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密林内刚刚沉寂下去没多久,一串马蹄声很快又敲破了凉夜的沉寂。
借着昏暗的天光循声一看,只见两骑正踏着天光疾驰而来,急促的马蹄声隐约透露了马背上的主人的焦急,放眼看去,来者是两个男子。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黑色袍服男子,相貌清冷,英俊神武,尊贵不凡,身后则是一个紫衣男子,冷峻深沉,英俊无双。
“等一下!”
为首的男子忽然勒住马,冷锐的鹰眸里闪过一道凉光,漠然望着前方这片空旷的密林,冷目一转,凌厉的视线瞬间落在眼前徐徐飘来的半片落叶上。
只见他伸手,修长的指尖轻轻夹住朝自己飞来的那半片落叶,目光落在那叶片上看了一眼,清俊的脸上顿时拂过一道阴寒的冷厉,“是被剑气所震。”
说着,便一手弹开那半片叶子,抬起头,往前方望了去,而此时身后的紫衣男子也停了下来。
“他们应该就是在附近交手,陛下,我们过去看看吧!”
北凌辰落下这么一句便已经翻身下马,大步的往前方的密林走了去。
“这里有打斗的痕迹!”
才往前走了几步,北凌辰便眼尖的看到前方的地面上被震出的几道深深的裂痕,空气还弥漫着一股浅淡的硝烟之味,很明显是打斗留下的那股气息。
陛下走了过来,脸色异常深沉严峻。
“七夜人呢?”
北凌辰四处张望了一下,心中不禁有些着急紧张了,转过头朝陛下望了去,却见陛下脸色已经微变,瞳孔里浮现出一道冷光,正冷冷的盯着地上那一片满是裂痕的地面,眼神迅速上移,乍然发现了周围那残断挂在树上的树枝。
北凌辰一怔,细细一看,这才发现眼前这一幕就好像寒风过境一般,到处一片狼藉残乱,而且空气里除了那硝烟之味外,似乎还隐约飘荡着一股很清淡的香气。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陛下低沉的嗓音传来,带着一道难以言明的不安,若有所思的闻着空气中的浅淡得几乎没有的幽香,好一会儿,几个大步走了过去,蹲下身子,捡起脚边掉落的一片落叶,指尖刚刚触碰到那落叶,一股微微的冰寒之意便透过指尖传来,而陛下的眼神几乎也是在一瞬间徒然凝滞!
“冰雪风阵……果然是他!”
陛下冷冷吐出这么几个字,双拳顿时紧握,浑身骤然生出一股阴寒叫嚣的杀气。
“什么冰雪风阵?”
北凌辰一怔,脸色顿时也阴沉无比,默然望向陛下,见陛下脸色不对,紧握的双手禁不住的微颤,素来沉寂冷静的眼眸里也带上些许的无法掩饰的惊慌,当下心底也大乱了起来,连忙望向陛下丢开的那片落叶,正想弯身捡起,然而地上的一抹淡淡银色光辉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什么?”
北凌辰疑惑出声,走了过去,映入眼帘的是地面上深深插入地里的一把锋利的小飞刀,只是,这小飞刀看起来很是熟悉!小飞刀之下,竟然是……
“陛下,是七夜留下的字迹!”
声音落下,陛下那身形一闪,转瞬间北凌辰手中的那方淡蓝色的手帕已经落入他的手中,展开一看,上面正隐隐约约的写着几个血字——
大夜勿念药方小六
看得出应该是慌乱之中匆忙写下的,字体歪歪斜斜,她的字素来是狂傲不羁的,陛下低头闻了闻那手帕,已然确认是她留下的,对于她的气息他比谁都敏感。
“陛下,这是怎么回事?七夜人呢?”
北凌辰心底一阵焦急,很是不安的问道。
“她在大夜,回去吧,朕怕是得去一趟大夜。”
陛下吸了口气,紧紧抓住那方手帕,沉声落下这么一句,便转身离开。
“大夜!怎么……你是指她被大夜的人带走了?”
