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年丰泽园,有道招牌菜品油爆双脆。
烹饪过程中,有项考验技艺的去皮改刀动作,总有人掌握不好。
只不过,这道名菜是他们这些初学者最容易掌握的,因为只要刀工足够好,这道菜做起来真的不难。
所以,已经有一定刀工基础的李长久,耐着性子反复练习琢磨,最终习得了自己的一套处理技巧。
所以到现在,他还能做出十分地道的油爆双脆。
油爆双脆属鲁菜,是齐鲁之地的特色传统名菜,发源于清泉市。
正宗的油爆双脆的做法极难,对火候的要求极为苛刻。
欠一秒钟则不熟,过一秒钟则不脆,是中餐里制作难度最大的菜肴之一,也是色、香、味、形兼备的特色美食。
在袁枚的《随园食单》和梁实秋的《雅舍谈吃》中对此菜均有高度赞誉。
相传此菜始于清代中期,为了满足当地达官贵人的需要,清泉地区的厨师,以猪肚尖和鸡胗片为原料,经刀工精心操作,沸油爆炒,使原来必须久煮的肚头和胗片快速成熟。
并且这道菜口感脆嫩滑润,清鲜爽口。
该菜问世不久,就闻名于市,原名“爆双片”,后来顾客称赞此菜又脆又嫩,所以改名为“油爆双脆”。
到清代中末期,此菜传至京津地区、东北、南方等地,成为中外闻名的齐鲁名菜。
“油爆双脆”始于清朝中期,是久负盛名的传统鲁菜,以制作原料讲究、烹饪技艺精绝、风格独特而为世人推崇。
在鲁菜名品众多的北方省,人们一向对美食近于苛求。
在激烈竞争之中,极富创新精神的厨师,便想到了有异于通常肉食菜馔的思路。
当年那些鲁菜大师们,选用人们平时不予看重、而以脆嫩突出的猪肚和鸡肫来制作菜肴。
只因这两种东西所含水分相当多,故有“双脆”的美称。
清代着名文人袁枚对“油爆双脆”给予了极高评价。
他在《随园食单》中是这样说的:“将猪肚洗净,取极厚处,去上下皮,单用中心,切骰子块,滚油爆炒,加佐料起锅,以极脆为佳。此北人法也。”
可见其时,人们已经相当精于此道了。
有经验的厨师将猪肚和鸡(鸭)肫同烹,则味道更加鲜美。
油爆双脆的绝佳之处,还在于颜色呈一白一红二色。
这种颜色交相辉映之下,更显美不胜收,可以大大刺激食客的食欲。
从此可以知道,什么是真不愧为色、香、味、形兼备的特色美食。
可以说,这道“油爆双脆”,从创出之日起便一鸣惊人,吸引了众多的达官贵人先品为快。
做起来也不难,就是将猪肚和鸡肫切成薄片,入旺油即熟。
但是,做法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因为要求火候把控极其精准。
也只有这样,才能做出口感既脆又嫩的油爆双脆。
后来,南来北往的客商、美食家们,便将鲁菜美馔“油爆双脆”的大名传到了京师重地。
如今,东北和江浙一带的着名餐厅、宾馆,均有这道极为着名的鲁菜风味菜供应。
这才使“油爆双脆”更成为名噪海内外的鲁菜代表之一了。
既然是鲁菜的代表,能做好的就肯定是大厨。
李长久既然要表现一下,自然就有把握做好这道菜。
他取了猪肚和猪腰子,再就是准备了一些调味料。
猪肚尖剔净油、内膜,剞十字花刀。
每只肚尖切6块,猪腰剖2片割去筋膜。
放清水中加花椒浸泡1小时,去臊昧后剞十字花刀,每三刀切1块;
锅置旺火上,下花生油烧八成热时,肚尖用少许干淀粉抓匀一下,下油锅过油,再腰花过油,迅速倒入漏勺沥干油;
酱油、白糖、米醋、香油、味精、湿淀粉调匀成卤汁;
锅留余油,回置旺火上,先用葱段、蒜米煸出香味,倒入卤汁,烧沸后,倒入肚尖、猪腰,翻颠二下即成。
是不是很简单,但是里面需要注意的地方可不少。
特别是猪肚,猪肚可剞刀为菊花形与鸡肫相同,也剞刀为窗户花或其他花刀以增加形态花色。
用碱水浸泡之时,一定要清洗干净,还可用80度的温水焯一下,但不能过久。
放油锅时,如果水分太多可用干净白布吸净再下。
谈及鲁菜烹饪时,李长久还是十分感慨的。
对于厨师来说,学会一两道菜很容易。
但如果想学精学透,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很多细节,都需要在实践中慢慢揣摩。
