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白!”
“温念白!!”
“快醒醒……念白姐,你不能睡!”
……
暴雨之中,似隐约有人的声音传来。
可那声音只让温念白觉得吵闹……
太累了,她浑身都疼,只想好好地睡一觉,为什么不让她睡……
睡着了,就不会疼了……
疼?!
身上忽然传来的痛感越来越清晰,让她忍不住低声呻吟起来:“唔……”
“念白姐?!!”
熟悉的女孩子的声音充满着焦灼,在她耳边响起。
温念白昏昏沉沉地,勉强自己睁开眼,果然看见李标颜熟悉的小圆脸出现在自己眼前。
“你……。”
李标颜怎么会在她的房间里?
不……不对,这不是她的房间。
温念白目光迷离地看了看周围,才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有些老旧却收拾得挺干净的乡下老式砖瓦房里。
窗外风雨大作……
“醒了!念白姐醒了!”李标颜看着温念白虚弱地睁开了一点眼皮,目光呆滞而迷离,她忍不住喜极而泣。
“快给这姑娘把发汗的药喝点,她之前在雨里泡了太久,有点失温,这是我们这里的苗药,效果很好的。”
白村长赶紧端过一晚热气腾腾的药过来。
李标颜迟疑了一下,看向走进来的李副县长。
李副县长满脸疲惫,但却冲着她微微点头:“没问题的,这些苗人老乡们的一些土方子效果很好的,刚才出去搜救的村民们都喝了,我刚才也喝了,你一会也去喝点,防止风寒感冒。、
虽然大家都穿了胶皮雨衣,可在山里,又是这样大的暴风雨,那老式黑胶皮雨衣仅仅能保证大家不那么快失温而已。
李标颜这才端了药过来吹了吹,喂给温念白:“念白姐,喝点药,我们好容易找到了你,可千万别再有点什么事儿。”
温念白脑子里仍然像填充了一团浆糊,但是却隐隐约约地想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自己这是——得救了。
她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却没有哪里不疼的,点头都做不到,只很勉强地“嗯”了一声。
李标颜小心地给她喂了药。
苦涩温热的药物一点点进了嘴唇,可温念白却觉得自己的五感也随着这苦涩入口,慢慢恢复。
她是……真的得救了!
救了她的事李副县长、李标颜和这里所有的村民,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在三十年一遇的狂暴风雨中救了她……
劫后余生的喜悦与惊惧的余震让她忍不住眼角发红,泛起泪水,很努力很努力地冲着一边的李副县长和白村长喑哑地道:“谢……谢……你……们。”
李副县长见状顿时愧疚了起来,满是歉意地道:“对不起,念白,都是我的错……我是项目主导人,却在这件事上出了这么大纰漏,差点害死你。”
温念白虚弱地摆了摆手:“其他人……”
“其他人都很安全地回了县里。”
李副县长轻轻地拍拍她的手背:“好了,你别动,村里的苗医来看过,你滚下山,腿有开放性的伤口,肋骨也可能受伤了,村里的医生给你包扎和固定好了伤口,目前看来都不是致命伤,可还要进一步检查,等明天雨小了,咱们就把你送县里的医院。”
温念白点了点头,她能活下来,就已经是庆幸的事情了。
她看向一直掉泪的李标颜,虚弱地想要伸手替她擦眼泪:“别哭……我很……好。”
李标颜拼命地点头,抹掉眼泪:“嗯,我不哭了!”
温念白努力笑了下:“电……话……柏……柏苍……。”
李标颜一愣,忽然想起什么:“念白姐要联系苍哥吗?”
温念白努力地点头:“嗯……。”
李标颜立刻点头,她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接到柏先生的电话!
知道念白姐出事的消息,柏先生说过,他会赶回来,他那么在乎念白姐,为什么他到现在都没有电话?
她迟疑了一下,看着虚弱得几乎睁不开眼的温念白,还是点点头:“我这就通知小柏董,你已经平安。”
温念白这才放松了精神,让自己彻底陷入沉睡。
“念白姐?!”李标颜看着温念白闭上眼,本能地担忧低呼。
“没关系的。”白村长宽慰李标颜:“那药能让人睡一会,她会没那么疼。”
李标颜这才放心下来,走出里屋给柏苍打电话。
但是……
“嘟嘟……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连续数次,话筒里都是忙音。
她的心顿时也悬了起来。
“怎么办……为什么会打不通?!”