北凌辰一惊,脸上的也生出一道惊慌之色,目光徒然一冷!
“大夜秘术冰雪风阵除了大夜那几个老鬼还能有谁使得出来?七夜现在应该在他们手里。”
陛下停下脚步,低头望着手里的手帕,神色异常的复杂,眼底有些不安,思量了一下,眼色越发的凝重。
七夜,如此,你要朕如何能放心?
当年……
朕也是栽在那老头的冰雪风阵里!
那老头的功力之高就连朕也应付得吃力,你恐怕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那几个圣地的守护者,想要进入圣地谈何容易?更何况,没有圣地地图,也很难找到真正的圣地所在,没有密匙也启动不了暗门的。
“什么冰雪风阵?大夜秘术……七夜怎么会……他们抓走七夜做什么?”
北凌辰那疑惑的声音传来,然而陛下却已经上了马。
“陛下!”
“先回去吧,他不敢伤害七夜,抓走她不过是为了逼朕就范而已。小六已经跟过去,有事它会回来报信。”
落下这么一句,马蹄声已经响起,北凌辰还没来得及回神,那抹黑色的身影便已然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
……
大夏东域,原本金盛皇朝皇城属地城外的光明寺。
“公主,属下随您上去吧!”
侍琴望着眼前这座恢宏的光明寺,有些担心的看着一脸寂然的北净月。
几年前,因为担心北净月一个人在军中生活不便,陛下便直接将侍琴跟侍棋调到北净月身边,方便她调遣。
“不用了,你跟他们都在山下等着吧,我一个人进去就好了。”
北净月提过侍琴手中的篮子,一手提起逶迤的衣裙,一步一步的往上走了去。
今天的北净月是一身淡雅秀丽的女儿打扮,昔日那银色的战袍已经换下,换上一身青色的长裙,长长的秀发梳成一个清爽简单的髻,发间仅仅别着一支碧玉翡翠簪,露出一张倾城的容颜。
来进香的人很多,北净月废了好大的劲才来到殿中,点上香,在蒲团上跪了下去,双手合十,很虔诚的拜下去,在心中默念——
菩萨,今天又是十五了,弟子北净月又来这里跟您焚香祈愿,求菩萨保佑御城哥哥一生平安,保佑皇兄跟皇嫂早日平安归来。
说着,她眼角微微闪烁出些许淡淡的晶莹,紧闭着眼睛,拨下手上的佛珠,转动着轻轻的吟诵——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
“施主如此虔诚,菩萨会听到施主的祈愿的。”
就在北净月睁开眼的瞬间,一道平和如水的声音忽然从耳边传来,她一怔,忽然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高僧。
北净月一眼就认出了这位高僧,正是这光明寺的得道高僧。
“大师!”
北净月很尊敬的双手合十,拜道。
“施主!”
那高僧很平和的一笑,“施主不妨去求个签试试,施主天生贵相,面和心善,应该是有福之人。”
闻言,北净月顿时一笑,缓缓起身,笑道,“多谢大师,弟子只是来祈愿罢了,是不是有福之人,上天自有安排,却是淡然处之便好。”
“施主这般豁然,倒是让贫僧佩服,是贫僧贸然了。”
“大师说笑了。”
北净月微微一笑,便忽然转身离开。
“净月公主,请留步!”
北净月刚刚走出大殿,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温婉的唤声,北净月徒然收住了脚步,低垂的眼帘掩去了一道狡黠的幽光,乍然转过头,美丽的脸上浮现出一道诧异,抬起目光一看——
“沁蕊公主!怎么是你?”
没错,身后叫住北净月的人正是华沁蕊,前金盛皇朝的九皇妃!
“我早就不是什么沁蕊公主了!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你!真是缘分!”
