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映空和封容的讨论没有继续下去,因为他们正好收到了鄂静白和祝孟天的撤退信号,双双准备离开他们停驻的高地,去接应点配合祝鄂二人离开,按照他们的安排,如果在东陵生物研究所里真的找到了有用的线索,那就在研究所弄点乱子再出来——现在总办外勤组的处境是很被动,那么就看看他们主动一把,是哪方的人会被引得动起来!
不过还没等开始行动,林映空忽然叫住了封容,“部长,我好像看到了方恩义。”
“方恩义?”封容一愣,接过林映空手里的望远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东陵生物研究所的一个专门运送垃圾的侧门附近,方恩义和另一个年轻小伙子正在鬼鬼祟祟地望风,有两个人则是已经钻进了垃圾车下方,顺利地进入了研究所内部,封容挑眉,有些意外,“警方派人来暗探了?”
“暗探的话带方恩义这个小菜鸟做什么?”林映空纳闷地道。
“他不是说他是和几个同事一起从N市那边调过来帮忙的么,可能是想和m市这边的警方比比进度吧,”封容随意地说了个猜测,想了想,又道:“东陵研究所的检查不可能出现这么简单的漏洞,要么是研究所不想惊动他们,要么就是想直接引进去困住他们。”
林映空听到后一个猜测的时候眉目一动,“东陵研究所敢和人界警方撕破脸?这么大个研究基地难不成真的是专门拿来做陷阱的?”
“再看看……改变计划,让孟天他们倒回去给那两个警察帮点忙,别被发现了,等他们离开的时候再捣乱。”研究所能建在m市,就表示m市人界高层圈子也有猫腻,动了一边,另一边怎么能少得了?
“好的,我已经给他们发指令了。”
于是封容和林映空又等待了一个钟头过二十分钟,这时候是下午四点多,天空的云层已经黑得近乎黄昏,细细密密的雨珠已经飘起来了,东郊附近比较少住宅或者厂区,安静得只能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就在这一片潺潺声中,东陵生物研究所的一个小角突然轰然爆炸,黑烟滚滚腾空而起,刺耳的警报声立马传遍整个研究基地,一片静谧瞬间被打破,像是滚烫的油锅被溅入了水珠子似的沸腾了起来。
“他们搞定了。”林映空道,随手把弹出一个防雨结界的小圆球收了起来,下意识地把封容外套上的帽子拉起来给他带上,云层越来越厚,雨越下越大了,打在人脸上有点疼。
封容也不说自己身为水系能力者不怕这点雨的之类的话,等他帮自己戴好帽子之后才道:“走吧。”
此时,风已经停了,反而是雨水越下越大,天与地之间像是被一层朦朦胧胧的白色雾气笼罩而住,天空中时不时有电光闪烁,然后一声闷雷轰隆炸开,声势浩荡,炸得人耳膜惊痛,天地如初闻雷霆之声,东陵生物研究所那直冲天际雨浇不灭的黑烟都忍不住晃动了一瞬。
今朝蛰户初开,一声雷唤苍龙起——今天,是三月惊蛰。
林封二人在预定地点和祝孟天、鄂静白汇合的时候,雨水几乎打得人眼皮都睁不开了,平时的话,他们用薄薄的灵力在身体表面聚出一片隔水的薄膜,便于行动,但是东陵生物研究所的几个实验室被炸开之后,一道凡人肉眼难以捕捉、但是在灵异学界生灵眼中十分明显的蓝色扫描光束就呈现出竖立的扇形,以东陵研究所为中心,将方圆从天空到地面、十公里之内的地域都被笼罩住了,速度极快地逐一扫描过去,隔着近一公里,也能听到研究所里面传出来的不约而同惊慌失措的惊叫声,一大批全副装备的警卫不知从哪个位置跟飞蝗似的密密麻麻涌了出来,地毯式往外搜寻而去,凡是有一点灵力波动都会被那扫描光束捕捉到,而那些警卫便会变成真的蝗虫,朝着目标潮涌而去!
