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八一小说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郑一鸣穿着素衣,一手撩开帘子,看着萧府的门匾,眸光有些黯然。

操持好母亲的丧事,他原本打算就这样离开帝京,可心中却是不舍。想要再来看一眼萧珮,就看那一眼,好将她的音容埋藏在心底,日后留做念想。

当他踏至萧府的这一刻,压抑的情感的大石在这一刻碎裂,浓烈的感情倾泻而出,他想要萧珮今后这半辈子陪伴在他的身旁。

这个念头似水草般在脑海里疯长,如何也控制不住。

可他往昔所作所为,却是配不上她。

郑一鸣心里挣扎良久,终究是抵不住心间思念,跳下了马车。

“真稀奇,侯爷今日来府上有何要事?”柳氏冷着脸,不待见的看着郑一鸣。若非是他,萧珮也不会去边关!

郑一鸣面色带着病态的苍白,拱手作揖道:“小婿已经不是侯爷,今日唐突摆放,想要与珮儿了却了私事。”

柳氏冷哼一声:“私事?你与珮儿早已断了夫妻情份,话已经说开了。”

郑一鸣紧紧的抿着唇,他母亲去世,心里期盼过萧珮会来拜祭,可他失望了,萧珮没有来。他母亲至死都想要见孩子一面,原是想要接稚儿去见最后一面,可想起母亲做的事情,萧珮的决绝,不想要道德勉强她。

“我东西已经收拾好,只怕这是有生之年见她最后一面。过往是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欠她一句话。”郑一鸣弯身咳嗽,肩膀微微颤动,整个人憔悴不堪。

柳氏见他这模样也心软了,毕竟没有多大的仇怨。何况他马上要离开,也不至于让他难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难免会犯错误。他能认识错误,已经是难能可贵。

“你来晚了,珮儿与林森走了。”

郑一鸣脑子有一瞬的空白,目光空洞的看着柳氏,她的嘴一张一合,可他却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眼前一黑,郑一鸣似受不住打击,昏厥了过去。

睡梦里,郑一鸣看着小时候的萧珮,穿着大红的裙子,浓烈的似一团火,骑在马上回眸冲他一笑,明媚而张扬。

她扬着鞭子指着他,对着一帮孩童面前,稚气的说道:“我长大了要嫁给郑哥哥,你们都不许和我抢。”

此后,他时常被人戏说是她的小夫君。

后来的分离重逢,他与她终于成了夫妻,可为何……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郑一鸣惊醒过来,一遍一遍的问着自己。

如今失去了,这才发现她早已成了生命的一部分。

可大错铸成,又如何能走出如今的死局,与她重修旧好?

郑一鸣捂着嘴剧烈的咳嗽,唤着随从:“扶我起来,我们去一趟边关。”

他想要亲自确认萧珮她是否真的与林森在一起。

“老爷,您的身体不好,不易奔波。”随从劝慰道,看着双目布满血丝,眼窝深陷的郑一鸣,极为忧心。

“立即备马。”郑一鸣加重了语气,可身子本就伤得严重,没有好好休息,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垮了下来。他自然知道,这一番劳累奔波,不好好将养,可能会留下病根。但是他一想到萧珮将要嫁给别的男人,便会嫉妒的发狂。

随从见郑一鸣铁了心要去,只得去准备。

二人日夜兼程,郑一鸣的身子受不住,病情加重,看了大夫抓几副药吃,却被郑一鸣拒绝。若是每日都停下来休息煎药,到边关恐怕要几个月。而萧珮那里却是等不得,他请求大夫炼制药丸,立即启程。终于在一个月之后,到了边陲。

“老爷,前面有座小城。”随从撩开帘子,看着前方的土城,皱了皱眉,不知老爷可能适应。

到了么?

郑一鸣看了一眼城门,手指摸出一粒丸药塞进嘴里吞咽下去,淡声道:“去客栈。”

马车缓缓的驶进去。

片刻,萧珮与林森打马进城,越过缓缓前行的马车,朝酒楼而去。飞跃下马,萧珮将缰绳扔给小二,阔步进了酒楼。

林森点了两坛酒,几盘下酒菜。坐在萧珮的身旁:“今日可满意?”

“真过瘾,好久没有与士兵一同操练。”萧珮提着酒坛子倒了两大碗酒,一碗推给林森,端着饮了一大口道:“明日咱们两切磋!”