华沁蕊一身华贵的水红色锦裙,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当然是‘猿粪’了,我可是打听了好久才知道你今天也来这光明寺上香!北净月在心底暗暗一笑,脸上却是一副意外至极的表情。
“我也没想到,既然碰上了,不如一起走走如何?”
北净月微笑的望着跟前华沁蕊,这个女子当初也是跟自己齐名的大中原三大才女之一,虽然她们不曾真正有过什么交集,但是北净月也不否认她对此人还是有些兴趣的。眼下,虽然金盛皇朝已经不复存在,金盛原本的皇族大多都被夺权软禁起来,但是北净月却很是欣赏之前的金盛九皇子,若是能让他心甘情愿的出来帮他们一起管理金盛,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只是这秦玄风并不是那么容易被劝服的人,北凌辰曾经找过他好几次,每一次都是失望而归,陛下也一度有些觉得可惜,若不是七夜之前的来信提起,她也差点忘记还有华沁蕊这个突破口。七夜当初可是救了这女人一命,若不是他们应下那个条件,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就攻破金盛。
想到这里,北净月心底不禁有些佩服七夜的手段。
“好啊,一直想跟公主好好认识了解,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华沁蕊根本不知道北净月的目的,便是应了。
“叫我净月就好了,我还是叫你九皇妃吧。”
北净月叹息了一声,指了指下方通往山间的一出小径,一边往前走了去。
“公主怎么会这里?”
华沁蕊跟了上去,疑惑的问道。
“陛下皇兄派我来协助辰皇兄掌管这边的事情,刚刚赶过来的,本来想登门拜访,却不想在这里遇上了九皇妃你,好些年没见,不知你跟九皇子过得可好?当年的你,可是很让净月佩服的。”
“还好吧,折腾了那么些年,如今倒是真正清闲了下来。”
华沁蕊笑了笑,看着眼前已经没有往日稚嫩,被岁月磨出一身沧桑来的女子,心中居然有些感慨的叹道,“公主是金枝玉叶,巾帼大英雄,自然不是沁蕊这样的平凡妇人能比的,有时候不得不感叹世事无常,想起多年前的我们,有谁能想到今天呢?”
闻言,北净月一怔,迟疑了一下,才转过头看向华沁蕊,“对于金盛跟大华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但是……”
“公主不必说什么,这些沁蕊都知道,成者为王,天下分久必合,这些道理我都明白的。你们没有什么错,这也是必然的。”
华沁蕊深深的吸了口气,“我还记得,那天在养心大殿中,贵朝的皇后吹笛,公主翩翩而舞的样子,我一直很是诧异像公主这样的深宫中的女子竟然有这样的勇气拿起战刀常年征战,而且还……”
“勇气只是需要一个支撑的信念而已,其实九皇妃跟九皇子也是心系天下黎民苍生之人,若不是因为这般变故,你们现在也是……朝代更替本不是我们所能左右,或许这就是上苍的安排,但是不管如何,我们那颗心系天下百姓苍生的心不会改变,不是吗?”
“我想起陛下皇兄曾经跟我说过——谨记初衷,万般风雨心亦然。今日的境况当初谁也不能预知,但是这里的百姓还是你们的百姓,他们也没有抛弃你们……”
北净月定定的望着华沁蕊,目光里充满了诚挚,“我相信,要是你们肯出手,这里的百姓才真正幸福,我替我陛下皇兄很真诚的请你们与我们一起共同掌管这天下,请相信我们的诚意。”
“公主……”
华沁蕊怔住了。
北净月淡然笑了笑,“九皇妃不必马上回答我,我会一直呆在这里。净月相信,你们心中的抱负一定也跟我北净月一样远大,不为自己,只为天下芸芸众生,让我们的后辈都记住我们的名字,不担心我们这么短暂的一生过去,就被世人所遗忘。”
说着,北净月忽然往衣袖间伸手探去,很快就摸出一块令牌,递到华沁蕊跟前,“这是东皇城的令牌,随时欢迎你们来找我!”
