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琴酒当然是云晓在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人,云晓的每一个人际关系都是以琴酒为圆心向四周蛛网一般发展的,可这个柯南世界太真实了,云晓常常有一种错觉———就好像他本来就是柯南世界原本的土着人物一样。
只有想起他身边的这些都是霓虹人,而他出生于种花家,云晓才能继续保持超然物外的心态,把除琴酒以外的其他人尽可能当做Npc来对待。
可即使如此,这个世界依旧显得那么真实。
云晓可以不在乎这个国度每天发生的命案和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在报纸上轮流霸占头版的侦探们,因为云晓能把那一切当成这世界背后运转的规律,可霓虹废排放核废水这件事不行!云晓永远无法等闲视之。
中国有句古话说的好,叫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即使云晓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性别由男性变成了男性omega,他也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儿郎!
在他穿越来之前的那个世界,核废水排放事件发生在云晓懂事之前也就罢了,现在眼睁睁的看着柯南世界的时间线正处在核废水排放之前,云晓又怎能忍得住不做些什么来阻止那一切呢?
要知道这件事并不只是会祸害云晓这一代人,如果云晓能有后代的话,甚至云晓的后代,后代的后代都会因为这件事而受到波及!入口的食物,呼吸的空气,深处的大地都在不断的积攒那些放射物,直到有一天到达极限,人类曾犯下的错终究反噬到人类自己身上。
云晓真的想狠下心再也不管这件事了,因为琴酒对于云晓来说真的比他的命都要重要!如今他却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件事的优先级越过琴酒吗?难道他又要让那系统绑定琴酒和他自己,就为了从琴酒身上获得那1亿积分吗?……可是儿女情长和这种天灾级别的历史大事件放在一起又显得那么的渺小。
可他只是一个人,对于云晓来说,这堂皇大势,他一个人根本就是螳臂当车!
按理说,虽然霓虹把核废水排放到了自然和生命的源头————大海之中,要过一段日子那污染才会通过水循环回到大地之上,可云晓从看到报纸之后,总是错觉那长着青草的褐色大地,那淳朴厚实,养育了无数人民的大地在悲鸣,仿佛有不祥的黑色花纹爬满了大地的躯壳儿,而那大地就是人类犯下的过错,为大地母亲戴上的黑色锁链!大地母亲曾经温暖而强大,可从此之后,她可能会变得腐败枯萎了。
连天空中“啊”“啊”的叫着飞过的乌鸦看向云晓的眼神仿佛都带着对人类的怨恨、祈求,因为他们都渴望活下去呀!
而大地之上,人类评价为智慧低下的各种动物,小动物和植物仿佛都在颤抖着发出生命的悲鸣,那是无数生物叠加发出的最后的抗拒的哀嚎!
云晓真的无法对这一切毫不动容,既然他有着能改变这一切,能阻止这个悲剧发生的能力,那他为什么不做?而阻止悲剧的代价仅仅是他自己的幸福罢了……1亿积分。
为获得1亿积分,虽然会把他和琴酒绑定,可只要云晓最后从这个小世界消失,那这个绑定便也会自动解除,而没有了那1亿积分,云晓永远失去的是再一次重启的机会,返回琴酒身边的机会。这一周目便是云晓能留在琴酒身边的最后一周目。
而在好感度达到100,且花光随之而来的1亿积分后,云晓如果拒绝脱离小世界的机会,那么他每在琴酒身边待一分一秒,积分都会被呈指数消耗,即使云晓在强制脱离后一直花积分续命,靠着琴酒对他的爱意苟活,云晓又能强行在这个小世界待多久呢?如果这么做了,云晓能和琴酒在一起的时间无疑又会进入倒计时!
倒计时结束之后,再也不能违规,使用作弊一般的手段,用巨量积分重启周目的云晓便会继续他的任务,且只能由系统选择前往的攻略世界的云晓,甚至不得不前往其他小世界进行攻略,可爱着琴酒的云晓又怎么会甘愿去攻略其他人?
他是活生生的人,也有自己的情感,有自己的爱意,有更有自己的爱人!他接受不了攻略,宁愿死!所以云晓知道自己在最后时刻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举动。
在这种情况下,一边是云晓自己的幸福,是他的爱人琴酒,另一边是这个世界的未来,云晓该怎么选?中国有句古话,叫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对于云晓来说,他到底是穷还是达?
云晓心中挣扎着,可其实云晓早就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了,在boss打电话过来时,他本能的选择拼命掩饰自己滴眼泪的声音的时候,其实已经给出了最后的答案。
云晓自己可以像个废物,像个懦夫一样,极尽软弱的哭泣……可他不想再让这个世界哭泣了。
……
……
过了会儿,眼看boss絮叨的差不多了,云晓也终于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确认自己的声音听着不会出现任何异常时,云晓先是安抚了几句,然后云晓平静的放出炸弹:“boss,其实你不用再担心我们了,因为……阿阵和我求婚了。”
boss:“!!!”
“而且……我答应了。”
boss:“!!!”
“我们还永久标记了……”
boss:“!!!”
“虽然我在他告白的时候限制了他的告白词汇,但是我们两个的进展很快……boss,很快,之前的一切误会和悲伤就会永远结束的,”云晓如此总结道:“我保证,最后阿阵会好好的活下来,平安幸福的活到最后的……能拜托您帮我们筹备一下婚礼吗?”
