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父刚要说话，凡曾铭笑道：“你爸没胡说，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我们也不是老古董，最后还是看你们两个自己。”
周雪琦没再接话，一张脸却是红得仿佛要滴血，隐约还能见到白皙肌肤上的血细管。
旁边凡一航像是没听到这些话似的，他不打算参加这种对话，反正他跟周雪琦不会有这种可能。可他一抬头无意间一瞥，看到了站在床尾的罗薇薇，罗薇薇也在看他，四目相对的片刻，凡一航眼神一闪。
刚要说话，罗薇薇终于挣脱了富美子手上的禁锢，转身从人群后面跑了出来。
凡一航下意识跟着站了起来，不小心牵动了凡曾铭『插』着管子的手。
仪器立刻发出警告的“滴滴”声，他顿时不敢『乱』动。
所有人都没动，就他们俩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一时间有人朝往外跑的罗薇薇的背影看过去，有人则是狐疑地看着凡一航。
这……怎么回事呀？
大家都注意到了，凡曾铭即便刚醒过来，但亏了京都医疗技术的先进，精神恢复的不错，虽然隔不隔要戴呼吸机吸几口，但脑子还算清醒。
他看出了什么，却故意没有说破，只是说话的态度更强硬了，道：“航哥儿，等我出院，你就跟雪琦去国外念书，郁城的教育水平你也清楚，不适合你。”
凡一航皱眉说：“我可以回京都，你也在京都休养，周末我都可以陪在你身边。”
凡曾铭的眉头比凡一航皱得更深，强硬地说道：“我没几年时间了，就想在最后的时间看到你能独当一面！”
凡曾铭说的太快，剧烈咳嗽起来。
守在旁边的医生连忙给凡曾铭戴上呼吸机，一边处理一边说：“凡小少爷，病人现在不能受刺激。”
话的意思很明显，不管凡曾铭说什么，他都要先答应下来。
如果是别人，现在哄哄凡曾铭就好了，之后等病情稳定了再谈这个事情。可偏偏凡一航是一个说一不二，答应了人就绝不会反悔。
他咬唇，额头青筋微凸。
那边凡曾铭还在咳嗽，有点喘不上气来的意思。
凡一航侧头往门口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人里没有罗薇薇。
几年……
他咬牙，面部轮廓收紧。
几年意味着什么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如果答应，他将会几年内都见不到罗薇薇。这让他打心里想拒绝凡曾铭。
可是这种场合下拒绝，他几乎是大逆不道，说不定还会刺激到凡曾铭。
“航哥儿，答应你爷爷。寒暑假你也可以回来的。”柴子阳在旁边催促，耳边是凡曾铭的咳嗽声。
顶着巨大的压力，凡一航几次张开嘴想拒绝，可最后不得不答应：“我知道了……”
旁边的周雪琦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再说话，听到这话，咬紧的牙关暗暗松开。
另一边。
罗薇薇一口气跑到电梯口，电梯停在一楼，她不得不等电梯上来。
赵和安狐疑地跟过来，问：“怎么了？突然跑出来？里面什么情况？”
罗薇薇眼眶已经红了，她不想让赵和安看到自己这副模样，把头偏向另一边，用正常的语调说：“我阿姨催我回去。里面情况一切正常，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赵和安说着，因为对自己没能及时下楼接罗薇薇上来而感到自责，自告奋勇地说：“那我送你下楼。”
正好电梯门开了，罗薇薇直接拒绝：“不用，你在这边守着吧，我先走了。”
赵和安还要坚持，罗薇薇已经钻进了电梯，按下关门键，赵和安被挡在电梯外，往里看的一瞬间看到了罗薇薇红红的眼眶。
他觉得不对劲，下意识想跟进去但电梯门已然关上。
……
车库内，罗薇薇找到顾静月停车的地方时，顾静月正在打电话，看到她过来立马跟的电话里的人说了一声，挂断电话迎了上来。
“薇薇，怎么这么快下来了？凡董事长不是醒了吗？不多留一会儿？”
罗薇薇的情绪已经从下电梯的那一刻就压了回去，此刻面『色』正常，只是狐疑地皱眉，问：“你怎么知道？”
在她身上装了监听器？
顾静月举起手机，指着手机屏幕道：“喏，新闻都出来了。”
罗薇薇凑近一看，新闻上还真出了“网传凡氏集团董事长昏『迷』不醒为假”、“老董事长身体情况良好”等诸如此类类似的新闻。
莫名的，她心里感到一阵唏嘘的心酸，凡家是真正有影响力的人家，凡曾铭甚至连昏『迷』和苏醒都有一大帮人在关注。
如果换成是她，或许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关注。
死……
她怎么又想到这个字？
罗薇薇赶紧抛开跟“死”有关的任何想法，对顾静月说：“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顾静月看罗薇薇的确是一脸倦意，不敢再多嘴，“诶”了一声，快速上车。车子很快驶出地下车库，在出收费口的时候，一张指甲大小的芯片从车窗里飞了出来。
是电话卡。
既然选择离开，就要真正做到抛弃一切。
今天在医院发生的一切也许是老天都在告诉她：罗薇薇，你真的该放下了。
接下来几天，罗薇薇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手机卡被扔了，她失去了跟外界的一切联系，房间里虽然有电脑可以登录qq，可她连开机键都不去碰。
顾静月好几次想喊她一起出去玩，或是熟悉熟悉京都她都拒绝了。
这几天她看似什么都没做，其实是在做一个计划表——没有凡一航的，罗薇薇的人生计划表。
如果说失恋一定要经过几个阶段的话，那书上说过，第一阶段是“否认”，第二阶段是“愤怒”，第三阶段是“悲伤”，最后一个阶段是“接受”。
熬过了最开始那阵子后，她现在已经进入了失恋的最后一个阶段：接受。
她开始接受她跟凡一航是没有可能的这个事实，也不再纠结凡一航最后到底会选择什么人，她只是开始思考，没有凡一航之后她的人生要如何继续。
重新回到过去那个被贴上“不良少女”标签的罗薇薇？
答案当然是否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