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月魔教收到来自毒谷的问候,教主任辛大发雷霆,将那书信摔在石案上,一对浓眉相撞,盯着下跪的人呵斥。
“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本座要你们炼制血蛊,随便找些乡野村夫喂养蛊虫即可,为何要去招惹毒谷的二少爷?”
魔徒们单膝跪在堂下,狠狠地低着头。
想到那晚的情形,他们就觉得脊背发凉——
那晚在追杀净天宗的弟子时,半路杀出一个从未见过的清秀小生。
一身白衣的公子用那双平静如幽潭的双眸,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俯视着众生,仿佛仙君莅临人间。
他清冷的声音使当时焦灼的气氛都降温几度。
当时魔修众多,占据优势,净天宗的几名弟子均已经身负重伤。
他们就不信这白衣公子能以一敌百救走他们。
又见这公子生得俊美,魔修们便是用言语轻薄,随后还放出血蛊偷袭了他……
莫非那名白衣公子就是毒谷的二少爷???
“属下……属下不知那位公子是毒谷的二少爷。”
苗清凡的额头冒出细细的冷汗,呼吸都快凝滞了。
毒谷二少爷从未在江湖中露面,若非孤月魔教和毒谷有些交情,怕是连毒谷有这号人物都不知道。
认不出他,倒也正常。
宽阔的胸膛起伏,教主任辛烦躁的长吁一声。
“你亲自带些礼物送去毒谷赔罪,投其所好。”
“是,属下明白。”
那毒谷二少爷不曾露面,更不知道此人的秉性,投其所好?还真是不知道送什么为好。
但是苗清凡的这番苦水只能自己吞入腹中。
不过,他到达毒谷的时候还是未能见到传说中的二少爷,因为此时的秦否已经早早出了山。
……
安兰城中一家茶楼的雅间里,两位身着白衣的公子正围着桌案而坐。
说是雅间,其实只是用了珠帘隔开,使外面的人看不真切里面的景象罢了。
“师尊,你说这转世魔君如果是个白白净净的小孩子,我们也要一刀杀了他吗?”
少年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刀劈的姿势。
“若是能找到,自然带回清韵由掌门处置,不要做多余的事。”
被唤做师尊的白衣人年岁看上去和旁边那人相差无几,谈吐之间却是要比那人成熟稳重的多。
这二位便是牧尤和他的徒弟许风玹。
如今天下修仙门派对待寻找魔君转世的意见并不统一。
有的门派认为应该将魔君转世诛杀,这样,千百年的人间又是一片安宁;
而有的门派则认为应该感化他,不能以暴制暴、治标不治本。
清韵崖偏偏就是认为该诛杀魔君转世的那一派。
茶楼自建的简陋戏台上,说书先生正在绘声绘色的讲述着三十年前的江湖趣闻:
“要说这毒谷也曾是修仙正派,炼制草药,可解百毒。可那席谷主却看上一红颜祸水,从此不走正道,试与天下为敌……”
一旁那戴着红色抹额的黑衣少年听见这话,拿起茶杯的手忽然停在半空中,不禁嗤笑一声。
悠悠开口:“正道?究竟何为正道。”
如今的毒谷遁世已久,是个退隐江湖养老的去处。
虽然近二十年来没有掀起什么风浪,但是这魔教邪派的头衔一旦戴上也就摘不掉了。
他质疑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就被旁边雅间中的白衣少年听见。
音调语气皆是令人生厌的熟悉。
少年掀开珠帘,视线准确的落在一旁正在喝茶的黑衣人身上。
“秦否!果然是你!”
少年挑着生气的眉,撸了撸袖子,朝着秦否的桌椅走近几步,一拳锤在了那桌案上。
秦否顺着那蛮力十足的手臂看去,抬眸睨了他一眼,眼底是一片波澜不惊。
“许少爷,好久不见。”
他说着,那双桃花眼一眯,冲着那人露出人畜无害的笑意。
秦否生得一副白净清秀的相貌,狭长的桃花眼自带多情与温柔。笑起来的时候,炯黑的双眸更是如同夜晚星河、点漆明亮。
若是许风玹之前不认得他,或许还真就被他这乖巧模样骗了。
“那日容璟和你一同失踪,三日未归,我去见他,他却重伤未愈。”
许风玹说着,一把揪起秦否的衣领,龇牙咧嘴的看着他。
“你说,是不是你设计害了容璟!”
许风玹和秦否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家茶楼里。
那时的秦否刚刚离开毒谷,下山入世。
他踏进这家茶楼后,竟然拿着白容璟的书文评头论足的说不好。
那时的许风玹就跟在白容璟的身边。
许风玹身边的人,乃至这整个安兰城,有谁人不道白家大公子文武双全、风度翩翩、白衣孤鸿。
而秦否就是许风玹见过的第一个敢说白容璟文章写得不好的人,这让许风玹怎地不厌恶?
所以这第一面,秦否就给许风玹留下了一个极差的印象。
而上次白容璟又是在跟着秦否一同出去后受了重伤,这让许风玹怎能不憎恨?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下,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徒儿,不得无礼。”
平淡的语气伴随着脚步声一起传来。
珠帘相撞的细碎声过后,秦否就看见了一张眼熟的脸。
此人,是牧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