林森嘴角微扬,眸子深幽道:“将士们等着宴请喝酒。”

“咱们谁输谁请!”萧珮笑容灿烂,可以见到她心情极好。

林森眸子有一瞬的黯然,提醒道:“你知我非此意。”

萧珮一怔,咂摸着林森的话,脸上的笑容一僵。拨弄着垂落在额头的碎发,看向街头来往的行人,应声道:“好。”怕林森不能理解她话中之意,补充道:“随你安排。”

林森手指轻叩了桌面:“我不希望是强迫你。”

“我若不愿,无人能够强迫。”萧珮目光真挚,并未躲闪的直视林森的眼睛。勾唇道:“我跟你来边关,就是我的选择。”

林森静默,幽邃的目光落在酒楼门口,微微一怔,指着萧珮的身后。

萧珮疑惑的看向身后,掠过身形单薄的郑一鸣,淡淡的收回视线:“今天这顿酒钱你给了。”吃了几颗花生粒,灌了一口酒,拍了拍林森的肩膀,手一撑倚栏,跳窗而出。

干脆利落。

林森掏出银子搁在桌子上,抱着一坛子没有开封的酒,跟在萧珮身后离开。

郑一鸣看着一前一后离开的身影,神情怔忪,他没有料到一进城就碰见她。

心中涩然,他们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老爷。”随从有些担忧,看着郑一鸣神色不对,生怕他又发病了。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并没有发烫:“奴才去问酒家可有住处。”

郑一鸣眉眼间染着淡淡的落寞,摆了摆手,拢紧身上的斗篷寻了角落坐下。

轻轻咳了几声,失神的看着小二将萧珮他们桌上的吃食给收走。

“且慢。”郑一鸣鬼使神差的唤住小二:“可否将这两盘留下?”

小二看着手中两碟下酒菜,虽然没有动多少,却总归是旁人留下,不太干净。上下打量郑一鸣,他穿着精细,隐隐显贵,并不是付不起菜钱的人。

“边关战乱,这两碟并未吃多少,倒了浪费。”郑一鸣从袖中摸出几两碎银,加了两道菜。

小二恍然大悟,连忙将碟子放下:“这位公子大善,边关不平,怎得来了这里?”

“找人。”郑一鸣微微一笑,向小二道谢。

小二是聪慧之人,转眼将郑一鸣与方才那桌的林森联系起来,却也没有点明。嘿嘿笑道:“方才离开的那两位是林副将军和萧将军的女儿,可不输男儿,听说也在军中任职,具体是什么便不知。这几日将士们在实战演习,他们俩带的将士会对抗演练,听说很精彩,可惜咱们不能去军营。”

这些都是他听将士们吃酒的时候说的,到底是什么,他可不懂。

郑一鸣眼睫微微一颤,那是他不曾触及过的天地。

所以,他不懂她。

所以,她在他掌心两次停留,他都留不住她的脚步。

挑起一粒花生米放在嘴里,味同嚼蜡。

“他们很相配。”郑一鸣苍白的脸上似被北风吹僵,看不清丝毫情绪,只是眉梢眼角,染着淡淡的愁绪。

小二嘟囔了一句:“可不是,我听说林副将军要抱得美人归了。”

啪——

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上,肋骨之上的位置突然传来彻骨之痛涌去他全身,似不能承受,一手撑在桌子上俯身捂住心口。

这一次,体会到她真切的要彻底走出他的生命。

这一次,她要成为别人的妻。

“咳咳……咳……咳咳……”郑一鸣捂着唇撕心裂肺的咳嗽,可这病痛上的折磨,却不及心口十分之一。

小二被他吓住了,关切的问了几句,见郑一鸣没有理会,神色怪异的离开。

郑一鸣抬起头来,嘴角溢出缕缕血丝,面色白的近乎透明。

“老爷,您如何了?”随从看着他咳出血,吓得不轻,那一顿暴打伤及郑一鸣的肺腑。他不曾养好伤,老夫人故去,又是一顿操劳。好不容易可以歇息下来,哪里知他又不辞辛劳的追到边关,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不病倒才是怪事!

郑一鸣摆了摆手:“扶我上楼。”

随从慌忙扶着郑一鸣走了。

小二送着一壶热茶过来,看着人不见了,看了一眼楼上,将桌子收拾好。倏然,看到桌脚下遗落了一方锦帕,看到上面的血晕染似艳丽的曼珠沙华,忧心匆匆的去找了掌柜,描述了郑一鸣的样貌,询问道:“是在咱们这里打尖吗?”

