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商场回到覃园,喻染已经把自己关在屋里两天,除去睡觉连三餐都是草草解决的。
这样一来,覃仲反倒省心了,不用费劲管教她顽劣的性子。
覃则休听说她这两天挺安分还有些意外,深怕她又暗里憋着坏,放心不下来看看她。
推开门入眼就是杂乱无章的各种木材、石材等,木屑、小碎石子一地,脏乱得很,又乱中有序。她将木刻和石刻分类摆放,摸不透是什么顺序,但看起来又出奇的顺眼。
喻染头上绑着丝巾发带,低头专注在刻着什么,从覃则休的角度看着她像是在刻空气。听到推门的声音她就有些不耐,“信一,我说了我不吃,你赶紧给我出去。”
“能让你这个小吃货废寝忘食确实不容易。”覃则休双手揣兜,好笑地盯着她的小身影。
喻染诧异回头,随即笑盈盈地丢下刻刀就扑过去抱住覃则休,“哥,你怎么来了。”
覃则休接住她,宠溺地揉揉她的脑袋,“怕你饿瘦了。”
喻染把他拉到一个木墩前,摁着他坐下,“放心,我身体强壮着呢,哥你快看看我新雕的玉石。”
说着把还未完成的玉石递给覃则休,满眼期待地等他的评价。
覃则休转动玉石看了一翻,“是块好玉,很有收藏价值,所以价格也就不便宜。至于雕工,在玉石方面你已属上乘,但相比木雕和石雕还略逊色些。”说完,他把玉石放回桌上,“还算中肯的评价吗?”
喻染扬笑,“夸我的那部分是挺好听的,不过点评我也虚心接受。”
“这次甘愿在家里呆这么久,除了想帮我们,应该还有其他目的吧?”覃则休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放到一边,然后拿起桌上一块切割剩下的沉香,手握刻刀自顾自雕刻起来。
喻染趴在桌上,侧头对着他的侧脸,努努嘴道:“哥,你的眼睛太毒了,这样很容易追不到女孩子的。”
“别的女孩子心思我是猜不到,但你是我妹妹,打从娘胎就看着你长大的。”沉香木在覃则休手下慢慢有了雏形。
喻染伸手扫过面前一排雕塑,哀怨地叹了口气,“作品太多,真选不出哪件参展啊…”
覃则休侧头看了眼她为难又臭屁的样子,无奈笑了,“大型展览?”
喻染点头“嗯”了声。
覃则休转回视线,仔细端看每一件作品,“你的作品早就得到过专业人士的认可,在业内也饱受好评,大型展览来的人未必是行业相关人士,所以你应该做的是让更多人接受这种艺术形式。”
喻染突然从桌上弹起来,眼前一亮,“我知道怎么选了。”
覃则休微微扬唇。
“哥,前两天我碰到慕止衡了。”喻染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覃则休这件事,“信一应该告诉你和爸了吧。”
覃则休没太多表情,只是继续雕刻。
喻染带了些试探的意味道:“他妹妹慕今莱是我的大学校友,也是我的好朋友。她想邀请我参加明晚的宴会,她也一直都想介绍我和慕止衡认识。”
“你觉得慕止衡这个人怎么样?”覃则休第一反应不是阻止,而是这样问她。
喻染略感意外,但如实回答,“深不可测。他与慕亦帆不同,慕亦帆太想成功反倒容易被牵制,而他的野心所有人都清楚,却又猜不透。单从临汇区地皮这件事看,他喜欢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是险招又十拿九稳。”
“分析得不错。”覃则休终于停下手头的动作,“那你现在知道当初轻易暴露自己身份的危险了吗?”
喻染门清,“其实爸心里清楚我的身份被人知道是迟早的事,你和爸让我回来也只是就近保护,他打西早不过是气我提前暴露了自己。当商道盯上临汇区那块地起,你们就料想到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那些人为了得到那块地会不择手段对付我们,你们不担心其他玄道趁乱打劫,你们最担心与商道斗智斗勇分身乏术的时候有人伤到我。”
“但是哥,无论玄道还是商道,甚至其他旁门左道,有心人只要知道我的身份,我都会成为他们拿来威胁你们的筹码,所以只有我变强大护好自己才不会给你们添乱。”
覃则休笑着揉她的头,捏着她的一缕发,“这回我不拦你,但答应我一点,不要以长发示人。”
丝巾发带下一头乌亮浓厚的及腰长发,像黑色瀑布倾泻而下,散发着如同黑珍珠般自然的光泽,为她本就明艳动人的美貌平贴了几分清丽。
喻染下意识摸了摸长发,平日里她习惯带假发和中性打扮,只有在覃园才会放下长发。
其实她从小到大一直留着长发,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会为她做很多长发造型。后来母亲过世她便不愿以长发示人了,再长大些父亲和哥哥都不同意她在外面披头散发了。
池暝曾偶然撞见过她长发的样子,当时他眼里除了震惊还有赞赏,他说“九小姐当真与常人不同”。而雪舞的表达更为直接,她只说“男人和女人都逃不过九小姐”。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漂亮,从小到大也听了不少赞美,但美貌于她而言弊大于利。
当独自走在街上被人对着吹口哨的时候,当男生只看中美貌的时候,当有人对她轻浮的时候。在她心里美貌除了偶尔能讨点小便宜,其他一无是处。
喻染的母亲是个难得的大美人,而她和覃则休的外貌大多遗传了母亲。母亲曾告诉过她年轻时候的经历,年轻时追求者无数,起初会有点小得意小骄傲,久而久之见色起意的人多了,也变得不那么认同漂亮是万能的这句话。
空有一身好皮囊是会用完的,是母亲教给她的,所以她专注热爱的事业,听到夸奖作品的话会比听到夸她漂亮更让她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