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儿从地上站起来。
他要是再不开口，这些人就要被殷染全部忽悠了。
果然上位者的心都是脏的。
他们根本就不会为百姓着想，只会一味的剥削百姓。
“我把土地免费分给你，然后呢？”殷染拦住殷酒要上前的脚步。
“分，分给我？”陈三儿显然没有想过。
“对，我如果把土地分给你，你要怎么做？你哪里来的种子？你哪里来的你农具种植？你不妨问问你爹，在天灾之前你们村子里一年粮食能收上来多少？”
“又或者我让你把土地租出去，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天灾之前你们村群里应该也有人这么做过吧？你问问他们最后的下场是什么？”
陈三儿转头看着他爹。
结果才发现他爹的脸色难看的很。
甚至都不足以用苍白来形容。
旁边围观的一个人开了口：“陈三儿，我来告诉你吧！我们那个时候。一年四季都在忙，从春天忙到冬天，没有几天空闲的。我们占用着石头，木头做的锄头挖地，那种铁做的锄头就没有几家，有的整个村子里几百户人家只有三头老牛可以耕地。家家户户就只有几亩地，多的十几亩地，但是没有一家人能吃得饱饭。天气好了，一年风调雨顺，一亩地能收个两三百斤的小麦就顶天了。
若是遇到年景不好，大旱的时候，一块田里就只有几十斤，甚至颗粒无收。
若是遇到了大雨，也有可能颗粒无收。
我们整个陈家村就只有两三户人家的孩子上得了学，去得了学堂。
一年夫子的束修少的二两银子，多的数十两，更不要说还有书本笔墨子砚先生的年节礼。
有的人家甚至两三年都攒不出来。
你以为这就是农家的苦日子了。
我们那时候吃肉就只有过年有肉。
我们的油是拿布片裹着在锅里随便转一圈就算一个荤菜，我们吃的全都是水煮的菜叶子。
那个时候的孩子，你以为是像现在这样有殿下养着，免费上学？
我们那个时候三四岁的孩子就要提着个篮子跟着哥哥姐姐去山上挖野菜找野果，七八岁的孩子下河去摸鱼摸虾就算是改善伙食了。
孩子们要喂猪养鸡种菜做饭洗衣服，等上了10岁的孩子就已经跟着家里的大人下田了。
你现在过好日子了，你根本就想不到那个时候的生活有多苦。
我们穷人是生不起病的，只能自己熬着熬着熬着要么好了，要么就熬死了。
一场大病能把全家都拖垮，娶一个媳妇儿也能把全家都拖垮。
我们住着茅草的屋子，下雨天外面下大雨，屋子里下着小雨。
等到灾年日子过不下去了，我们就只能卖儿卖女，几百文一二两银子就把儿女卖出给人牙子讨生活。
这都还过不去，那些地主老爷们就会拿着几十斤廉价的黑面，把我们精心侍奉的土地买走，甚至人也变成了奴隶。”
这个人的话勾起了很多老人的回忆，他们都擦起了脸上的泪水。
有几个跪在地上的老人，一下子就匍匐在了地上。
呼喊着自己错了，愿意去矿山，是自己不知好歹，辜负了殷染的信任。
但这里面并不包括陈三儿。
“那又怎么样？变成奴隶又怎么了？那些外来的贵人神，他们的下人，哪个不是穿金戴银绫罗绸缎的？日子过得可比我们还好。”
啪！
“陈若若你这个老虔婆，你竟然又打我！我是不打你，但是我会去打你儿子！”
陈三儿捂着另外一边脸颊，痛的眼睛都红了。
“陈冬子，在这里是你一手教导出来的好儿子。你怎么不告诉他？你做奴隶的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若不是遇到堂嫂，你还有机会回来吗？”
陈若若红着眼，眼神定定地看着陈冬子。
“爹？”陈三儿见他爹不说话，心里一沉。
却见陈冬子对着殷染就跪了下去。
然后开始“啪啪啪”的自扇耳光。
“殿下！草民罪该万死！是草民鬼迷了心窍，相信了这帮人的花言巧语！千错万错都是草民的错，其他人也是草民威逼利诱蛊才一起加入的，还请殿下对他们重轻发落。”
“爹？你疯了？”陈三儿瞪大了眼睛。
他不相信这话会是从他爹嘴里说出来的。
“儿啊，是爹对不住你，是爹把你养坏了。”陈冬子老泪纵横。
“当年就是因为天灾，我们家里没得吃的了爹不识字啊，20两银子就把咱们家的十几亩地给卖了……本来说好的，十几亩地只是租出去三年，我没想到不仅地变成了别人的爹也变成了别人的了长工了。
那些有钱的地主老爷们多的是办法从我们手里要走地，只要被他们看上了我们根本就保不住手里面的田地。”
“他们害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多了去了……他们有的是办法。”
咚咚咚！
陈冬子跪在地上，不断地给殷染叩首。
“殿下您是对的！这土地若是真的到了我们手里，我们早就被这批外来者把土地全部骗了去，而不是好声好气的用着东西和我们交换土地……”
“你现在才明白？”陈若若啐一口，“如果是长期有天神军团的人来巡查，你觉得我们这个村子还存在吗？怕是我们就跟几十年前的小王村一样，因为不肯把土地卖给地主就被山贼全部杀光了。”
“有了今天的日子，你不偷着乐，你还在作妖。若不是堂嫂偷偷把消息递到了曙光城，曙光城加大了这边的巡逻，你觉得我们村子里的人还活着吗？那个时候你们就是村子里的罪人！”
吧嗒！
陈三儿一屁股坐到地上。
在这一刻，他所有信念在瞬间崩塌。
所以他沾沾自喜些什么？
如果他的所思所想，真的成了真，那才是天下百姓的灾难。
“殿下，你为什么不使用金银要改为曙光币？”
他抬起头，一瞬不瞬地盯着殷染。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殷染笑了笑：“因为你们穷啊。那些金银财宝也好，古董字画也好，你们手里都没有，如果以此为流通货币，你们不过是重复天才之前的命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