“有事?”掌柜的想了想,的确有这么个人。

小二将那方帕子摊开给掌柜的看:“我看着他病得很严重,都咳血了,要是住在咱们这里,便给他请个大夫诊诊脉。”见掌柜变了脸色,讪讪的从袖中掏出二两银子:“这是客官给的赏钱,他为人极和善,出手阔绰。若是真病得厉害,咱们给请了大夫,说不准能多住几日。”

掌柜的觉得是这么一回事,便让小二去请人。

林森来酒楼找郑一鸣,他知道萧珮心里没有忘了郑一鸣,所以来问他要句话,来边关到底为的什么事,他不希望出任何的岔子。可又拿不准郑一鸣在何处,碰见了神色匆匆的小二,询问了郑一鸣:“可还在你们酒楼?”

“林副将军,这位公子是您的故友?他病得很严重,都已经咳血了,怕是肺病。这病肯定是治不好,我这去给他请大夫。”小二说了几句就走了。

林森一怔,没有料到郑一鸣病得这样严重。

看了一眼酒楼,林森转身去了军营。

萧珮在练剑,林森见她收势,递了一囊水给她:“休息一下。”

萧珮抹了额头的汗水,笑了笑,心里盘算着郑一鸣来此的目地,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荒了很久,现在练起来没有找到感觉。”

“剑不称手。”林森如鹰的眸子凝视着萧珮,汗水从她的脸颊顺着脖颈滑落,目光暗了暗,移开视线:“他来这里是找你。”

萧珮装作没有听见。

林森深吸一口气,他不能为了将她留下,隐瞒郑一鸣的情况。他若不知道还行,已经知道便做不到。

她心里没有郑一鸣,知道不知道都一样。

若是她心里有郑一鸣,他留着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

“我回去找他,没有看见人,碰见小二得知他的情况。听说病了,病的严重。”林森一瞬不顺的盯着她,她细微的表情都不曾错漏。“小二说他咳血,猜测是得了肺病。你……不去看一看?”

萧珮手一顿,摇了摇头。

“林森我答应你了,不能反悔。”萧珮语气格外的认真,表达她的立场。

林森目光深邃,看了她一会儿,大掌揉了揉她的头顶,低沉醇厚的嗓音缓缓的说道:“傻姑娘。”

萧珮背脊僵滞,第一次有人这样称呼她。

“不用顾忌我,只要你幸福,无论你什么选择我都同意。”林森微微扯开嘴角一笑,抚顺她飞乱的青丝:“你若与我成亲,便再没有选择的机会。”

血色残阳下,他身姿傲然挺拔,似浴血而站,满身杀戮。

可偏生这样的一个男人,他也有侠骨柔情。

萧珮不禁热了眼眶,仓惶的避开他的视线,冷声道:“我自有分寸。”

几日过去了,萧珮没有提过要见郑一鸣,每日沉浸在演习中,忙的没有空闲的时间去想。

终于忙过去了,林森对她说:“还有三日。”

萧珮望着远处的山丘,一轮烈日缓缓的落下,天际的余晖云蒸霞蔚,极为的愧丽。

“林森,我不会后悔。”

萧珮钻进了营帐。

林森脸沉了下来,回了自己的营帐。

夜凉如水,军营里只有巡视的士兵穿梭,偶有几声蝉鸣。

萧珮翻来覆去,始终没有睡意。答应嫁给林森,她深思熟虑过。但是心里对郑一鸣,却不是说放便能放下。

心里似憋着一团火,心烦意乱的坐起身,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一道苍松般的身影,身子紧绷,看清之后松懈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林森目光迥然的看了她半晌,这才缓缓的道出来的目地:“他得的是肺病,来的路途病发,他没有休息好,如今愈发严重。你……不去看他最后一眼?”

“他只是肺损伤,好好养着就好了。”萧珮皱眉,似有些厌烦。

林森一怔,背在身后的手紧紧的收住,声音冷冽了下来:“你放不下他。”

萧珮语塞,她派人去看过他。与她亲眼去看,又有何区别?

