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琅用最快的速度梳洗更衣,跟着大理寺的人出了门。
因着停尸房一直有人守着,所以那具尸首到现在还安然无恙。
将军府来了人,正在认尸。
白布被掀开之后,几个人哭成了一片,说那正是失踪多日的萧云萝。
苏若琅看着他们没有半点泪水的脸,在心中冷笑:“就算是做戏,能不能专业一点?”
一点眼泪也没有,如何让人相信,死去的是将军府最受宠的小千金?
“四小姐是何时失踪的?失踪之前可有什么征兆?”常疏容对他们的反应也有疑惑,但还是按照惯例询问道。
“没有。我们早上起来,哪儿哪儿都寻不见她,还以为她只是调皮,又跑出去玩儿了。谁知道会是……”话还没说完,萧三夫人又干嚎起来,听得苏若琅脑仁疼。
“所以,她是突然失踪的,没有任何征兆。那可有人看到她离开将军府?她房间里可有什么可疑的痕迹?”常疏容若有所思地追问道。
萧三夫人摇了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想必是因为云萝之前曾笑话过邵林峰,他心中记仇,所以让人将云萝骗了出去。云萝被他折磨几日,好不容易抓到了机会逃走,却被他给发现,然后……”
这故事倒是编得不错,连前因都说出来了。
“萧三夫人节哀,此事本官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绝不会让四小姐枉死!”常疏容眉心微皱,先前的怀疑似乎加深了。
差人将将军府的人送走,他转头看向苏若琅,问道:“公主可有觉得他们的表现奇怪?”
“是很奇怪,我没有看出他们有半点伤心。萧三夫人在回答问题的时候,眼睛好几次下意识地往下看,似是生怕自己说错了。”苏若琅自然没有错过萧三夫人脸上的微表情。
她回答问题的时候眼睛往下看,说明她在回想自己要说的话。
这意味着,她说出的话是事先就编好的,她按照要求一字一句地说出来,生怕自己说错了,弄巧成拙,所以才会格外的小心。
恰恰因为如此,才被苏若琅看出了破绽。
“公主果然也看出来了她是在说谎。”常疏容断案多年,自然能看出来萧三夫人并没有说实话。
“不是很明白,她为何要说谎?难道说,只是为了嫁祸给邵林峰?可这样付出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萧云萝可是她的女儿。”苏若琅佯装不解,眉头紧紧皱成了一团。
“臣也不是很明白她为何要这么做。先前公主说的事,臣已经让人去查了,只是到现在还没有能找到可以让人在死后还保持血液流动的法子。一般来说,人死后不久,身上的血液就会停止流动了,而后便会产生尸斑。萧云萝这情况着实很少见。”
说少见,其实从前根本就没有见过。
“会不会是萧家人发现她死了,故意利用她的尸首嫁祸邵林峰?”苏若琅如今还想装出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即便已经打草惊蛇,她也还想要装上一装,看看南宫辰和皇上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将军府和南宫辰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布下这个局,自然不会轻易就放弃。
哪怕知道已经有人发现了端倪,也得赌一把。
“公主还是不要胡乱猜测的好。”常疏容拧了眉,语气中却没有半点指责的意味。
因为他心头也有这样的怀疑。
自从将邵林峰关入大牢,他便一直不曾认罪,更辩解他与萧云萝只有几面之缘,他犯不着杀了那小姑娘。
可他手中握着带血的凶器,院子里到处是他的足迹,这些都是无法解释的。
想要证明他的清白,只有找出萧云萝早就已经死去的证据。
常疏容揉了揉眉心。
“常大人也知晓,本宫并非是胡乱猜测,而是有理有据的推断。还有一点,本宫先前未曾告诉常大人,那便是,凶手是个左撇子。”苏若琅在脑海里梳理了一下那日和仵作整理出的证据,突然发现了这一点。
死者身上形成的伤口,角度有些奇怪,如果是惯用右手的人,很难刺出那样的角度。所以她判断,应该是惯用左手的人行凶。
当然,这一点还未曾得到证实,还得来个实验。
常疏容答应了用稻草人做实验。
他命人准备了两个稻草人,摆在院子里,找了一把与凶器差不多的匕首,让惯用左手的人刺其中一个稻草人,又让惯用右手的人刺另外一个稻草人。
结果证明,苏若琅所言不假。
想要形成那样角度的伤口,就得是左撇子才行。
“邵林峰并不是左撇子。不过,也不能排除他为了掩饰自己是杀人凶手所以故意用左手杀人。只是……他的脑子怕是没有这般聪明。”苏若琅又想到了一个让邵林峰脱罪的理由,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还得感谢南宫辰的心思还没有缜密到这个地步,才能给她机会。
万一真的找不到萧云萝,也解释不了为何她死后那么长时间被刺伤口还会如此新鲜,她依旧有办法让邵林峰沉冤得雪。
“常大人说,院子里都是邵林峰的足迹,且已经与他对比过。那院子里可还有其他人的足迹?”苏若琅又问起了足迹的事。
如果那院子里只有邵林峰一个人的足迹,可就怪了。
“萧云萝”进入那院子之前,若不是死人,定然会留下足迹。
更何况她的尸首还是在院门口发现的,从里面跑出来,难道就一点足迹也没有留下?
“没有。院子里只有他一人的足迹,说来也奇怪。按理说,只他一人是无法将萧云萝掳走的,可那院子里却只留下了他一人的足迹,连萧云萝的足迹也不曾留下。他的手下若是会轻功倒也好解释,可萧云萝定是不会轻功的。”常疏容对着一点也很疑惑。
“常大人可否同我一道去院子里看看?说不定就能解惑了。”苏若琅笑着说道。
常疏容欣然答应。
很快,二人就到了案发的小院。
院子里留有不少脚印,皆是出自于同一人。
但这脚印比起周围捕快们踩出来的,似乎过于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