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人的小兵有一对招风耳,他明显慌了神,说话磕磕巴巴。
“我和阿成一组值班,后面他说他要上厕所,我就一个人守着,但是他一直没回来……”
招风耳小兵咽了口唾沫,“我也没敢走太远,值岗时不能离开大部队的规则我知道,我就走到了走廊上,但是卫生间的灯是灭的,我就估计……没人。”
温良皱眉,“所以没有确定过?”
招风耳小兵抱着枪,似乎吓到了,现在才反应过来,“没……没有。”
温良比了个手势,副队留在原地,他自己一手拿着手枪,一手拿着手电筒,两手呈十字搭着,小心地往一楼的卫生间走去。
实际上他心里是有些明白,阿成估计凶多吉少。
他们在外面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如果阿成没事,以他们的警觉性和服从感,再怎么也会吱一声。
但是没有。
整个大厅静悄悄的,温良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呼吸声。
卫生间的灯关着,但是温良已经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温良心中一沉,腾出一只手打开了卫生间的灯。
阿成就在里面。
他倒在地上,身子还靠在墙上,他的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全是浓重的恐惧。
他的脖子基本全部被割断,头歪歪地搭在肩膀上,只有些许的皮肉还连着。
地上是大片的血迹,看样子死了没有多久。
温良闭了闭眼,走进卫生间蹲下检查了一下。
随身携带的异灵探测器数值很高,证明刚才有异种出现,凶手也是异种。
温良抬手将阿成的眼睛阖上,然后转身出了卫生间。
外面等着的兵看他一步一个鲜血脚印出来,表情沉重,就都知道了阿成的结局。
大家顿时陷入了一种慌乱的情绪,明明离得那么近,但是阿成这样一个身手出色的雇佣兵居然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去了。
温良的心情也很沉重,他是出过不少任务,但是大部分都是生物型异种。
拿着枪谁也不怕谁,哪怕是近身搏斗,也不虚它的。
但是灵异类的异种温良都是第一次遇到,更不用说他手底下这些兵了。
看来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比那种有实体的异种难对付得多。
·
半小时前。
阿成和招风耳的小赵一起守夜,守了半个小时,阿成就有些尿急。
他看了看不远处的厕所,和小赵比了个手势。
都是大男人,不可能上个厕所还一起去,更何况现在在做任务,小赵也没有在意,点点头依旧警戒着周围。
阿成身上也是全副武装,他们虽然是前线部队,但是也配备了一些必要的东西。
比如祛毒的、防身的、驱鬼的。
只是作为当兵的,自然还是相信手里的枪,其他东西都被塞进了背包底层。
阿成走到厕所门口,用手电筒照了照,一切正常,这才伸手把灯打开。
学校废弃的时间不长,在教学楼出事的只有几个同学,也没有人是在厕所出事的。
阿成没有太担心。
他上完厕所打算伸手冲水,突然觉得身后很冷,就像凭空下降了十几度。
原本一件单衣还有些热,现在却冻得阿成牙关都有些打颤。
他心道不好,一手慢慢扶住了腰侧的手枪,慢慢地转身回头。
身后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扎着个双马尾,低着头,穿着之前的校服。
哪里来的学生?
学校不是都废弃了吗?
这是阿成一开始的想法。
只一秒,他就明白了面前的东西。
是异种。
是幸存的同学说的那个红衣女孩。
但是阿成又有些不确定,这个女孩看上去很正常,但更重要的是,她没有穿着红衣啊。
一般来说前线研究员传来的消息是绝对正确的,在这个人和异种界限不是很明确的时代,如果不能保证消息的准确性,那就容易发生意外的伤亡。
这也是阿成没有立刻攻击的原因。
“……”
面前的女生似乎说了什么,阿成浑身的神经都绷得很紧,他压低声音道。
“你说什么。”
女孩又重复了一遍。
“……你看到了吗?”
阿成莫名其妙。
看到什么?
阿成没有回答,他手已经握住了枪,像他们这样训练有素的雇佣兵,只要出现意外,不需要一秒就能开枪射击。
就算不能伤害到灵异类异种,起码能争取时间,提醒队友。
但是阿成的沉默似乎并不是一个好的选项,对面原本低着头的女孩突然抬起了头。
清清秀秀的长相,眼里是浓浓的哀伤和怨恨。
那种强烈的怨恨让阿成为之一愣,下意识问道,“你遇到了什么事?”
可是女生没有回答他,她只是说了一句。
“……你也装作没有看到吗?”
说完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又重新低下头。
阿成动了恻隐之心,他上前了一步,放缓了声音。
“姑娘,你遇到了什么事,我是政府的军人,我可以帮你。”
女孩却猛然抬头,一张脸早就变了模样。
原本痛苦的表情不再,取而代之的咧到耳后的嘴角。
她的脸上浮起一个大大的微笑,几乎将脸分成了两半。
眼睛瞪得溜圆,里面没有丝毫的笑意,像两颗玻璃珠,空洞又诡异。
然后没有任何征兆的,她脑袋一歪,脖颈处撕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筋脉和白色的骨骼。
她的头只剩下一点皮肉连在身体上,整个脑袋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掉在身前。
两颗玻璃珠一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阿成,脸上还挂着那个夸张而诡异的微笑。
脖颈处的鲜血像喷泉一样源源不断地涌出来,片刻就将她穿在身上的校服染成鲜红,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阿成被吓得一个激灵,想都不想下意识就想开枪保护自己。
可还没动静,原本在他眼前的女生突然消失。
下一秒他感觉有一只冰冷的手捂住了他的口鼻,另一只手掰着他的脑袋。
他的脖颈处传来一阵巨疼,阿成眼前一黑,脑袋缓缓的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