“我对不起你。”萧珮有些恨自己,太优柔寡断。

“他终归是你孩子的父亲,放不下也是应该的。”林森上前一步,脚微微一顿,站定了片刻,转身离开。

萧珮一夜无眠。

第二日,精神有些不济。走出营帐,士兵上前道:“萧校尉,外面有位郑公子找您。”

萧珮立下过军功,唯一的女官,颇受将士们敬重。

萧珮颔首,沉吟了半晌,打算见郑一鸣一面。

而等候在外的郑一鸣,寂寥的站在军营外等待萧珮。

心里来回翻转见萧珮之后要说的几句话,颇有些望眼欲穿的看了一眼坐落密集的营帐,都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

冷风呼啸,郑一鸣紧了紧衣襟。

随从等在不远处的马车旁,见郑一鸣冷,拿起一件斗篷匆忙走来,一个不察,撞到了一位身着甲胄的将士,他手中的画卷展开。

郑一鸣无意间睨了眼,微微一怔。

将士扫了二人一眼,捡起画卷匆匆离开。

郑一鸣正要说什么,便瞧见萧珮走来,二人点了头问候一声。

“方才那位将士是谁?”郑一鸣看着渐行渐远的人影。

萧珮眉一皱,回答道:“长孙宏麾下。”

郑一鸣一怔,长孙宏么?

萧珮见他心事重重,也没有开口催促他,二人并肩向马车走去。

郑一鸣回过神来,含笑道:“我来这里就是想看看你过的好不好,如今身边有了依托,我也放心。”

“郑一鸣,没有任何的意义。”萧珮语气冷淡,面无表情的看着郑一鸣,他眼底有很深的青影,瘦的有些脱形。即使他做过许多混账的事情,见他如此也并没有开心,心里反而滋长着一丝难过。

他很好,只是没有遇到对的人。

放眼天下,谁不是三妻四妾?是她不够度量,不能容人。

“你真的决定嫁给他?”郑一鸣这句话酝酿了良久,终于问出来了,不由得轻咳几声,掩饰说这句话时夹杂着的颤音。

萧珮轻轻颔首。

郑一鸣喉间干涩,半字也吐不出来。

萧珮定定的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话说,一句再见到了唇齿间,转念想想没有什么含义,这辈子也许不会再见,索性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大漠狼烟,风沙中,萧珮一袭火红的裙子宛如旗帜在风中飞扬。

郑一鸣只觉得心中空空落落,似有重要的东西从心里缓缓的流失。手指握紧,仿佛要握住什么,可手心里却是空空如也,就像他此刻掏空的心。

“老爷。”随从很忧心郑一鸣的身体,本该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却又跑来找萧小姐。

“回去。”郑一鸣靠在马车上,想要上去,却发现手脚发软,提不起劲。“扶我上去。”

随从很不乐观,如今连上马车的力气都没有了。

郑一鸣打算离开,但是第二日,他浑身发热,不能启程。

随从很担忧,去请大夫一来一回要费不少功夫。上回大夫来的时候他询问过,那里可以住宿就诊。便让车夫上来,一同扶着郑一鸣去药铺,住在那儿有个毛病也方便。

他们不够凑巧,士兵押送粮草,堵住了街道。

随从看着脸烧的通红的郑一鸣,怕烧久了烧坏,焦急的问道:“还有那条道可以去药铺?”

“那边的小巷子可以过去,就是多绕点路。”

“行了,朝那边去。”随从没有法子,拿着从酒楼要来的冰块,包裹在汗巾里,贴在郑一鸣的额头上。

片刻,马车停了下来。传来车夫的声音:“路堵住了。”

堵住了?

“马车出不去。”

随从脸色黑沉,这会子该怎么办才好?

“只有走过去了,没有多远。”车夫掀开帘子,看着郑一鸣有了点儿精神,无奈的说道:“奴才在这里守着马车,通畅了直接过去。”

郑一鸣点头。

随从搀扶着郑一鸣走进巷子深处,倏然听到有谈话的声音。并未在意,走过去的时候,随从这才发现这人很眼熟,就是他在军营碰撞的那个人。

郑一鸣也认了出来,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手中的那卷画像。只见那位将士将画卷展开,正面朝外给对面的人看,对面的人确认的点头,这才从背后拖出一个麻布袋。

“这是赏金,将军吩咐不要留下蛛丝马迹。”将士扛着麻布袋,阔步走了。

郑一鸣头痛的厉害,听到将军二字,一个激灵,心中有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抬头间,将士扛着人与他擦肩而过。

郑一鸣向前走了几步,蓦然一顿,对随从道:“我去将人引开,你把麻布袋带走。”

随从愕然:“老爷,您这副身子不能耽搁。”

“无妨。”郑一鸣眸子里闪过一道光芒,今日之事,恐怕是个转机。

生死有命!