养成耐得住寂寞、守得住传统的烹饪习惯,对一个厨师来说,特别重要。
虽然好习惯的养成绝非易事,但却是实现个人成长的必经之路。
拜师学艺时,那些看似不合理的安排,很多时候更像是养成习惯的考验。
只是有些逻辑,以当时的处境和能力,并不能完全理解。
但只有当你先播下种子,才拥有见证参天大树的可能性。
所以,为面子拜师,不如守住烹饪传统。
就像蝴蝶破茧一样,似乎每个人都需要经历职业困惑阶段。
学会了一些手艺,但总感觉进步甚少,想要通过拜师来提升技艺。
但是拜师也不是万能的,而且师徒关系是不断发展的。
现在的师徒,不一定非要以传统仪式行规为标准。
但行业里,仍有一些不良风气。
像是学徒们,只要见到有名气的师傅,就磕头拜师。
这种功利心要不得,因为他拜师就是为自己贴金。
而有些师傅也不行,因为他会为了利益,不分青红皂白全部收为门下。
这样没有把真正的精力放在菜品上,只是想着借力的行为,都不可取。
新时代的师徒关系,只是辈份上的不同。
师傅应是领路人和指导者,更要勇于做徒弟发展的基石,做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目前行业内,急切需要那些刻苦钻研技艺、继承优良传统的年轻力量。
但是,真正愿意吃苦,愿意学的人还真是不多。
之所以林非凡这边能够招收到一些好苗子,绝对不是没有原因的。
其中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让这些学徒工看到了钱途。
利益,才是最好的师傅。
但是,想要获得利益,有时候还是要看自己足够不足够努力。
有时候,与其因为焦虑和面子去拜名师,不如静下心来,多去钻研烹饪背后的逻辑和传统饮食文化。
而拜师,只是找一个引路人,让自己学习的更加顺畅。
同时,也是逼自己把细节做到极致。
李长久一边做菜,一边说着自己的心得体会。
当然,很多东西像是人生感悟,但是,就是这些人生感悟之中,却蕴藏着学好厨艺的关键。
“做我们这一行,说简单很简单,说难也很难,而难其实是难在坚持。”
“那么说简单呢?其实也很简单,就是重复和追求极致。”
“很多大厨,都有这么一段令他难忘的烹饪时光,而这段时间里,最重要的关键词是重复和极致。”
“你们之中有很多人学习过日料吧?”
“学习日料,有了一定的烹饪经验,往往进入厨房之后,得到的第一项任务就是给牛蒡去泥。”
“或许是日本文化中的隐忍,让霓虹人可以接受从零开始的安排。”
“所以很多学习日料的霓虹人,每天就是不停地洗砧板、磨刀、切菜。”
“虽然师傅的指导只有只言片语,但他们永远想是,怎样把师父交代的小事,做得又快又好。”
“传统日料并不需要太多技巧,甚至普通人也能做出几分模样,但它的难正源自表面上的简单。”
“一碗出汁,无非是用水、木鱼花和昆布制成,但不同人的出品却有天壤之别。”
“这些背后反映的正是厨师的功力,需要自己去亲身感受和尝试。”
“而这些师父即便愿意教你,也少不了逼自己把细节做到极致的努力。”
“我们中华美食,一些名菜做起来都有一定的要求,所以要想学好,有时候也可以走点捷径。”
“捷径是什么呢?你们年轻人现在推崇的西餐、日料等等,其实都可以当做学习中餐厨艺的捷径。”
“说过比较难的手艺,就是高汤,我们老板做的高汤就很不错,要不然他拿到名菜红烧甲鱼,也不可能一道菜就卖到两千块,这就是高汤的魅力所在。”
“玩汤,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比如比较着名的佛跳墙,谁还真以为它是道单纯的海鲜杂烩?其实就是调的汤。”
“只不过,我们国内玩的高汤,都比较难,反正短时间内是难以做出好汤的,但是外国的一些东西,此时我们就可以借鉴。”
“对,就是日料,日料中的出汁,就是跟高汤差不多的东西,但是,这个也很考验厨师功力。”
“老板,你不会也想要做日料吧?”
看到旁边林非凡也停下了动作,居然听得很是认真,刘长久笑着问道。
“借鉴一下嘛,我倒是很想知道,日料当中古代出汁是怎么回事。”
林非凡对这个是真不了解,毕竟他原来也没资格去吃日料,因为穷!
