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清婉一愣,以为萧烁醒了,连忙坐直,试探地望过去。
“萧烁,你醒了吗?”
“水果给你放在这儿了,你放心吃。”
话已经说完,她也没理由继续留着了。
纪清婉莫名有些不舍的站起身,只等他应一声,她便离开,绝不过多停留。
然而那只手却立刻停下了动作,萧烁仿佛还在梦中,只翻了个身,便再无动静。
“只是翻个身?”
刚刚手上的动作,难道也只是梦中无意识的动作?
纪清婉等了片刻,听他呼吸又变得均匀绵长,松了口气。
看来他刚刚是没听见她的话了。
那她也有理由再等一会儿了。
纪清婉轻轻走上前,给萧烁掖了掖被角,又熟练的替他调了调输液的速度,便又安心坐了回去。
感受到那束目光似乎又落在了自己身上,萧烁暗自松了口气。
其实他早就醒了。
早在纪清婉拎着水果站在他床前的那一刻。
他本想起身和她说话,可他突然发现,自己“睡着”的状态下,纪清婉似乎更自在些。
一想到平日里她小心避着自己,难与他多说两句的模样,萧烁便打消了起身打招呼的念头,继续装睡。
直到刚刚听见她叹气。
他下意识想伸手安慰她。
却没想到惊到了她,险些把她吓跑。
他贪婪的想要她像刚刚一样,将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的时候多一些,再多一些。
男人便干脆装作翻身,而后继续装睡。
这一招果然挽留住了她。
可他也只能这样挽留住她。
萧烁心头一阵酸涩。
*
难得沈淮之和谢砚北同时休假在家,又刚刚完成这么重要的一个任务回来。
纪轻舟干脆邀请了沈淮之和沈云卿晚饭来家里一起吃饭庆祝。
叶澜清将丰盛的饭菜摆上桌,却没有要坐的意思。
“叶阿姨,您怎么不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吃啊?”
沈云卿问。
叶澜清笑着晃了晃手上准备好的三层食盒。
“我另外准备了几个菜和米饭,你们孩子们在家里聚,我和你们爸爸妈妈去医院里聚。”
想着长辈们相处起来也舒服,沈云卿几人便也没有阻拦。
叶澜清一路拎着食盒到了医院,纪家夫妻一边和她聊着天,一边帮忙将桌子支在沈念先夫妇病床之间,将饭菜摆上桌。
叶澜清将碗筷递给沈念先夫妇,热情的招呼。
“快尝尝我的手艺,合不合你们的胃口。”
沈念先夫妇尝了尝,顿时赞叹不止。
气氛格外融洽。
一边吃着,几位长辈不免聊起了孩子们。
孟兰亭忍不住感叹。
“我们出国之前,这几个孩子还跟小豆苗似的,顶着小毛头满地跑呢。”
“没想到一转眼,砚北和轻舟不光结婚了,连孩子都有了。”
“想想轻舟小时候的样子,我都不敢信呢!”
一说起纪轻舟小时候的模样,孟兰亭就停不下来。
“轻舟小时候真是又乖又可爱,我第一眼见她的时候就喜欢的很。”
她笑着望向曹韵芝:“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抱着轻舟不撒手,淮北和云卿还吃醋了呢!”
曹韵芝和纪敬山连连笑着点头。
孟兰亭转而又道:“不过轻舟这孩子虽然和小时候不太像了,但要是走在大街上,我也能认出来。”
“我这人虽然不太能记住人脸,但对轻舟却不一样,只要一看到那张小脸,我总能认出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说起这个,沈念先也觉得神奇。
“我作证,我和兰亭刚结婚的时候,她前几年甚至都经常搞混我妈和我家亲戚。”
“但小时候这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玩,加上邻居家那么多孩子,她一眼就能认出来哪个是轻舟。”
说着,他看了一眼孟兰亭。
“说起来,轻舟现在的模样,倒是和你年轻的时候挺像的,尤其是那眉眼。”
纪敬山夫妇也十分认同。
“不说我们还没想起来,这么一说还真的是像,都一样漂亮,这可是缘分啊!”
“不过这可不公平啊,我们家轻舟那么像你,你们家淮北和云卿怎么就各有各的好看,都不跟我们长得像呢?”
叶澜清闻言忍不住笑:“你们夸了一圈也没夸清婉,这话要是清婉听见,估计又要吃醋了。”
几人同时笑起来。
氛围一片轻松和谐。
与此同时,谢砚北和纪轻舟家。
几人围坐在一起,每尝一道菜,都忍不住要夸一句。
“叶阿姨手艺也太好了吧 !”
沈淮之主动起身。
“难得这么好的菜,又是这么好的日子,没有好酒庆祝可就太遗憾了。”
说着,他一路小跑回家,把自己珍藏的酒拿了过来,给几人分别倒上。
沈云卿今晚也格外开心,第一个举杯。
“我第一个要夸的,就是轻舟。”
“轻舟不光把萧大哥的第一场手术成功做成,还紧接着将我们的父母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轻舟,谢谢你,虽然你已经很厉害了,但我相信你以后一定能成为更厉害的医生!”
纪轻舟虽然不能喝酒,但也不妨碍用茶水代酒,和姐妹愉快碰杯。
紧接着第二杯,纪轻舟和沈云卿同时举杯,庆祝他们圆满完成任务,还成功带回了沈家父母。
沈淮之倒是谦虚得很,并不揽功。
“这次功劳主要还是在砚北,当时我们兵分两路,最难的那一边是他解决的,当时也是他第一个冲到塔楼上救了我父母。”
他和谢砚北碰杯。
“砚北,谢谢你,多亏了你。”
沈云卿闻言,也立刻起身举杯,准备感谢谢砚北。
然而杯子刚举起来,就被沈淮之接了过来。
“哥……”
沈淮之不多解释,昂头将自己杯中的酒,以及沈云卿的那一杯接连喝了下去。
大概是怕沈云卿来夺,沈淮之后一杯喝的急了些,被酒气的辛辣刺激的咳嗽了两声。
沈云卿顿时一阵紧张,连忙给他倒了杯茶水,又伸手一下一下轻抚他的背,替他顺气。
她一边顺,一边问。
“哥哥,感觉好点了吗?”
沈淮之摆摆手,想故作轻松的说没关系。
但一伸手,袖口滑落到手肘,露出小臂上一道一掌长的新鲜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