语毕,也不等华沁蕊应答,一手拉过华沁蕊的手,将令牌塞入她的手中,“其实你也是一个巾帼英雄,你的才华不在我北净月之下,我很期待能够和你一起并肩作战!”
……
“侍琴,把这封信飞鸽传书送去西域圣山给皇嫂。”
回到府中,北净月立马走进书房,以最快的速度写下一封信递给身后的侍琴。
“是,公主!”
侍琴接了过来,便匆忙的出门去。
……
而,亦是此时,大夜古族翠林小筑内。
“看好她,要是出了任何差错,老夫要你们的脑袋!”
雅阁内,大夜族长将昏迷中的七夜往床榻上一扔,对着身后的两名小丫鬟厉声道。
“是,请族长放心,奴婢定会看好这位姑娘!”
两名丫鬟飞快上的上前给七夜盖上薄被,双手轻轻的颤抖着,丝毫不敢怠慢。
“哼!她中了迷香,要过几个时辰才能清醒,等她醒来再过来告诉老夫!”
落下这么一句,人已经往外面走了去。
两名丫鬟连连点头,看了床榻上仍然昏迷不醒的七夜一眼,然后才退了下去,关上门,紧紧的守在门边。
然而,一听到关门声传来,原本床榻上双眸紧闭的人却突然睁开双眼,一道冷厉的寒芒迸射而出,一个翻身迅速坐起,一脸警惕的打量着这间房间,目光清明锐利,哪有半点昏迷的样子?
坐在窗前细细打量了一下这间房间,这才发现居然是一间女子的闺房,不过七夜可没有心思管这些,确定没有惊动外面的人,便是快速的往对面的桌边走了去,一手拿过桌上的纸张执起笔,硬是凭着刚才脑袋里所记下的记忆,一口气将一张简略的图纸草草的画了出来,稍微琢磨细想完善了一番,才收住了笔。
拿起手中画好的图纸,七夜才抬起衣袖擦了一把脸,一手拂开额前垂落的几根凌乱的刘海,细细的端详这手中的图纸,若是仔细一看的话,就会发现,那纸上正是画着一副地图,上面用笔标出了各种进门的机关阵法,边上还用笔标注出闯过阵法的方法。
盯着那简略的地图看了许久,又在细细的思量了一番,确信没错,这才整齐的折好,往窗边走了去——
‘嗷!’
一道黑影猛然扑了下来,很快便停在七夜的肩头上。
“小家伙辛苦了,刚刚回来又要你跑一趟。”
七夜轻轻的摸了摸小六的脑袋,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颗黑色的药丸,一股芬芳的香味顿时弥漫而来,小六立马低头往她手心里啄去,眨眼间,两颗凝香丸便尽数被它吃了下去。
七夜欣然一笑,清眸里浮出一道淡淡的柔和,将纸张卷好,往小六的脚上绑了去,“去吧,让他别担心!”
小六抬起脑袋,锐利的鹰眸盯着七夜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用那长长的鹰嘴轻轻的啄了啄七夜那洁白秀丽的小脸,然后才张开翅膀往外面的天际翱翔而去。
七夜这才深深的吸了口气,两手撑着窗框,望了外面的蓝天一眼,这下子才感觉到浑身的疼痛猛然复苏,抬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脸色微沉。
这一路上她都被那老头抗在身后,颠簸那么久,她是浑身都酸痛无比,整幅骨头都要散开了,若不是为了免去那么多的麻烦,她才不愿意受这样的苦。不过,那老头就那么笃定她逃不开吗?还是对他们那迷香充满信心?
不知为什么,她却是能感觉到那个老头似乎没有什么恶意,难道是感觉出错了?她倒是记得当初北璃赤跟她说过这老头的事情,可是现在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事情好像有些诡异了!
而且,那个白衣女人……
这事情似乎有点意思!
七夜眯起那双星眸,微微拂过衣袖,轻轻的摁住弑月的剑柄,脸上扯过一道似笑非笑的表情。
……
“圣女呢?”
