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宝鼎十年,二月初六。
南阳是难得的好天气,诸葛老宅内,也充满了欢声笑语。
前大汉丞相,太师,太子之师……诸葛家的老寿星,年有八十的诸葛亮,昨日在摔了一跤后,一大早终于安然醒来,一应子孙后代,皆都来看望。
另有南阳本地有头有脸之人。
而诸葛亮,实际自先帝逝世后,便辞了官职,回到南阳隆中安养晚年。但上至天子刘祈,下到南阳的地方官,没有人敢怠慢这位国之功臣。
当日下午,在听说诸葛亮醒来,身体未康复,未做修养,要去书房,为天子上书后,诸葛家的男女老少可都吓坏了。
但诸葛亮即便年迈,那份气度和权威,也无人敢挑战,终是在诸葛亮的颔首下,曾小孙女诸葛婉儿自告奋勇的相随。
“曾祖父,婉儿为您磨墨!”
诸葛婉儿年幼十三,自幼聪慧伶俐。
已经白发苍苍的诸葛亮,醒来后,精神还算不错,他慈祥的笑道:“那就有劳我家婉儿了!”
片刻后,跪坐于案,闭目沉思的诸葛亮睁开了眼,他看了眼认真研墨的曾小孙女,然后拿起毛笔,于手下落笔道:“臣诸葛亮,有奏言:
但使陛下闻,先帝崩逝,十又有一年。
今天下,于先帝,于陛下之治下,乃属仁和昌明,于臣看去,自太祖立汉以来,绝无仅有之盛世。
活于此,臣与天下之汉民,无不深感欣慰感怀。
即便如此,然天下官吏,感激先帝与陛下之治,无不忘身于外,忠于职守。边关将士,感怀先帝与陛下仁义,不顾风雨,无不全力值守。世之于百姓,感念先帝与陛下之恩,无不用心建设。
料想六十余年前,臣躬耕于南阳,时不求闻达于诸侯,唯苟全性命于乱世,何尝会念有今日昌兴之世?
此时臣必生之志哉!
直遇先帝,先帝不以臣卑鄙,以诚待臣,臣感激涕零,后觉无以为报先帝之恩,故用心辅先帝以成霸业。
然则后以汉复,于丞相位,臣惶恐,担心有负先帝之托,所以夙兴夜寐,不敢懈怠。
于孝直、仲达等共助下,天下即见复兴之象。此中全赖先帝,及陛下之开拓。
赏罚分明,举才干者而用之,亲贤臣远小人,此正为汉之兴盛也!
而顾前汉,亲小人而远贤臣,故以有大厦之倾倒。
先帝之仁德,又有陛下之圣明,故以有黎民今日之福。
……
近来每做追思,臣时有感发。
但觉时日多,幸而有羊祜、杜预之辈,可为陛下所用!
惜臣以年迈,难见陛下将创之盛世,当先随先帝而去!
臣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诸葛亮书毕,一股深深的疲倦感再次袭来,今日难得清醒,但他却知,自己时日无多,或者,这一次睡下,就再也醒不来了。
轻轻落下笔,望了眼曾孙女,他道:“婉儿,且去将汝父亲,祖父换来,我有话说!”
诸葛婉儿应了声,有些担忧的看了眼诸葛亮,在之目光下,只得退去。
于诸葛婉儿方一踏出书舍,诸葛亮让侍从于外,他独自搀扶着小案站起,来到窗户对面的矮榻上坐下,望着夕阳,但觉今日的阳光,同当年他与先帝初相识的那日一样明亮。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当年先帝驾崩,同样是个下午,那日先帝单独留下他,念了这样一句话,便永远的闭上了眼。
诸葛亮似乎再次看到了先帝刘釜的音容。
不到半刻钟时间。
“曾祖父!”
诸葛婉儿第一时间发现问题,在轻摇诸葛亮的胳膊后,发现一向和蔼的曾祖父一直没有醒来,脸上却是挂着安详的笑容,不免大哭起来。
其父亲诸葛诺愣了片刻,接着满脸痛楚道:“祖父追随先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