雾沉沉的天，下着连绵细雨，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不见了太阳的踪影。
人们常说，重要的考试前后老天爷总是会下雨来烘托气氛，现在看来也不是没道理。
暮织的中考已经过去几天了，她撑着白色半透明的纸伞，望向夹在两栋高大建筑之间的天空，清澈明亮如珍玉珠般的雨滴落在芊细白净的手指上，溅开一朵微小的水花。
有些发凉的拇指肚轻轻磨了磨那点水渍，澄澈透着深邃的双眸在这朦胧的雨天中显得那样清亮，幽静。
“喵呜~”
暮织侧下脸一看，是包里两只小猫探出了头来，在撒娇。
她伸手爱怜地摸了摸它们的小脑瓜，又继续向前看去，抬步便往前走。
“月漓！”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让暮织的身形停顿。她回头一看，是打着透明伞的森玖。
森玖呵斥气喘地跑到她身边，暮织的视线一路跟着，见她已经可以跑了，便问：“你们的伤都好了？”
“呼呼……对，我们在集合去人界的路上遭遇袭击，被送到了急救中心，只能拖到现在选拔新人了才回来……”森玖气喘呼呼地说完，才发现暮织似乎有点不对劲。
一种陌生的感觉扑面而来，让森玖有些愣。
“怎么了？”
“……没，”森玖被暮织冷淡的语气问得有点发毛，赶紧转移话题：“对了月漓，你是准备复试吗？”
暮织将视线转到别处，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森玖神情复杂地看着暮织，是落选的打击让她变成这样的吗？
于是她双手握起暮织空着的那只手，安慰她道：“月漓，你那么优秀，这次一定会通过的，不然灵界为什么允许你复试呢。”
“那已经不重要了。”暮织抿了下眼帘，睫毛长曲，如秋天的白菊。
森玖不明白暮织的意思，她这是要放弃的意思吗？当初那么乐观的月漓，是做给他们看的吗？
暮织想起森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堕入黑界的事，便对她假言道：“我最近在考试，没有太在意这些身外的事情，毕竟你们已经入选，但我还是人类。”
森玖心里一揪，抬头对暮织恳切地说：“你一定会入选的。”
通不通过有那么重要吗，反正她已是黑界护法，还血染元灵大陆，搞得各方势力的高层都不敢出门，甚至连向国主递奏折抱不平的胆子都没了。
这样的人，她是灵界她也不敢要。
而且就算灵界要她，她也不去，除非有谧影的特令。
暮织没有回答森玖，只是点点头：“你们没事就好。”
森玖在暮织的语气里听不到一点的担心，她不知道为什么暮织要对她这么疏离。
就像当初，暮织第一次上门，她对暮织那样爱理不理的样子。
都这么久了，是还在生她的气吗？
没等森玖想清楚，暮织便撑着伞转身离开，森玖想要追，却忽地看见暮织包里的黑猫，有些眼熟……
……
“什么？你是说月漓那丫头身边还跟着黑界的使者？”
两年多的正统培训，认清敌我是必修课程，像索隐这样大名鼎鼎甚至可以说臭名远扬的黑暗使者，是每个灵能少女必被打预防针的头号危险。
它经常出现在选拔新人的时段，向她们出售道具，破坏考试的秩序，甚至还会挖人。
教导完这些正式的灵能少女，便派他们来人界带新人，防止新人误入歧途。
对于索隐，大部分老灵能少女都是认识的，毕竟在那种规则下，大家多少都光顾过索隐的生意。
绥美这一届情况好多了，但因为选出来的灵能少女质量太差，只能再改规则。
所以吉祥如意这一对虽然击杀了三人，但是没有落选，因为是被动反击，而暮织就属于被安排的一类，过不去谁也没办法。
可她现在和灵界的大忌混在一起，这可把绥美吓坏了：“不行，得赶紧想办法阻止这丫头被带入歧途啊！”
一旁的斯娜亚觉得好笑，到底什么是歧途，一个第一名被你们内幕弄落选，现在又担心人家投敌，早干什么去了。
她虽然是灵能少女，但也顶多是顺势入伍，当灵能少女越久，她就越觉得灵界可不是什么光明正派，表面上光鲜亮丽、满门正气，其实不过是个更大的深水沟罢了。
论肮脏，比之人类世界也干净不了哪去。
对于暮织的遭遇，她投敌的话，斯娜亚一点都不惊讶甚至举双手赞同，不过毕竟明面上她是灵界的人，也吃着这碗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悠然在一旁喝酒。
绥美也懒得和她犯话，本来大家都是来找暮织的，所以聚集在她家，这个女人也是暮织朋友，来了只管吃喝，也不和她们说话。
众人也不认识斯娜亚，只感觉她不是善辈，便没有多和她搭话。
“所以……月漓她那么冷漠，是因为和我们已经不是一路人了吗？”森玖的声音带着颤抖，心颤如筛糠，为什么，大家之前明明那么要好，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了呢？
其他七个灵能少女脸上也布满了沉重。
如意开口道：“月漓她和索隐在一起多久了？”
绥美直摇头：“我之前从来不知道月漓和索隐在一起，要不是今天森玖提起来，我还蒙在鼓里……”
这丫头到底瞒了她多久，这两年她明明被自己看得好好的，人的变化都是悄无声息的，连绥美都是恍然间察觉，暮织变了，变得她不认识了。
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她把视线猛地转向斯娜亚，这两年她对这个女人带着暮织鬼混，碍于暮织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知道那丫头变成这样，是不是和她有关系。
接收到绥美犀利的目光，斯娜亚瞥了她一眼，不失幸灾乐祸地笑了：“看我做什么，我可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生活我都持续这么多年了，怎么我就好好的？”
当然，也许是因为暮织更信任她的缘故，所以在她面前，从来都没有掩藏那只黑猫，她也是心里有数，但面上不说透，只是暗暗嘲笑绥美，你想给孩子灌输的那些东西，怕是要做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