郑一鸣加快了脚步,跟在将士的身后,跟了一段路程,便看到将士将人扔进堵着他的那辆马车对面的牛车上。

郑一鸣捶了捶发昏的头,手脚并用的爬上马车,吩咐车夫道:“冲撞前面的牛车。”

车夫一怔,郑一鸣已经拔起匕首刺进马屁股。

马发狂的朝前奔跑,直直的撞上牛车,牛也发怒朝前奔。

这一切只在瞬间,将士反应过来,郑一鸣被甩出马车,落在他的脚下。捂着嘴剧烈的咳嗽,鲜血滴落在地上,脸色苍白,面颊显露不正常的红。拉拽着他的袍摆,虚弱的说道:“劳烦这位兄弟搀扶我起身。”

将士看着驮着麻布袋奔走的牛车,心里着急,当即将郑一鸣踢开。

郑一鸣怎么可能放他走?

刚才趁乱爬上牛车的随从,还没有传来动静,恐怕还没有跑远。

紧紧的抱着将士的大腿,断断续续的咳嗽道:“我是镇西侯,此次来边陲是奉皇命传密旨。昨日在军营我见过你,方才马儿发狂着实对不住,但是我腿摔断了,劳烦你将我送去药铺,或者是带去军营。”郑一鸣他赌辞官的事情没有传来军营,从袖中掏出一块证明身份的令牌。

将士仔细回想,觉得郑一鸣有点面熟。扶着他起来,恍然觉得此事不对。

镇西侯当初与长孙华锦极为亲近,那么画像……

看着地上淋漓一地的血迹,眸光阴鸷,转念明白好端端的马儿为何发狂。手肘击打在郑一鸣背部,郑一鸣倒在地上,来不及反应,听见利器刺破*的声音,心口涌来剧烈的痛楚。目光涣散的看着将士手里握着滴血的匕首,冷声道:“找死!”

郑一鸣抬了抬手,却又无力的垂落。看着旋转的天空,只希望随从没有被他给追上。

另一边,随从死死的拽着麻布袋,挑选好了位置,跳下去将麻布袋拉了下来。不敢跟着牛车的方向跑,看着不远处有一家成衣铺子,扛着麻布袋进去,随意的换了一身衣裳,给掌柜的银子,让他帮忙雇一辆马车。

等上了马车,随从饶了几圈,中途换了两辆马车,又回到原来的巷子里。只看见地上有一滩血水,不见人影。

随从急的眼泪落了下来,不敢大喊,顺着血迹一路走,走到最后面只看到一片凌乱的脚步,之后便没有了线索。

“老爷!”

“老爷……”

随从大喊了几声,看着回头的行人,六神无主。倏然,想起马车上的麻布袋,随从匆忙跑了过去,爬上马车。掀开帘子,看到车里一袭白衣胜雪的男子,怀里拥着容颜绝丽的女子,旁边扔着一个空空的麻布袋。

愣了愣,颤声道:“摄……摄政王……”突然激动起来,跪在马车上哀求道:“奴才是镇西侯的贴身随从,老爷为了救王妃,他拖住了那高大威猛的将士。老爷身染重疾,已经不见人影,只有地上流着一滩血,奴才猜想老爷遭遇不测。希望摄政王能施以援手,救救老爷。”

长孙华锦没有料到他们路过边城去南州国,会碰到父亲的埋伏,他被父亲缠住,后面来了几波人将水清漪劫走。等他脱身寻来,只看见倒在血泊中的郑一鸣。

“他在医馆。”长孙华锦抿紧了薄唇,看着怀里的人儿,心里充满了愧疚。

他没有保护好她。

随从提着的心瞬然落了下来。

“他情况不乐观,伤在心口。”长孙华锦淡漠的说道:“就在巷子那头的医馆。”说罢,抱着水清漪离开。

长孙华锦带着水清漪去了军营,他欠了郑一鸣这个人情,自然要替他了了心愿。

只是能不能遂了他的意,便要看造化。

萧珮此时在军帐里与林森对着沙盘排兵布阵,看着骤然出现在营帐里的长孙华锦,微微讶异。

“你写一封加急信回京,长孙将军通敌派国,已经潜逃。”长孙华锦心中自有一番思量,长孙宏一人之力不能奈何他,但是他为了谋害了水清漪,派上了军队,甚至动用了江湖上的势力。

若是剥削了他的身份,今后他便不会再有动水清漪的念头。

若非念在他是父亲的份上,早已容不下他!