李副县长见状走过来,抬手拍拍她的肩膀,宽慰满脸慌张的李标颜:“没事的!也许只是信号塔坏了,你也看到了,咱们一路过来好些基站都断了。”
李标颜咬着唇没说话,却觉得心里很不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念白姐的事,她现在成了惊弓之鸟,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
县城
“还没联系上哥吗!!”欧阳宁看着窗外一片漆黑的天空,捏着电话的手僵如木石。
不行,哥一定出事了!
他为了那个贱人,竟然……竟然不顾自己的安危!
这是第几次了?
之前庄思懿绑了温念白,他也做了同样的事!
为什么!为什么啊!
欧阳宁坐在医院的长廊上,只觉得心乱如麻,整个人如置身黑夜与暴雨之中。
她颤抖着再次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妈……。”
听到电话那头欧阳飞燕的声音,她瞬间捂住脸痛哭流涕:“妈,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忍不下去了,可是哥……哥可能出事了!”
……
“柏苍!”几个小时后,温念白再次从昏沉中骤然醒来,她只觉得浑身粘腻,身上都是汗津津的。
疼痛依然随着她的清醒也跟着在每一个细胞复苏,但是脑子仿佛都清醒了些,舌头也利索了不少。
“念白姐,怎么样,你要喝水吗?”李标颜也跟着醒了,立刻迷迷糊糊地从床边起来,给她倒水。
“谢谢,辛苦你了。”
温念白虽然还是不太能动弹,脸色依然苍白,却精神了些就着她的手喝了点水,虚弱地问:“柏苍怎么样,他有没有很担心,让他千万别……赶过来。”
李标颜勉强笑了下,一边喂水,一边不动声色地道:“嗯呢,柏董事挺担心你的,他说了在县里等你呢。”
她不能让念白姐知道小柏董现在失联了,Vincent说他下午启程来了白云村,按照路程,他早已经到了。
可是现在都半夜了!
Vincent都报警了,现在正在想办法组织人手寻找小柏董!
温念白喝水的动作顿了顿:“是吗?”
李标颜点点头:“是啊。”
温念白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明丽的眼里开始泛红:“你跟我……跟我说实话,他怎么了!”
李标颜僵了僵:“念白姐……。”
为什么念白姐会知道?
“他那个人……如果知道我出事了,绝对不会这样……这样平静!”温念白忽然挣扎了起来,她抬手捂住胸口,强忍着剧痛,就想翻身下床。
“等一下,念白姐,你不能动!”李标颜见状,瞬间慌了神。
“我……我要去找他……不然你就给我说实话!”温念白只觉得肋骨和腿都像被人扎了一刀,那种移动带来的尖锐的痛让她呼吸都是痛的。
李标颜终于没办法,只好说到:“我四个小时前就一直打小柏董的电话,但是……。”
“但是因为移动基站的损坏,还有我手机进了水,所以,一直都没办法接到任何人的电话。”一道有些喑哑疲惫又清冷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温念白瞬间转头过去,一眼就看见站在门外高挑的、浑身湿透的,微微佝偻着脊背的狼狈人影。
她从未见过这样狼狈的柏苍。
那个男人从来都是矜淡的、斯文的、优雅的、从容的,哪怕是在越南跟人打群架时带着野性的时候,也是不慌不忙的。
可是这样头发全部湿透贴在脸上、衣服都蹭着污泥甚至被划破的男人,从夜色与风雨里来,静静地站在门外,地上都是他身上淌下的水,像一抹狼狈黯淡的孤魂。
却让温念白只觉得心脏瞬间被人抓住了。
她迅速地红了眼,睫毛颤抖着,红了鼻尖,眼角滚下泪珠来:“你……!”
“我……来了。”他轻轻地笑了笑接过她的话,原本潋滟的薄唇都变得苍白。
我从黑夜的泥泞里来,一身疲惫与风雨,只因为在暴风狂雨之中你是那唯一的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