回廊里正往书房的方向走去的大夜族长忽然停下脚步,锐利森冷的眸光一闪,似乎忽然间想到什么事情一般,乍然转过头对着身后的属下冷声道。
“回族长,圣女大人在幽雨小筑内。”
那属下恭敬的应道。
“是吗?幽雨小筑?这阵子她没有外出过?”
大夜族长那锐利的眼神冷冷的落在那属下的身上,那属下顿时一阵轻颤,一股寒意猛然从身后往上冒,“回……族长,属下不知,听幽雨小筑的丫鬟说圣女大人这几天好像染上了风寒,所以……”
“染上风寒?”
大夜族长那冷目顿时一眯,一道阴冷之色顿时闪烁而出,“让她马上过来见老夫!”
“是,族长!”
声音落下,大夜族长已经加快了脚步,苍老的身影转瞬间便消失在前方那曲折的回廊里。
然而,在走回书房的路上,大夜族长越想就越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事情虽然进行得很顺利,但是总感觉哪里出了问题!
不是说那小子对这女子很在乎吗?他就不信他不知道他带走了这东方七夜,怎么会还没有追过来?而且……
‘呯!’
大夜族长有些烦躁的推开书房的门,大步的走了进去,心烦的将手中的黑色布袋往桌上扔了去,冷锐的目光也漫不经心的扫了那布袋一眼,不期然——
他的手指好像抓到什么!
连忙拉过那布袋翻开一看,映入眼帘的……
那黑色布袋上居然破开两个小小的破洞!
大夜族长一怔,整个身子愣住了,一动不动的思量了片刻,忽然间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情,连忙将那两个小破洞往自己的眼睛上一套——
正好!
怎么会?
这可是千年乾坤袋,怎么会能够破开?
大夜族长百思不得其解!细细琢磨了一下,当下才幡然醒悟过来!
那把剑!
弑月!
“好狡猾的女人!”
大夜族长禁不住一阵懊恼,竟然着了她的道!老脸上哪里还挂得住,当下是一阵恼怒,抬手就给自己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居然忘记那女人的医术不错,那些迷香怎么可能对她有作用!
“可恨的小子娶了一个这么可恨的女人一起来气死老夫!”
大夜族长咬牙切齿的一阵骂,而这时候门外已经传来了脚步声,他那苍老的眼底顿时一眯,转瞬间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森冷,将那乾坤袋往衣袖里一收。
“雨泪见过族长!”
一袭浅红色的身影缓缓的走进门里来,花雨泪毕恭毕敬的对着大夜族长施礼道。
大夜族长这才冷然转过身,具有震慑力的眼神不动声色的打量了花雨泪一眼,冷冷道,“听说你这几天感染了风寒?”
“有劳族长挂念,雨泪已经好了,不知族长将雨泪叫过来有何事?”
花雨泪轻声笑道。
“圣山大会在即,你可有准备好?再过些天就要前往圣山,魏家那几个老家伙已经行动了,你自己可得当心点,这次老夫出去倒是探知了一些消息,他们恐怕不会拘泥于动用族中的势力。这些老东西,还以为老夫不敢动他们,真是好大的狗胆!”
大夜族长大怒,眼里闪过一道阴骜狠毒的厉色,看得花雨泪一怔,禁不住微微轻颤了起来,连忙低头道,“是,请族长放心,雨泪一定会安排好一切!”
“你几日都是呆在族中吗?”
大夜族长紧紧盯着花雨泪,冷声问道。
花雨泪低垂的眼帘微微一闪,连忙低下头,咬了咬唇,轻声应道,“是,这几日感染了风寒,不太舒服,好在喝了几服药下去减轻了不少,昨日还让秦紫凝从外面带了几副药回来。”
“秦紫凝出去过?”