萧珮看着他怀里的水清漪,便悟出了一点不寻常。长孙家如今只有长孙宏一人,按上这个罪名,会不会抄家,那就得看长孙华锦会不会给皇上一封密信。虽然他不在东临国好些年,到底皇上仍旧在他的掌控下。

“好,加急。”萧珮应了。

“郑一鸣救了清儿,伤及心肺,我去的时候气息很微弱,不知他能否撑的下去。”长孙华锦深幽的看了萧珮一眼:“我带她回南州国,许不会再走,你们随时可以来拜访。”略有深意的目光扫过林森,转而离开。

林森深深的看了萧珮一眼,摸了摸她的头,一言不发的走了,给她留有空间。

萧珮忍住了,没有去看郑一鸣。

郑一鸣的消息却时刻传进她的耳中,他的性命保住,但是昏睡了两天方才醒来。

萧珮舒了一口气,她给京中去了一封书信,让人将萧稚送到郑一鸣的身边。他能舍弃性命,无非是没有了念想。若是萧稚跟在他的身边,恐怕他会拼命的争取活下去。

今日已经到了她与林森约定的大喜日子,远在苦寒之地,自然不能大办。简单的在营帐上贴一个双喜,请将士们饮酒吃肉,即兴表演几个节目热闹热闹,送入洞房便算成了礼。

众人围在篝火旁一齐高歌,橘红色的火光照映在萧珮的脸上,热闹的氛围丝毫没有将她感染。目光穿越重重人群,落在另一端向她步步走来的男子。

他与郑一鸣不一样,铁血不失柔情,沉稳不失担当,铁铮铮的一条汉子。

郑一鸣只有小聪明,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白皙的皮肤比她都要嫩。却是心思细腻,从细微处打动了她。

两个人,不停的在萧珮的脑海中闪动,直到林森将他的剑放在她的手里,这才猛然回过神来。

“战场上,丢了剑,便是送了命。它伴在我身边十五年,今天我交给你。”林森醇厚的嗓音在萧珮的耳畔响起,粗砺的大掌包裹着她有力的手,紧紧的握着这柄剑。

他把他的命,交给了她。

冷风习习,萧珮红了眼眶,似吹进了风沙。

他待她如斯,可她呢?

萧珮低头看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轻轻的摇了摇头,牵着林森去了营帐,远离了喧嚣。

林森喜悦的心,瞬间冷冻。

“林森,我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你。你很好,可我配不上你。我们志趣相投,灵魂相通,是最懂对方的人,正是因为如此,我不能自私。你的命太重太重,重的我要不起,也给不起你什么。”萧珮抬手按在他的心口:“我不干净,伺候过两个男人,嫁给郑一鸣本生就是个错误,更不能害了你。你这里很干净,只容下我一人。可我这里很狭窄拥挤,能给你的不多。从一开始对你就不公平,结果我们似乎已经能够预料。”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想了很久,我克制着不去找他,不代表我心里就把他忘了。过去的几年,我很想忘了他,可越想忘记,他的一点一滴便愈发的清晰。渐渐的,我不去想他,但是知道他依旧在我心里。前几日听到他的消息,这里很痛,痛的好像被人生生挖走,我从那一刻便知道,我不能嫁给你。”萧珮面色苍白,手指颤抖的按在心口。

因为我的身体不纯洁,连我的心我都不能控制给你,留给你的只是一副躯壳,怎么可以?

林森轻轻笑了,笑容宛如大漠里的天宝花,少了当初的冷硬。手指轻轻的抚上她的头,柔软的青丝令他不舍放开。可这女子到底是他妄求了,就如她所言,结果早已预料。

“今日是你生辰,那是林哥哥送你的礼物。”

一句话,化解她心头的沉重、愧疚的包袱。

萧珮泪如雨下。

林森眼眶有些湿润,拿起轻易,放下又谈何容易?

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拍了拍她的背,转身走了出去。看着夜空高悬的冷月,如霜的月光漫散在营帐上大红的喜字,林森眸子里闪过一抹痛色,大掌小心翼翼的揭下,折叠好,放在紧贴心口的位置。

一位将士抱着盒子走来,看到营帐外的林森,微微一愣:“这是一位姓郑的公子送给嫂子。”

林森嘴角微勾,慢慢的敛去。目光沉沉,伸手接过木盒,打开里面只放了一束发。

结发为夫妻,郑一鸣归还萧珮头发,这是为了成全她?