“行,那我就好好说说,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
只不过,日本料理的基础与灵魂就是出汁。
我们的味觉感受除了酸、甜、苦、咸,还有一种鲜。
而辣,已被证实属于痛觉而非味觉。
日料理中的鲜来自食材本身,要提取这种鲜很大程度上要靠“出汁”。
他们用昆布、木鱼花等熬制的高汤,早已成为日料的味觉基础。
所以,日料当中的出汁,也就跟高汤是一样的道理。
当然,任何东西的出现,都不是没有原因的。
像是霓虹的出汁,也是有其出处、原因的。
要知道,霓虹在很长一段历史时期里,都是禁食肉类的。
加之岛国的特殊地理环境,发展出了与常见的用动物肉、骨熬制的高汤不同的日式高汤。
他们将鲜鱼烹煮出鲜美的汤汁,可以说是出汁的原型了。
在成书于延长五年(927)的律令《延喜式》中,就有宫廷祭祀时供奉“鲣鱼煎汁’的记载。
到了近代,出现了将烘烤后的鱼干等原料进行熬煮,再过滤成汤的做法,出汁的概念也因此初步形成。
在江户时代,由于各地海产的类别不同,出汁逐渐分为两大类。
以鲣鱼花为原料的鲣节出汁,和以昆布为原料的昆布出汁。
这标志着出汁,正式成为和食的重要组成部分。
我们国内的高汤取材多样,而且通常都是经过长时间的熬煮,但出汁的来源仅限于几种基础食材。
像是鲣鱼花、昆布、鱼干等,经过浸泡、煮、过滤等工序,萃取精华制成的浅金色半透明汤汁就是出汁。
虽然短时间内就可制作完成,但是制作者能通过对原料品种的选择和火候、手法的把握,让看似简单的出汁产生无穷的变化。
这便是一碗出汁里的日式美学:纯粹、极简,却蕴含着千变万化。
出汁的制作方法,并没有严格的限制。
用水浸泡、熬煮或是像手冲咖啡那样冲泡,都可以达到提取原料精华的效果。
但手法不同,出汁的口感和所适用的料理有明显的区别。
最常见的两种出汁制作方法,是水出汁和煮出汁。
水出汁多以鱼干、干贝柱、海米为原料,无须加热,而是用常温水浸泡,使食材的鲜味自然释放。
这样做出的味道清爽纯粹,可用于制作味噌汤和乌冬面等食物。
煮出汁的原料通常为鲣节和昆布,也可使用香菇,相比常温慢泡的水出汁,煮出汁的口感更加浓郁。
其中鲣节出汁适合用于煮物及乌冬面、荞麦面等面类的汤汁。
昆布出汁则适合用于,关东煮及各式海鲜料理。
现如今,从面类、汤类锅料理,再到各种煮制菜肴,出汁在和食中的应用十分广泛。
其色清味淡的特点,可更好地衬托出食材本身的色泽和味道,也能让料理的风味更加丰富。
所以,不要小看小鬼子,人家近百年来的成就,还是很值得我们学习的。
当然,人家的工作态度,也很值得我们学习。
不管那种态度是自愿的,还是被逼的,很多小鬼子的学习、工作态度,都很值得学习。
当然,我们国人的努力程度,也绝对不弱于任何国家的人民,但是毅力是个好东西。
就像是学习日料,不断重复性的做一项工作,还真是很考验人。
这种极致努力,并不局限于体力,更是项烧脑运动。
李长久一边做一边说,各种工序,各种菜肴,他做起来井井有条,不管做什么都不耽搁,好像在脑海里已经规划好了。
“这就是日料的出汁,我刚才说的是不是感觉比我们做高汤还要麻烦?”
“其实不是这样的,我们讲究的是一锅高汤一席菜,而霓虹那边的出汁,会根据各种菜肴的不同,做出不同的高汤。”
“这样分门别类的做,看似弄得更复杂了,但是这样对于学徒工来说,却很友好。”
“都明白了吧,一种菜配一种汤,学起来可定更简单。”
“相同的道理,我们中华厨艺当中,刀工就是一把菜刀打天下。”
“这样一来,剔骨用菜刀,切菜用菜刀,雕花居然也用菜刀,这是不是太难了?”
“所以,练习刀工也不要死脑筋,可以灵活一下,比如从西餐当中吸取一下营养。”
“我们不说西餐,还是说霓虹那边,他们那边的刀工也是有讲究的,但是分类的很清楚,这就跟出汁一样,也变得简单易学。”
日料当中的刀工,最大的一个好处是成套。
任何一个东西,只要成为体系,就更加容易学习。
在日本料理中,对于食材品质,食材季节性的意义是十分强调的。
自室町时代延续至今的日本着名烹饪流派四条流,其第四十一代传人四条隆彦,在他的着作中就有详细记录。
日料有一条原则,即其美味不能超过材料原有的滋味。
具体而言就是,止于改材料所具有的滋味的最高点,禁止对此进行进一步的加工。
在这基础上,日料对于庖丁的推崇是显而易见的。
另一位日料研究家奥村彪生曾说:“日本料理当体现出材料所具有的真味,尽可能不用火工。”
在他的着作《东西比较论中》也曾表示:日料是依仗庖丁(菜刀)的文化。
由此发展出对于刀功的细致钻研,光是与鱼类处理相关的刀,大概就是几十种之多。
对一些特别的鱼类,比如鳗鱼,河豚,金枪鱼分解时都有特别对应的刀具,这是全世界范围内都独一无二的。
在日料理中,几乎对于主要常用鱼的切割,都有很系统的方法。
现在经过上百年的不断总结和优化,已经很成熟了。
而刀功基本上,就是衡量一个日料师傅最重要的标准之一。
具体说起来,在一条鱼变成一份刺身或者寿司料前,有以下几个步骤,每个步骤都对刀功有着严格的要求。
首先是分割,大部分鱼,是去头后切三片的,即三枚卸。
切三片时,要沿着鱼骨把鱼肉完整地切下来。
这个动作看着挺容易的,自己动手一次就知道特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