大夜族长脸色沉了下来。
花雨泪赶紧开口道,“是的,紫凝说她在族中呆得有些乏味,而且她又不是我族中之人,所以我前几天就送她出去了,让她出去走走,昨天才回来的,是我出去接了她。”
“老夫不是让你好好看着她吗?可别出什么乱子来!族中的大夫都死光了不成?”
大夜族长有些不高兴的冷厉道。
“没有,雨泪只是……请族长放心,雨泪会看好她的,她是一个挺不错的女子,若是能为我所用自是不错的!”
“我族中都没有人了吗?竟让你这么重用这么一个女人?”
“族长息怒,那紫凝是我的好姐妹,而且她母后与六长老关系匪浅,她母后曾将她托付于我,所以……”
花雨泪不安的解释道。
“现在是非常时期,老夫希望你自己要谨慎些,多花些心思将那些老家伙收服,而不是这么用心去对付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你要知道,若是赤儿不合作,即便老夫支持你,也没有任何作用!除非你自己有实力去战胜他们!”
大夜族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请族长放心,雨泪明白了!雨泪会尽力!”
花雨泪微微躬身,凝重道。
“唉,辛苦你了!”
大夜族长一手拍上花雨泪的肩头,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是那刀锋般的冷芒,紧紧的盯着花雨泪那张小脸,似乎想要努力从她脸上找到一丝变化的情绪,然而花雨泪脸上却是一片平静,眼里闪烁着感激的溢彩,“族长的栽培,雨泪永远铭记在心,雨泪一定不会让族长失望的!”
“对了,听说族长将东方七夜抓回来了?”
花雨泪试探性的望着大夜族长,低声问道。
闻言,大夜族长那目光徒然一寒,苍老威严的脸上扯过一道冷笑,“将这女人抓过来还用担心他不就范?他想跟老夫斗,还嫩着点!”
“族长,这样做恐怕不太好吧?他一定会恨上族长您的……”
花雨泪望着大夜族长,眼中的幽光闪烁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现在也没把老夫放在眼里,老夫还能指望他喜欢老夫不成?”
大夜族长不以为然的冷笑。
“可是,族长,如此一来,我们跟无极殿的矛盾岂不是……”
花雨泪揪紧手中的丝帕,不安的望着大夜族长。
“老夫怕了他们不成?哼,夜玄镜他敢跟老夫动手,老夫就让他粉身碎骨,有来无回!”
嚣张狂傲的冷笑声让花雨泪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无极殿的老殿主夜玄镜可不是简单的角色,族长这么有把握能够斗得过他吗?更何况,那夜玄镜跟他们大夜可是关系匪浅,族中的长老多半也是……
花雨泪不禁有些神色复杂的望着一脸阴冷深沉的族长,想要看出他心中的想法,然而他回给她的只是一片深沉的冷漠。
“好了,你暂且先退下吧,好好休息,准备一下圣山大会的事情,时间可不多了,老夫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将此事压制下来,你莫要让老夫失望!”
将抓在花雨泪肩头上的枯枝老手收了回来,一身冷漠的转过身,下了逐客令。
“是,雨泪明白!雨泪先退下了!”
应了这么一句,花雨泪才缓缓的退了出去,然而,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那双眼眸却是瞬间沉了下去。
族长性子很是多疑,看他那样子感觉很是怪异,她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别说猜透,就连他想干什么,她也不明白!
看来,要快点行动了,省得夜长梦多!要是让北璃赤他们有所察觉,事情可就糟糕了,而且,东方七夜居然真的被他弄到族里来了……
这事情似乎有些麻烦了!秦紫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一直将自己关在房中,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想到这里,花雨泪没由来心中一阵沉重,不免觉得有些无力起来,深深的吸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刚刚被族长抓住的肩头,脸色徒然阴沉起来,眼底的流光瞬间变得复杂无比。
听到关门声传来,大夜族长才转过身,若有所思的盯着那紧闭的房门,眼中的幽光忽明忽暗,一股森冷的寒意悄然凝聚着,苍老的脸上勾过一道不屑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