林森将一束青丝藏于袖中,从怀里掏出今夜打算送给萧珮的新婚礼物——鸳鸯扣,放在了盒子里。

将士一怔。

“进去吧,莫要耽误了郑公子的心意。”林森顿了顿,解释道:“萧校尉她的愿望是在军营里举行一场婚礼仪式,今日是她的生辰,便圆了她的梦。日后不许再提,让她心生尴尬。”

将士是懂非懂,只明白了萧珮不是林森的妻子。望着林森的背影,透着浓浓的孤单寂寥。

萧珮看着手里的鸳鸯扣,心里百般滋味翻涌。它寓意着难以分舍的夫妻,无论如何,都是解不开。

萧珮紧紧的将鸳鸯扣捏在手心,便听到将士说:“林副将军说人这辈子就这么长,都是从死亡线上挣扎走出来,不必拘于小节,而误了大事。”话落,帐中已经不见了萧珮的人影。

……

时光飞逝,转眼四年过去。

平安城内,一座府邸里,大约六七岁的孩童在舞剑。

不远处的凉亭里,穿着火红衣裙的少妇躺在贵妃榻上,手轻柔的搭在微隆的小腹上。而她的脚边却跪坐着清隽秀逸的男子,穿着一袭宝蓝色锦袍。膝盖上架着一条腿,动作轻柔的揉捏。

“娘子,力道是否够了?”男子嗓音清润,察看着少妇的脸色。

“轻了,再重一点。”

“这样呢?”男子手上力道重了几分。

少妇眉微微一蹙,门房处来通禀:“夫人,门外有一位姓林的公子求见。”

男子脸色微微一变:“娘子,你身子不适,为夫扶你去屋内休憩。”

“郑一鸣,你撒手!”少妇横眉竖眼,一脚踹开郑一鸣的手,坐起身来。

郑一鸣脸上堆满了笑容,连忙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萧珮起身。那一年,她生辰,他想要问她是否愿意同他走,却没有想到她与林森成亲。当真是万念俱灰,他想过进去抢婚,可想到她与他在一起时,他伤的她太深,她并不快乐,若那是她的选择,他便只有成全。

便将二人的信物拿出来,放进去那束她的发。

可谁知,她会追着他而来。

可追他来是因为他送了鸳鸯扣,但是惊喜来的太突然,以至于他没有解释。这些年他一直在求得萧珮的原谅,如今有了第二个孩子,可见萧珮已经接纳了他。

林森此时寻来,若是将鸳鸯扣的秘密道出来,他与萧珮之间岂不是又出现了裂痕?

但是碍于萧珮的威严,郑一鸣是不敢反抗。

搀扶着萧珮出了凉亭,看着风尘仆仆的林森站在月亮门下,欣赏着萧稚舞剑。

莫名的,郑一鸣觉得这一幕很眼熟,仿佛他曾经做过的一个梦。

梦境里是萧珮嫁给林森为妻,腹中怀有孩子。

可现实里,他与萧珮重归于好,怀着他的孩子,林森找上门来。

蓦然间,郑一鸣对林森释然。

萧珮看见林森,眼角氤氲着泪光,她知道那个鸳鸯扣不是郑一鸣送的,那么便是他了。

是他成全了她的幸福。

“娘子……”郑一鸣看见萧珮眼中含泪,对林森的释然变成了嫉妒。

“家里来客,快去做饭!”萧珮看都不看郑一鸣一眼,似有些不耐的摆了摆手。几步走过去,请林森去前厅。

郑一鸣幽怨的看了萧珮一眼,冲着萧稚道:“别练了,快扶着你娘。”

