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阳震天声音落下,他们两个的身影也彻底消失在门外,阳羲怎么会甘心,大步流星追了出来。
但,当他走到门口,却是有种无形的力量将他阻隔在门内,放眼望去。
门外阳震天跟铁辛有说有笑地离开,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转角处。
“爷爷…”
阳羲心里明白,阳震天他们这一走,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哪怕他使出浑身解数,全部力量,也无法留下他们的脚步。
而这,也正是他们最后的告别。
看到阳羲那伤心的模样,钱春缓步走来,轻声说道:
“主人,奴婢会一直陪着你,生死相依,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阳羲听着身后传来的这般声音,他却是仰头大笑,狂笑不止道:
“哈哈哈哈,假的都是假的!你们都是假的!!何来生死相依?”
“爷爷他们都已离我而去,你们都走吧!!”
言罢,阳羲脸上虽是挂着笑容,但眼角喷涌不止的晶莹泪水,表明他现在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开心。
此刻,钱春却是说道:
“主人怒便是奴婢怒,主人喜便是奴婢喜,奴婢早已立下誓言,永生永世都是主人的奴婢。”
“又哪里来的真假之说?”
阳羲听闻此言,转头看向钱春,他愣在了原地,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能反驳她的话。
或者说,他无法反驳自己…
随着阳震天两人的离去,那微微吹拂的春风暖意,终究无法抵挡这灵魂深处的寒风刺痛。
只在眨眼间,阳羲能感觉到自己面前所有的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暖阳瞬间变幻成清冷孤寂的残月,乌云盖顶,寒风呼啸,卧龙阁内,烟尘四起风沙满天。
这冷风吹的阳羲衣袍猎猎,透体生寒,当他低头看去,手上的竹简也变了模样。
原本还有模有样的竹简,仔细看就会发现上面全是鬼画符,根本就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修炼法门。
周遭的环境,也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看不真切。只有,钱春的模样都稍微清晰一些。
花花草草,树木纹理宛如游戏加载了一半,没能继续加载的模样。
环境的变化是阳羲始料未及的,冷风吹过,原本轻薄的衣物,无法阻挡寒冷侵蚀。
他捂着脑袋,像是得了癔症的疯子,疯狂地质疑一切:
“这到底是…不对!爷爷,铁爷爷们修为高强,怎么会死呢?”
“不对!我是在家里时刻修炼,准备潜龙大会,为什么…为什么?!”
钱春看到阳羲这疯言疯语的模样,她眉头紧蹙,只觉心中绞痛,她很难想象,自从那一天离开郭槐县,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主人为什么会这么痛苦,她再也忍不下心,直接冲到阳羲身边,一把将他抱住,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主人!!有什么伤心事,奴婢与您一起承担!要是有痛苦无处发泄,请让奴婢为您分摊…”
阳羲感觉到身后那熟悉的温暖,他逐渐平息,安静下来,但一时半会儿,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身体还是忍不住地颤抖。
“主人…”
钱春也能感觉到,昔日那个顶天立地的少年,现在是何等的脆弱,就像是掉进了冰窟的小动物,渴望得到一个温暖怀抱。
她毫不犹豫逐步解开了外层衣物,只剩下内里两层轻薄纱衣,把阳羲牢牢抱在怀中。
钱春不过一米六几,接近七零的个子,抱住阳羲这一米八五以上的大高个,她的脑袋只到阳羲嘴巴,但这一刻,却是阳羲紧紧依偎在了她的怀中。
“主人,奴婢永远与你同在,奴婢正在努力修炼,绝不会拖您的后腿。”
“李宓小姐现在也很安全,我们在郡城过得很好,奴婢在做修炼之后,一定要回主人身边。”
阳羲闻言,他顿时又有些疑惑,他实际上内心非常清楚。
这里的一切,都是根据自己的记忆,潜意识的认知构建的梦境,或者说是幻境。
从所有的事情都是按照美好部分展现,就可见一斑。
但,要是按照这个想法来,自己又是怎么知道钱春去了郡城的细节?
“主人,轻点…奴婢未能在主人身边,致使主人如此伤心难以发泄,是奴婢之无可推卸责任。”
“还请主人责罚!!”
阳羲听到这话之后,他眉头皱得更紧,他抬头瞟了一眼眼前的这个钱春,能发现她说着甘愿领罚的话,嘴角却是不自觉地上扬,面目充斥着潮红。
这样的奇特模样,让阳羲马上清醒不少,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沉声问道:
“钱春,你是不是在不久前躺下睡觉?”
听到阳羲的问话,钱春本不想回答,她还期待着阳羲的“惩罚”,但主人的命令,她又不可能违背,所以只有好好回答:
“当然,主人,奴婢在努力修炼之后,三更天才睡着,睡下之后,就看到主人躺在面前。”
“奴婢好一阵欢喜,只是没想到…”
听到钱春的解释,阳羲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又捡起地上的衣服为钱春披上。
“看来,你这是闯入了我的梦境,与我做了一个共通梦,但为什么远在上千里外,能…”
随着阳羲心境逐渐稳定,那一直肆虐的寒风也跟着平复下来,至少,现在这卧龙阁内温度高了不少,没有那么寒冷。
“主人,求您,惩罚奴婢吧…”
钱春也是有很多天没有见到阳羲了,思念成疾,一天天地加重。
哪怕是在梦境里面看到阳羲,明知道这是假的,她也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她现在就差眼睛里面没有冒心心了。
那渴望又极具温柔的眼神,直盯得阳羲头皮发麻,浑身生气鸡皮疙瘩。
“求主人…”
又看到钱春哀求的目光,阳羲也实在是抵挡不住攻势,干脆闭上眼睛,
然而,却是听到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阳兄!我需要你醒来…呃…你们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