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否回到了渡尘殿以后没有去打扰牧尤,他先回了自己的卧房休息,调理伤势。
到了房门前,刚刚从仙剑上跳下,路过的许风玹喊住了他。
“喂,秦否!”
许风玹冲着他喊了一声之后,就快步跑上前来。
他跑到了秦否的身边停下脚步,一只手搭在了秦否的肩上,神色喜悦的道:“师弟啊!你可算是回来了!”
“你同师尊一起出去的,可我只见师尊带个小师弟回来,却不见你。”
“我问师尊你去哪了,师尊却闭口不谈。我差点就以为你是死在外面了,师尊觉得避讳才不提你。”
“你这段时间究竟去哪了啊?”
许风玹满脑袋问号的将心中的疑惑一口气问完之后,他才嗅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跟随着味道的来源,许风玹朝着秦否的身后望去,这一眼便瞧见了他身后血肉狼藉的模样。
“你这是跟谁打架了?”
许风玹惊讶的将搭在秦否肩上的手也抽回了,转到了秦否的身后,满脸愕然的仔细打量着秦否背后的伤势。
面对许风玹的喋喋不休,秦否轻咳了两声,故作一副虚弱的状态道:“师兄,我现在需要去调理伤势,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
秦否这么说着,已经朝着自己卧房的门走去。
身后的许风玹关切道:“好,快去吧!要不要我帮你啊!”
“我自己可以处理,不劳师兄费心了!”秦否言毕,打开房门就进了屋子。
随着房门关闭,许风玹莫叹一声,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怎么自从虚骨森林回来,师尊和秦师弟都先后变得古怪非常了呢?
许风玹猜不出他们在虚骨森林里发生了什么,这两人又都不愿意提及,他只好扫兴的离开。
回到了卧房之后,秦否服下了肖玉山给他的养伤丹药后就在床上坐下。
正要打坐,腰间悬挂的朱玉闪过一道红色光芒,幻化成人形的聂弘站在一侧行礼喊道:“少爷!”
“有何事?”秦否看向聂弘,不解的问。
聂弘从怀里掏出一个金色的瓶子,“这是治疗外伤的药膏,让我为少爷上药吧?”
聂弘关切的话语里带着征求意见的询问,这几日秦否的脾气和性情都不稳定,他想要关心秦否,却也不敢惹他不快。
秦否看了一眼聂弘手里的瓶子,道:“不用。”
他服下了肖玉山给的止痛养伤的上品丹药,现在只需要用灵力在体内驱动它,就可以达到吸收止伤的效果。
见秦否拒绝了他的好意,聂弘也是习以为常,垂下头去,“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少爷了。”
聂弘收回了手里的瓶子,正要化作朱玉,秦否却喊住了他:
“你说我是魔君转世,可那自称魔君转世的沈子逸又是怎么回事儿?”
他先前就一直想要询问关于沈子逸和魔君转世的事。
奈何在虚骨森林的时候,他一直跟在牧尤的身边,之后又和牧尤闹矛盾而颓丧到整日酗酒,便是一直将此事耽搁延误。
如今,再次回到了渡尘殿,暂且保全了这份岌岌可危的师徒关系,秦否这才想起询问聂弘有关魔君转世的事。
“这……”
聂弘低垂的脑袋微微上扬,视线窥视着秦否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道:“少爷,前任魔君大人在世的时候,其实有两个儿子。”
看着秦否逐渐拧眉的表情,聂弘压低了声音继续道:
“那蛇纹印记是魔君大人的灵识标记。前魔君大人在身死魂消前,将自己的灵识同时分给了两个儿子。所以……”
“所以人间其实有两个魔君?”秦否接话道。
他好像理解了聂弘的意思,“那个沈子逸,他是……我前世的兄弟?”
秦否皱了皱眉。
“嗯,沈子逸若真是魔君转世,他便是少爷前世在异界同父异母的哥哥。”
“不过,少爷……”
聂弘犹豫的唤了秦否一声,抿了抿唇继续道:“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让魔君的灵识合而为一。”
“只要你们两人之中有一个人身死魂消,魔君的灵识就会全部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如果可以,少爷最好是亲手杀死沈子逸。如此一来,少爷不仅可以获得全部的魔君灵识,日后飞升上界,也可以一统魔界。”
聂弘表情认真的看向秦否,好像他跟在秦否身边这么久了,就在等着这么一天的到来。
可是聂弘的话却没有让秦否的眉头舒展开。
他只是说道:“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聂弘应了一声,就再次化为玉佩。
曾经的秦否也不是没有想过去杀沈子逸。
只是那时候,他并不是为了和沈子逸去争抢什么魔君的灵识和魔君的位置。
甚至到了现在,秦否也对魔君那个位置丝毫的不感兴趣,他担心的另有其事——
比如,聂弘所说的秘密,既然秦否能够得知,未必沈子逸就不会得知。日后就算秦否对沈子逸不起杀心,那沈子逸未必不会对秦否起杀心。
秦否长舒一口气,闭上眼睛,在床上继续打坐,运功疗伤去了。
……
渡尘殿的正殿里,牧尤独自一人站在空阔的殿内,他抬着头,望着大殿里那张雕刻清韵门规的石碑走神。
他在清韵崖的这二十年来,一直恪守门规、清净修行、教养晚辈。
他曾以为自己一辈子就会这样在清韵崖安然的度过了。
可秦否的出现,完全打碎了他原有的人生规划。
自从秦否对他说出那些离经叛道的妄言开始,他的心绪就总是会被秦否所影响。
他以为这已经是最糟糕的情况了,可谁曾想,秦否竟然真的会是天玄镜预言画面中那个屠戮众人的魔。
牧尤望着那冗长的碑文,眉间带着一股难以排解的纷杂情绪,缓缓的合上眼睑。
他本该在清韵崖颐养天年,做个不问俗世的仙师长老。
他本该教养出尊师重道、潜心修炼的弟子。
他这一生本该清修问道、自省无为的。
可是到了最后,无论是弟子、师尊、长老、仙师……
任何一个身份,他都没有扮演好。
他不想将秦否的事情告诉掌门师尊,不想让魔君转世危害人间。
可他更不想让秦否身处险境。
……
“师尊!”
一声清脆的呼唤声打破了牧尤沉浸在杂乱思绪中的破碎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