那蓝光打在脸上,折射出几分诡谲的幽暗之色,封容和林映空都凝重了脸色,封容的眉头深深地锁了起来,道:“东陵研究所里竟然有这种东西……”
祝孟天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远远盯着那跟某种杀伤武器似的碾压而来的扫描光束,所到之处甚至让一些承受不住其能量的植物都迅速萎靡枯黄,甚至一只飞鸟经过,都一瞬间冒出雨水都浇不灭的火花,叽叽叽惨叫着被烧成焦炭,他没忍住骂道:“我勒了个去,他丫的居然用这种级别的灵力扫描仪,这玩意儿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可以用的么!我怎么记得咱就总部备着一台,A1分部都用不起!”
“跑吧,废话真多!”鄂静白拽了他一把,祝孟天这才发现自己队友们都已经撒丫子跑了,力图用脚跑赢那坑爹的扫描光束。
十公里,估计一行四个人还是得和这光束亲密接触一次,不是他们想这么跑,是那光束的确是坑爹,哪怕是各界之主施展的隐蔽术也不能瞒过仪器的探测,哪怕是泥泞里的一条蚯蚓也会被扫描出来,而且他们要是用灵力跑,跟那光束撞上了,知道了你的行踪还不算,还要反击一把,所过之处灵力都被挤开,还要和你自己身上的灵力较劲,你用了多少灵力就能给你加十倍百倍反弹回来,其他林林总总的小功能就不说了,简直就是灵异学界防盗杀贼的超级无敌大杀器——就是没几个人能用得起,也没多少地方能需要这种级别的防御探测仪器!
封容也只是觉得这地方有秘密,却没想到竟然会藏着这么个大秘密,幸好总办外勤组没有在狄冰巧出事之后头脑一热来这里闹事,这次来也没有贸贸然把他们一锅端的想法……封容突然想起一件事,边跑边问:“那几个警察呢?”
祝孟天答道:“早跑远了,我看他们走了才和静白一起炸研究所的……”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身后又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总办外勤组四个人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回头一看,只见除了之前爆炸的研究所一角之外,研究所的大门口也被炸出一个巨坑,明明天地一片大雨,他们也离得很远,还是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蒸发出一片水雾缭绕在四周,连那恐怖的蓝光都在氤氲的水雾中显得黯淡了,林映空在心底计算了一下这冲击力,估摸着东陵生物研究所主建筑前面的那片广场应该都被炸没了。
见林映空看过来,祝孟天一脸惊悚地道:“不是我们干的!”他们才没那么凶残!
鄂静白也道:“我们只是炸了一个没人的化验区而已。”而且位置就处在建筑边缘,他们顺带把墙炸了就趁乱跑出来了。
“看来除了我们,还有其他势力在浑水摸鱼,”封容弹开了衣服上堆积的水,看了看即将和他们正面接触的蓝色光轮,道:“等这一轮扫描完了,我们倒回去。”
其余三人愣了愣,“啊?哦,收到!”
于是众人全都瞬间原地卧倒,把身上有在运作的护体法器全部扔了出去,下一秒那蓝光就掠过了他们的身体,像是锯子刮过身体似的,他们身上明明都湿透了,但还是感觉得出一种身上快要被烧着的感觉,灵力像是收到了挑衅一样有些不受控制地想要冒出来,他们死命地把它控制住,耳边传来那些护体法器一个个爆炸的声音,几秒钟也像是几个钟一样漫长,隐隐地似乎还闻到了头发的烧焦味,直到那蓝光离开,祝孟天才猛地翻过身来,摊开身体任由那倾盆的大雨往全洋溢着一股火辣辣的感觉的身上砸。
“马蛋,劳资自己家有这金贵玩意儿都没尝试过是什么滋味,却被这小瘪三来了一把,真他喵的销魂……”祝孟天有气无力地骂道,那种连最基本的护身灵力都得全部撤开、跟脱得光溜溜的白斩鸡一样任人宰割的状态太卧槽他祖宗十八代的恐怖了,那会儿有个人类过来也能跟切瓜似的一刀把他们砍死一个,祝孟天要是知道这玩意儿是谁开的,他就立马弄死他丫的!