林森看着这一幕不禁失笑,扯了扯嘴角:“我的决定是对的。”拢在手中抚着袖中的那束青丝,一个人的幸福,换来一个家庭的圆满,很值。

郑一鸣蹲在厨房里淘米,透过窗棂看着萧珮与林森含笑而立,目光却不时的望向这里,眼角似染着一抹柔情。心里霎时一片柔软,盈满了幸福。

即使过着如此平庸的生活,褪去光环,他也甘之如饴。

这一刻,郑一鸣深刻的明白,幸福不是不断追寻的新鲜、刺激,也不是权势富贵的虚荣。而是一个女人愿意洗尽铅华,伴随在身旁。

不论生死,不离不弃。

------题外话------

嘤嘤,珮儿依旧是女王范儿,虽然没有怎么虐郑一鸣,但是重在圆满和幸福,萧珮的番外就完结了。

明天上传龙幽和花千绝,么么哒~

新八一小说推荐阅读:汉末三国:从扬州开始争霸穿进种田文里,我不想靠才华科举三国:开局收赵云吕布,再续汉祚朕绝不退位带着华夏权谋,横扫异世界重生之校园特种兵神武天帝大秦:公子长青的逆天之路开局直播曹阿瞒大战董肥肥灵剑尊圣雄之名花都小医神从封地开始,称霸全球!明末造反专业户大明测字天师第一重装盛京小仵作系统:穿越,我用加特林反清复明他改变了罗马大明第一锦衣卫抗日之铁血军旅N道贩子康采恩大宋乞丐王三国之开局篡改隆中对大明最后一个大帝乱唐穿越大唐:科技就是力量比特狂潮[黑客]异界召唤之水浒英杰韦余江湖行皇帝刚削藩,我就起兵造反!大明卖罐子,朱元璋上门明末修真君臣谋谍云重重血雨腥风逆天行莺花住开局就是城主,有点野心很合理吧带着军需仓库穿越古代种田大唐全能奶爸穿越大宋之倒爷为王从科西嘉到第四罗马大明崛起浮金山伪器师天风将明混在新宋当保安直播三国:这个主播太不稳健!百战
新八一小说搜藏榜:大明海兵我成并肩王,你知道后悔了?海贼之体术潜能他改变了罗马黄帝内经百姓版穿书成废后她反手一个改嫁咸鱼皇帝:反贼,你们给点力行吗穿越之建设世界强国傻子王妃疯王爷【完结】古今交换,我成了女帝背后的男人退婚后,她竟揣着崽穿喜服嫁皇叔大明第一锦衣卫水浒粮草小兵甲妖孽丞相赖上门顺明我有一城,住着历代帝王抗日之铁血军旅一龙二凤三小猪,四痞五秀六和尚谍海风雷大秦:出海归来,我献上世界地图岭南宗师一边阳光一边乌云兴晋大秦钜子大明,我来了!天命相师,抢个皇后当老婆秦汉之召唤天下残王的惊世医妃开元帝师在他心头放肆抗战之喋血雄心刘备威力加强医妃难宠:王爷和离吧!大秦:开局一只马蜂王小小拽后狠无赖亮剑:我被李云龙拜为大哥梦醉江山明末庶子最强兵王大唐第一世家入秦记时空穿梭之恋上你的床(已完结)大宋有将门崇祯十七年秋穿越大唐,铁血郡王护国殇缤纷缭落乱三国上辈子,下辈子绝世废柴狂妃大明:开局被弃,永乐求我称帝大唐:自曝穿越后,李二心态崩了
新八一小说最新小说:召唤老祖宗来到后世科举:启禀皇上,状元郎又发疯了我刷的视频通古代,古人求别停断案小吏:玩转古代官场老六皇子?开局请父皇砍头质子归国万人嫌?我逆父逆君逆天!从赘婿到女帝宠臣红楼:风华首辅绝世太子:我的江山我做主我要北伐,大楚第一将朕只想做个昏君穿越到战国,谁说天下苦秦久矣从农家子到宰执天下想离婚分江山?我过继朱棣给朱标箱子里的山海经庶子称雄偷听心声:女主请自重,我只是小反派呀穿成武大郎,我打虎改命!世子凶猛,造反是真敢啊开局被诛十族,我在朱棣头上作死八位王爷烽火连天之海岸龙柱大夏:开局召唤罗网,镇压江湖穿越大唐从娶长乐公主开始爆笑三国:王侯将相入了魔大明帝师,开局带老朱穿越明末从谨小慎微,苟到终结乱世我叫吕小白三国之季汉演义农家娃的科举生涯绑定八卦系统,我成最强锦衣卫三国白话版僵尸天子历史的执笔者史上最狂太子爷大明:开局活埋朱元璋十四年大明:瞎眼帝师,打造不朽盛世长安圣歌三国群英录我,三毛,要科举三国纵横征程退婚第一天,我继承北凉王!篡明:从边军一队官开始包青天断案传奇故事汇从上山到上朝红楼梦之庶子贾环天幕盘点短视频:帝王裂开大秦:开局告诉嬴政得了肺炎穿越三国当刘备三国全是我岳父,这仗该如何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