而boss乍一听闻,高兴的一时之间甚至都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了,连说了好几声“好好好!”
boss:“云晓,你辛苦了!回来之后我真的得好好谢谢你,你们两个好好的真的比什么都强!啊,这孩子终于也能把握住自己的幸福了。”
眼见boss如此激动,云晓心中又愧疚又酸涩,难过的不行,他依旧悄无声息的掉着眼泪,可是却尽力让自己的声线保持着平稳,没有发出异样的声音来,最后终于挂断了电话,又平静了一会儿,琴酒才抽完烟回来。
远远的,云晓就看到了琴酒挺拔地往回走的模样,云晓见此再也忍不住,他害怕琴酒一过来温柔的和他说两句话,他就会再也忍不住当场泪崩,到时候敏锐的爱人一定能猜出什么来。
所以云晓当即打开驾驶座的门,像个开朗的无忧无虑的大学生一样,笑着趴在车门上和琴酒招手道:“阿阵,一会儿你来开会儿车,我也出去透口气,买点零食!”
见琴酒点头,云晓连忙走远,才下车也向加油站的休息处走去。
而琴酒刚刚见到云晓的笑容,并没觉出什么不对来,云晓确实是表演得像个完美的恋人,可琴酒在驾驶座上一坐下,却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一种直觉让琴酒仔细的看着方向盘的把手,然后他敏锐的发现方向盘的把手上有几个指痕特别的深,仿佛刚刚驾驶座上坐着的人因为什么原因而痛苦的抓紧了车把手……当时他使的力太大了,以至于套着皮套的车把手一时之间甚至都没有复原。
琴酒的面色沉了下来,他向四周扫视着,然后伸手扶了一下手动车的档位,发现手动挡突然变得十分干净,好像刚刚有人用湿巾特地擦了一遍似的。
人的手上是有一层天然的油脂的,被人的手长期接触的真皮套着的手动挡位的触感,和采用酒精湿巾擦过的又怎能一样?所以必定是刚刚有什么东西滴在了手动档上,云晓害怕自己发现,所以清洁了一下。
琴酒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云晓放到水杯旁的已经关上机的手机,琴酒试探性的按了一下屏幕,发现手机好好的关着机,却依旧皱起了眉头来。
……手机还带着些温热啊。
刚刚云晓用手机打了一个时间不短的电话?可既然如此,他又关机掩饰什么?他是和谁打的电话?
琴酒只感觉自己的心仿佛在向胃里沉下去似的,他用最敏感的中指指肚轻轻的扫过了一遍云晓的手机各处,突然在充电插口那里摸到了丁点的湿润。
琴酒的手指尖一顿,把那还带着一点微小水珠的指尖抬起放到唇边尝了尝,顿时,琴酒明白云晓手机上沾上的水是什么了,那是……眼泪。
和汗液不同,眼泪有一股特别的淡淡的咸味儿,那是和汗液完全不同的味道,对琴酒这种人来说,这丁点的味道已经足够他做出判断了,琴酒闭上眼睛,在脑内复盘了一下:
云晓接到了不知是谁的电话,通话时间并不短,而他们的谈话内容让云晓掉了眼泪,那眼泪顺着云晓的脸颊,下巴滴落到手动挡位上,也滴落到云晓手机的充电插口里……所以云晓一定哭了不短的一段时间。
是怎样足够难过的事,让云晓哭了这么久呢?而这难过的事云晓还必须在琴酒面前拼命掩饰才行。
在放下电话后,云晓痛苦的重新关机,然后擦干净了手机屏幕上的眼泪,又掏出湿巾来特地擦了一下手动挡上沾上的眼泪。
然后为了掩饰他泛红的眼角和哭过后沙哑的嗓音,云晓特地在距离琴酒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便张嘴打招呼,看似一切正常的笑着和他说话,然后走下驾驶位,出去转一圈……可百密一疏之下,云晓最终并没注意手机的充电插口。
……
琴酒睁开眼睛,把云晓的手机开机,是四位密码锁……琴酒顿了一下,先是输入了boss的生日……居然错了?
琴酒输入了云晓的生日……又错了。
琴酒沉默了一下,输入自己的生日……伴随着一阵音乐,云晓的手机正常的开了机,手机开机之后显示在屏幕上的通话记录刺痛了琴酒的双眼———云晓刚刚果然是在和boss打电话。
……
……
……
这一刻,琴酒心中只有一种“原来如此,果然如此”的感觉:他可真爱他啊!
琴酒面色如常,行动如常的淡定的下了车,像是在散步一般向远处走去,正巧这个高速公路的休息区是开过一个跨江大桥后才到达的休息区,刚刚他和云晓开车经过跨江大桥时还在笑着说话,他还以为……现在看来,真的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一直那么想欺骗自己云晓也爱着他,直到后来,他真的丢脸地自己把自己也骗了过去。
原来这世上竟有我这么可笑又可怜的人!……原来强求来的终于不是属于自己的。
琴酒慢慢的散步到那个跨江大桥上,看着下面几乎称得上是安静流淌的江水,面无表情的掏出了云晓的手机,然后他毫无预兆地抡圆了手臂,使劲一甩!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云晓的手机丢到了江里!
……
……
……
琴酒一直平静着,连路边的行人都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来,而他的爆发好像只有刚刚短短的那么一刹那。
在他回到车里,带着先一步坐到副驾驶上,正在一脸疑惑地寻找手机的云晓开车上路后,云晓也以为什么都没有发生,还在拼命掩饰自己的神思不属。
过了一会儿,云晓小心翼翼的讨好地笑着道:“阿阵,如果接下来你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的话……我们要不还是回boss的庄园吧?”
云晓话音一落,车里沉默了很久,就在云晓以为琴酒是对他提起公路旅行,然后又在公路旅行刚开始就反悔失言而感到不开心时。
云晓还没来得及道歉,就见琴酒一脸平静,甚至笑了笑,毫无异样的温柔的对云晓道:“好,你说回去,那我们就回去。”
然后琴酒平稳的打了一下方向盘,车子就像流水一般汇入了另一边路上的车流中———他们都笑着,踏上了返程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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