封容和鄂静白还好,他们的灵力一向比较内敛,鄂静白更是比较经常直接用强横的肉体作战,倒是林映空因为把自己的一部分灵魂具象化,炼成了影兽,这会儿还没天黑呢,影子收不起来,被那蓝光反击了一把,一坐起来就咳出了一口血,封容立刻靠近去查看他的情况,林映空摇了摇头,“我没事,被反震了一下而已,是影兽被伤到了,养两天就好。”
封容见他还算精神,这才放下心来,这时候那些水雾还没来得及散尽,封容已经捕捉到了研究所那些全副武装的警卫靠近的脚步声,打了个手势,示意全部人绕开他们往回走。
那灵力扫描仪器启动一轮一分钟,就得花费一批巨额得让人瞠目结舌的能量石,效果当然是杠杠的,要不是灵安全局总部就有这玩意儿,总办外勤组这几个人肯定得吃大亏,也不知道东陵生物研究所能开几轮,封容他们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赶,既然别人能浑水摸鱼,他们也不能落后了。
封容是凭着地形和对敌人的猜测来定方向的,中间调整了两次,结果真的在离东陵研究所大门两公里外一个凹陷盆地处找到了两队人,一队是东陵的那些古怪的警卫,和他们对峙的是五个穿着迷彩服的人,从外表来看是四男一女,没有一个是他们有印象的,他们四个偷偷摸到这里来的时候,正好听到那个女的阴阳怪气地说:“你们主人敢和我们抢人,怎么不敢出现在人前?”
这时,警卫群中走出一个不和他们统一制服的男人,他有着一双泛白的眼珠子,正是东陵生物研究所的飞咏,他冷冷地道:“又是你,轻赤,我的主人诚心邀请你们的老板合作,是你们不肯,那就各凭本事,你们跑来偷我们东陵的实验资料,还炸了我们的地盘,还反咬一口说我主人不厚道?”
被称作轻赤的女人身材饱满,面如圆月,颜容娇丽,眼角绽放着一朵指甲大的赤色花纹,雨下得太大,看不太清楚具体是什么。她像是众星拱月一样被四个男子护住,听了飞咏的话,嘴角一弯,笑得不怀好意,“本来想谈合作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你家主人不识相,非要我老板亲自出面,我老板是那么随便能让一些阿猫阿狗说见就见的么,我们给了他一个教训,他还非得开这研究所,你说你主人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凭什么再给他面子?”
飞咏眼里冒出一缕愤怒的光,但是又压了下去,显然是已经不止一次被她这么看轻了,他的声音都没什么太大的变化,“那件事果然是你们做的。”
“我们也没有否认过啊,”轻赤甜甜一笑,好似天真烂漫,“不过真可惜,他没死呢。”
飞咏终于没忍住轻嗤一声,“主人当然不会死,不过恐怕你今天没办法活着离开了。”
“真的么?我好怕哦~”轻赤佯装惊慌了一下,然后瞬间恢复如初,“可惜啊,你确定要把我留下来?”
飞咏微微皱眉,似乎有些拿不定她的意思,“你都说了,我主人和你老板都翻了脸,我连你老板都想杀,何况是你?”
轻赤说:“口气倒是大得很,可是,谁告诉你,你主人和我的老板闹翻了?”
飞咏微微怔住,差点被她气笑了,“你是想告诉我,你老板又想和我们合作了吗?”
轻赤一点儿都不觉得出尔反尔是一件多么失面子的事情,“为什么不呢,我参观了一下你们的研究所,做的还不错,尤其是人体试验那一块儿……”她轻笑一声,“你主人有枭雄的气概,现在才来做这一行,真是极大的损失啊。”
飞咏沉下了脸色,“你们说不合作就不合作,合作就合作,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们就非得上赶着求你们不可?”
轻赤睨他一眼,杏眼轻弯,“谁说——不是呢?”
飞咏这次却不为所动了,“呵,那你就回去告诉你老板,既然他是这么个态度,那么十二年前的那张王牌,我们东陵就笑纳了。”
轻赤终于脸色大变,“你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