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淼瞪了池夏一眼,一把夺过那张房卡,拎起裙摆,匆匆向外跑去。
池夏坐在原来的凳子上,继续等常笑笑。
她甚至不关心,在上面的313房间里,会上演怎样一出好戏。
化妆间外面,逐渐响起嘈杂的脚步声。
池夏知道,宴会结束,他们都回来了。
“夏宝儿。”常笑笑第一个跑进来,顾不上摘掉狐狸眼罩,就冲上来抱住了池夏,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
那笔钱,她收到了。
从第一天认识池夏,她就知道,池夏的脾气并不好。
而今晚,池夏隐忍到这个程度.除了不让左湘为难外,就是因为她,是她们一家,拖累了池夏。
“快去换衣服,一会带你去吃好吃的。”池夏拍了拍常笑笑的背。
化妆间里人声嘈杂,大家都在忙着各自卸妆。常笑笑的行为并不扎眼,只是池夏,不想给她太多胡思乱想的空间。
“哪位是池夏池小姐?”化妆间门外,有人在喊。
“我是。”还有完没完,池夏轻叹一口气。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我们大小姐,有请。”来人微微躬身,作出一个有请的姿势。
池夏回头,冲着衣服还没换好,便掀帘而出的常笑笑。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跟着来人,七拐八拐,池夏来到一间包厢门口。
包厢门上三个大字【风雅阁】。
一个年轻的服务生,垂手站在门的右侧。
包厢门口两侧,站着的两个黑衣彪形大汉。
池夏不禁哑然失笑,唱这一出,这跟风雅,也不沾边吧。
池夏看了黑衣大汉一眼,推门进去。三个重要角色,已经坐在那里了。面前,是满满的一桌菜。
池夏环视了一圈,这是要效仿鸿门宴吗?
就是不知道何时,会从何处,跳出来一个项庄。
池夏也不客气,走过去拉开凳子,在背对着门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坐在她正对面主位的,就是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那张脸明明没有一丝皱纹,却透着岁月的厚重感。
在她过往为数不多的记忆里,每次看见那张脸时,总是带着亲切跟慈祥。
看着她的眼光里,满是欢喜与宠溺。
现如今,那张脸上,只有高高在上的悲悯与疏离。
“夏夏来了,忙活了一晚上,饿坏了吧。快坐下来,跟我们一起吃点东西。”
“您好,曹阿姨,好久不见!”
坐在曹玉玲左手边的,是令她十分满意的未来儿媳妇康淼。
曹玉玲现在看康淼的眼神,就跟当初看池夏的时候,一模一样。
池夏不禁在心底冷笑,他们其实从来都没变。只是她自己当初鬼迷心窍,看不清楚人心而已。
坐在曹玉玲右手边的,是一脸哀怨,直勾勾盯着池夏的季文熙。
他的衬衣领下,依稀可见一道不太明显的新鲜抓痕。
脑补了一下,刚刚在313房间,可能发生过的事情,池夏忍不住笑出了声。
“咳!”曹玉玲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十分不满池夏目中无人的样子。
池夏扫了她一眼,毫不掩饰脸上的笑意。
以前,她喜欢季文熙,爱屋及乌。无论曹玉玲怎么作,她都让着她。
现在,她管她是谁。
季文熙看了池夏一眼,只是微微起身,为曹玉玲倒了一杯茶。
好一副,母慈子孝的全家福画面。
“夏夏,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你跟熙熙,我希望你们能够好聚好散。你是个好姑娘,阿姨相信,你会遇到一个更好的人,值得你去托付终身。”
“曹阿姨,我跟季文熙,早就已经散过了。您今天多此一举,又把我们又聚到一起,不知道您想做什么?”池夏有意无意地扫了康淼一眼,茶言茶语道。
康淼瞪了池夏一眼,又愤愤然看向曹玉玲,却什么都没敢说。
曹玉玲脸色一僵,勉强笑道:“你这个孩子,还是这么伶牙俐齿。熙熙跟淼淼,他们是真心相爱,我希望,你能够诚心祝福他们。”
池夏面上一冷,出口相讥,“诚心祝福这种事情,您应该找神父更合适。我又不是他俩的爹,不擅长。”
“夏夏”季文熙出言喝道。
曹玉玲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池夏看向季文熙,欲言又止。却终于,什么都没说。
他们,太欺负人了。
被背叛,被抛弃的人是她。
她已经不吵不闹,躲到一边,独自去舔伤口了。
他们何苦,还这么咄咄逼人。非把她拉到,这场鸿门宴里头。
池夏总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如果放到一般的言情偶像剧里,作为美强惨的女主。
这时的池夏,应该拖着哭腔,用带着控诉的眼神,盯着季文熙问道,“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然后在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后,慷慨决然地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破碎又倔强的背影。
可惜,那不是池夏的剧本。
爱过或者没有爱过,对于现在的结果,又有什么区别。
那些纠结一个肯定答复的女人,她们无法割舍的,并不是那一段无疾而终的过往。
令她们真正无法放下,其实只是自己那一腔痴心错付的深情。
季文熙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她没有继续追问的必要。
人生的路很长,不必执着没有意义的人跟事。
池夏依靠在椅背上,伸出双手,在眼前比划了一个画框。将那一家三口,锁定在画面中。
“你在做什么?”康淼不悦地问道。
池夏也不回答,视线在桌面扫过。
拨动了桌上的转盘,伸手端起转到自己面前的醒酒器。倒了满满一杯酒,举了起来。
“我还有事,就不耽误你们一家人用餐了。这杯酒,我敬二位新人。祝百年琴瑟,白头偕老,早登极乐,哦不,早生贵子,子孙满堂......”
“谁要喝你敬的酒!”康淼斜了池夏一眼,双手抱臂,把头扭到了一边。
池夏也不介意,直接端起酒,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
她高高举起酒杯,微微倾斜,在面前划过一道弧线。一杯酒,全倒到了地上。
“我忘了,孕妇不能喝酒,我就当自己敬过了。”池夏扔下杯子,转身,朝包厢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