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觉得她夸张了,“没那么严重吧?朝廷还是讲道理的, 哪儿能随便侵吞人家的家产啊。”
“怎么没有啊?沈澈你还是太单纯了,我之前就遇到一家,家里有祖传上千亩地,被驸马看上了,弄了个窝藏匪徒的罪名,要不是把家产都送出去,命都保不住了。”
萧野对这些权贵的德性再清楚不过了,一个差役都能作威作福的,百姓活的可不容易。
沈澈沉默,他毕竟年纪小,对这个世界了解太少。
现在还不需要担忧这个,毕竟他们的事业刚起步,真正的权贵都不屑欺负他们呢,先苟着慢慢发展。
沈大郎莫名其妙多个弟弟,看萧野就很不爽,只是萧野笑呵呵的喊大哥, 比沈二郎喊的都亲热,他也拿这个厚脸皮的没办法。
第二天,赵巧儿去酒楼陪着沈二郎说话,他们一行人再次去了码头。
白天码头很热闹的,到处都是行人和干活儿的苦力们,还有不少小摊子,卖些吃食,生意还不错。
看到萧野,不少人打招呼:“萧爷,好久没见您来逛了呢。”
“忙你们的吧,爷赚大钱呢,哪儿有功夫来这儿转?”
沈鹿溪看这些人都很尊敬他,没有厌恶和畏惧,这家伙没说错,人缘还不错呢。
“小心点儿,摔坏了货物卖了你们都赔不起。”
一个一身横肉的青年男子,在盯着苦力们干活儿,小眼睛满是凶光,看到漂亮的小姑娘还会盯着看,嘴角有个大痦子,长着一根黑毛,一看就不是好人。
“哎呦,萧爷,您怎么来了?快坐下凉快凉快,别晒着了,飞虎帮那些杂碎没有得了便宜吧?”
“本少爷都出手了,能让他们得逞了吗?派人盯着他们,小心他们狗急跳墙。”
“是,我一直盯着呢,这几位是……?”
大痦子看着几个人,眼底满是狐疑,萧野身边多了陌生人,可得调查清楚他们的来历了,别是来和自己抢活儿的。
“这是我干弟弟,干妹妹,一家子兄妹,来转转,看看热闹。”
“码头人多眼杂,大家小心些,别乱走,丢了可就回不来了。”
沈鹿溪笑了笑:“多谢提醒,怎么称呼你呀?”
“在下徐彪,姑娘喊我阿彪就行,码头这一块我在管着。”
“这样啊,那你辛苦了。”
“为萧爷做事儿,应该的。”
沈鹿溪看他们说着帮派的事情,给沈澈使个眼色,去附近转转,这个徐彪越是不让他们转,她还非要去转转呢。
这个人给她的印象很不好,萧野单纯,被他蒙骗,自己可不没那么好骗的。
离开码头不远处是一排排低矮的房子,像是个小村子,很多苦力和穷苦人家都住在这儿,污水横流,衣服搭的街上都是 ,光屁股孩子满街跑。
一个个跟泥猴儿一样,鞋子都没有,光着脚丫子玩儿的挺开心,小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单纯。
突然,一个孩子没留神撞到了她,吓的小脸发白,话都不会说了。
“别怕,你叫什么名字啊?谁家的孩子啊?”
“是葛大叔家的孩子,叫葛狗蛋。”
“狗蛋儿啊,你家里做什么的?”
“我爹扛大包的,娘生病在家躺着呢,你是什么人?来这儿做什么?”
沈鹿溪拿出麦芽糖,分给他们吃,问葛狗蛋:“能去你家喝碗水吗?我找个亲戚。”
“好,姐姐说话真好听。”
“小嘴儿真甜。”
沈鹿溪想摸摸他的头,可是太脏了,油腻腻的还有虱子,只好作罢。
葛狗蛋家离着也不远,低矮的泥胚房子,小小的院子,只要一间堂屋,一个门房当厨房用。
进屋都没有阳光,内室传来咳嗽声:“狗蛋,是你回来了吗?”
“嗯,阿娘,我回来了,姐姐想喝水。”
掀开帘子进去,一股难闻的味道熏的人差点儿吐了,沈鹿溪强忍着没有失态,笑着道:“我们就是过来,口渴了讨碗水喝。”
狗蛋娘不好意思道:“我身体不好,下不了床,你们自己去厨房喝吧。”
沈澈出去了,沈鹿溪陪着她说话,“你这是什么病啊?没有吃药吗?”
“哎,老毛病啊,半身瘫痪,好几年了,不死不活的,就这么熬着吧,哪天走了也是解脱,要不是舍不得狗蛋,我都想自我了断了。”
沈鹿溪很同情道:“你别这么想,孩子没有娘多可怜啊,孩子爹做什么的?赚不来钱给你看病吗?”
“以前还好些,给人扛包交的人头费不多,后来萧少忙别的生意,交给手下人管,又被抽走一层,能勉强活着都不错了,哪儿有钱看病啊!”
“那你们不会告诉萧爷吗?他这是欺上瞒下!”
“谁敢啊?曾经有个人想告状,被抓住打死了,丢河里尸首都没了,他跟萧爷说是回老家了,萧爷哪儿会关心这些小事儿,其他人就不敢了。”
沈鹿溪就知道,这个徐彪不会干净了,暗中抽一成人头费,受苦的都是这些苦力们。
“这个人还有别的恶行吗?”
“可多了,简直不是人,拐卖了单身的姑娘卖到青楼,引诱人家赌钱,输的倾家荡产的,不做一点儿人事儿。
萧爷那么好的人,名声都被他给败坏了,要不是实在没出路,谁愿意在这儿熬着啊。”
沈鹿溪叹息一声,萧野这个傻憨憨,被底下人欺瞒,还觉得自己做的很好呢。
“我会写医术,帮你把把脉吧。”
“姑娘家学医的可不多啊。”
狗蛋娘没多想,伸出手让她治,反正她这条命也活不了多久了,早死了早解脱,也不拖累勾到爷儿俩了。
把脉之后,沈鹿溪蹙眉:“比较麻烦,拖的太久了,我可以开点儿药,你先吃着,能缓解痛苦。”
“多谢姑娘,药就算了吧。”
“算是我免费送你的,你这个病比较少见,是脑淤血压迫了神经,导致了半身瘫痪,我要是治好了你,以后遇到这种病症就有经验了。”
“那好吧,多谢姑娘了。”
沈鹿溪没有骗她,这种病确实不好治,要是在现代西医还能开颅,清理淤血,古代的话,只能针灸,然后吃药试试了。
她单独治病的机会不多,遇到了就帮她一把,治不好也能减轻她的病症,能下床生活自理了,也比现在强啊。
沈澈烧了水等在外面,碗烫了一遍,沈鹿溪喝一碗,葛狗蛋很开心,小孩子不懂什么,只知道吃了姐姐的糖,能回报姐姐一碗水,心里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