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轩和孙芸芸并不知道换肝的具体流程，只从字面意思以为是要把坏的肝换到李小芽身上，再把李小芽的好肝换到李朝辉身上，这也是他们为什么这么气愤的原因之一。
不过就算不是把坏肝移到孩子身上，单单从孩子身上割一块肉也足够让他们生气，无法接受。
孩子在李家过的什么日子，原本都已经打算把孩子接到外婆家照顾了，结果左等右等都快放暑假了，孩子也没给送回来，周子轩中间有拿到过李朝辉在北京当厨师时留下来的电话，结果告知已经离职了，反正他们怎么都联系不上李朝辉。
等周家人再听到孩子的信息就已经是在电视上，那个家伙装作被女人辜负抛弃的模样乱讲一气。
别说李家所在的李官村，就是他们周庄的人都知道，那李朝辉是因为非想要生儿子，头一个不愿意生二胎，所以才跟第一个离婚后娶了他姐姐周程程，从他姐姐结婚到跑去外地，生了三个都是女儿，为了不交额罚款，把仨女儿都一个个送走，就这还要接着生，非得生儿子为止，这就是他姐为什么要跑，这人真敢在电视上瞎说！
以前在村里见到李朝辉，甚至去镇上赶集，看到他这个便宜姐夫，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能胡编乱造？
竟然还想见一见和头一个老婆生的大女儿，都没养过人家一天，凭什么你说见就见，他要是那女的，他也不愿意见。
周程程现在开了个早餐铺，一开始就一个人，后来忙起来就请了附近村子里的小姑娘当员工，从卖早餐再到卖宵夜，生意别人看起来忙得脚不沾地好像赚了不什么钱，偶尔甚至还有那些不务正业的人去吃白食，她也崩溃过，可最后都挺过来了，原本攒了一些钱就想把女儿接过来，却不想，孩子还没接过来就被当爹的弄到北京去了。
周程程接到弟弟的电话，听到他说的内容，也是气的手里的擀面杖都想扔了，但店里的锅碗瓢盆都是她自己攒钱买的，哪个都舍不得扔。
“李朝辉真是一点良心都不讲，当初嫌弃孩子是女娃，说送走就送走，我不愿意还说那么多大道理，怪我不能生男孩，好像都是我的错，如今又需要还的肝，就把人接到北京，不行，我要把小芽接到我这边来！”
姐弟俩约了第二天买最早去北京的火车，然后在火车站汇合。
“你知道他想现在在哪吗？”周程程忙问弟弟。
周子轩说：“我知道，电视上都写了，我也让人家帮我记下地址了，他在那个医院接受治疗，也住在附近，而且报纸上也写了，小芽现在在附近的公立小学上学，小芽知道我是他舅舅，到时候我给孩子拉过来，我送你们回广东，反正不能让孩子小小年纪就遭这罪。”
听到弟弟的安排，周程程心中高兴，就这么一合计，约了等到了北京火车站汇合再说具体的，俩人都没去过北京，为了到时候能准确的找到彼此，周子轩让她到站后就站在出口处别乱走，他可以去找她。
北京，李家所居住的筒子楼内，孙梅让今天不用去学校的李小芽老实在家里写作业，她则拎着保温桶和李老二去医院给儿子送吃的。
这几天李朝辉都在医院输液，怕医院食堂的食物没营养，孙梅这段时间都会送餐去医院给儿子吃。
等到老两口离开后，李小芽开一点点门缝看一看外面，她并没有出去，坐在小凳子上，书本压在折叠桌上写家庭作业。
他们住的地方距离外面的洗手池比较近，听到有人在那边洗菜聊天。
“那个李朝辉的新闻你们看了吗？”
“看了啊，没想到就住咱们这里，那人也太假了，当时看节目就觉得怪怪的，有一点故意装憨的感觉，我平时看他挺能说话的，到节目上却吞吞吐吐委委屈屈的。”
“谁说不是，你们也看出来他爹娘有多刻薄，对那孩子太差劲了，就这还要人家的肝，刚来的时候就觉得枯瘦如柴的，手上那么多疤痕，一点都不像小姑娘的手，粗糙的要命，比我这天天洗衣服的人都粗糙，不知道在老家过的什么日子。”
“你们没看吗，她前头还有个姐姐，后头还有两个妹妹，就他前妻在报纸上登的声明里写的，这是他第二个女儿，后面两个都给送人了，说是只想要儿子。”
“我还听说他老家有个儿子呢，是从别人那抱来的。”
“真是想儿子想疯了，国家口号都说了，生男生女都一样，女儿一样传后人，他宁愿要个没血缘的儿子，也不要亲女儿，现在亲女儿有点用了才给人家弄吃弄喝。”
“不是要孩子的肝，能天天给孩子炒肉吃，那天孩子在厕所吐成啥样了，孩子奶奶一点不关心，直接跟提溜小鸡仔一样给扯回去了，我听声音，身上可不得挨了好几下。”那人把择下来的烂菜叶扔掉，嘴角撇了撇，很是看不上李家人的行为
听她们聊自己，李小芽忍不住摸了摸肩膀和后背，那天被奶奶发现拉她的时候，她的确被打了几下，还掐了大腿好几下，疼的她眼泪唰唰流，现在想起来还疼的要命。
对于被打，她并不在意，更多的是想她们嘴里说的，她还有个大姐，以及两个妹妹这件事。
“也就小姑娘小，好骗，以前没给过甜头，现在给颗糖，她就开心的不行，怕是人家要她的心她都愿意，这要是等大了明白过来，她肯定会后悔的，人家所谓的好都是有目的，那捐肝再被他说的天花乱坠没影响，谁知道孩子这么弱的身体真捐了能不能受得住？”家里也有姑娘的，这当娘了想一想就不落忍，“反正我家孩子的肝，别说是亲爹，就是我自己，我都不要，我孩子好好的比什么都强，哪有亲爹为了自己让孩子赔进去的？”
“谁说不是，那姑娘真是没人疼……当娘的也不知道拦着点。”
“不当家能拦得住，自己后面俩孩子都被送人了，这老大的身体，她估计也说不上话，就算说得上话，那姑娘要是自己愿意给，你说当娘的能咋办？”
屋里头的李小芽听的手里的笔硬是没写出来一个字，脑子里乱乱的，她觉得这些多嘴多舌的阿姨们说的挺有道理。
可父亲李朝辉对她的好她又记的如此清晰，整个人都像是被人拉扯来拉扯去，不知道前面的路该怎么走。
父亲真的如这些阿姨们所说的那样，为了她的肝才对她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