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中,那话音刚落,芈戎脸色猛地一变,瞬间一片惨白。
他唰的一下转头看去,看见外面的来人,浑身气的直哆嗦。面色铁青的他,眼中更是蕴含着前所未有的紧张。
夏青眉头微微皱起,同样转头看了过去。
听这声音,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
只见此时,酒楼外面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响起,一群十个甲士分左右两排冲进酒楼站定,中间让出一条道。
一个和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手持佩剑,优哉游哉,漫无目的的走进酒楼。
很显然,方才那话就是这位青年公子所说。
青年走进酒楼,没有继续说话,甚至连头都不抬一下,就默默的站在门口里面一点。瞧那模样,似乎是在等待他所说的人,也就是夏青这不知好歹,敢来收购酒楼的东西上前磕头求饶。
他很自信,仿佛他这话一出,无论牛鬼蛇神,只要是这咸阳城内的,都得对他磕头求饶。
然而他等待了半天,安静的酒楼中除了外面传来的喧闹声之外,只剩下芈戎那愤怒而无可奈何的咬牙切齿之声。
至于其他人,一个都不见上前。
“嗯?”
时间一点点过去,差不多半刻钟还不见有人上前,青年公子眉头微微一挑,终于慢慢抬头。
他的眼中蕴含着一抹暴虐,瞬间盯向跪坐桌案后的夏青,还有夏青身后站着的范楚晨。
这主仆二人都很陌生,显然没有见过。而且两人一站一坐,很容易就能分出谁是主子,谁是仆人。
见自己等了这么久,夏青还在那里老神在在的跪坐着,青年公子眼中寒意闪烁,嘴角微微扬起,暴虐的目光更加凌厉。
他一步步走上前来,最终在桌案旁站定。
先是看了看愤怒而无奈,只能咬牙切齿的芈戎。
他丝毫不在乎芈戎的愤怒,在这强者为尊的时代,芈戎已经失去一切资本,在他面前就是可以随便打压的一条狗,不值得他在乎。他要的就是让芈戎受不了,最终乖乖交出酒楼。
至于目前而言,他更在意的还是那敢来和他作对的不知天高地厚之人。
这天底下向来有着各种各样的规矩制度。不同的是,有些规矩制度是明面上的,有些规则制度是潜意识的,是不为人所知的。
而不管是明面上的规矩制度,又或者是暗地里的规矩制度,一旦出现就必须有人遵守,包括那些士族大家也不例外。
其中一条隐形的规则,士族之间相互争斗。同样的猎物,谁家最强,这猎物就是谁家的。
如今这望西楼对于他们而言就是猎物,而他家作为最后胜利的猎人,是注定要吃这份好处的。
结果好处没吃到,等了这么多年,反而等来了敢和他作对之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连咸阳城那些士族都不敢跟他斗,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野小子,连他囊中之物都敢收?简直岂有此理。
“小子,机会我可是给过你了!只是看起来,你有些不懂得感恩戴德,把握不住机会啊!”
“怎么,不打算求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扭头,青年男子冷笑着望向夏青,眼中暴虐的目光,似乎随时都在将夏青千刀万剐。
夏青眼睛微微一眯!
这青年的态度他很不喜欢,甚至很恶心。
在前世,哪会见到这般嘴脸?就算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只要和他见面,基本上都非病即伤,求他还来不及,谁敢张狂?
也就这一世,各种各样的嘴脸他都见了一遍。
那些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那些不知天高地厚,天老大我老二的。那些颐指气使,视众生如蝼蚁的。各种各样,夏青都有见过。
此刻这青年就属于那种颐指气使,视众生如蝼蚁之辈。
这目光让夏青想起服徭役那些年,各种鞭策,各种抽打,各种谩骂,各种欺凌。
这是一种多么令人恶心而可恨的目光啊!
只恨自己不是当朝者,否则,这种人他岂能留下?即便一生从不起杀人歹念,但这种人杀多少他都不会有心理障碍。
可惜,他没那能力,也没那权利!
“呵呵,阁下是谁?这好好的,我一个生意人在这里谈买卖,阁下进来就各种威逼恐吓,这有点不符合我大秦规矩吧!”
夏青冷冷一笑,和青年公子对视在一起。
没错,他是没能力杀人,也没权利,不敢杀人。
可是他现在的身份地位,肩负的责任,手握的权柄都不一样。
自己要个酒楼,莫非对方还敢杀人不成?只要对方敢动手,死的一定是对方。
始皇帝的号令可不是用来开玩笑的。相府的权威,王府的威势,同样不是用来开玩笑的。
想想自己如今身后的靠山,夏青突然发现,不知不觉,自己竟然有了这样的底气。
这底气已经够足了,要是再足一点,或许他都可以任意杀人了。
这种不惧一切的感觉,真心美妙啊!
“什么?”
“你不认识我是谁?”
然而,就在夏青心中暗自想着底气这东西时,那青年的惊呼声突然传来,似乎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
这天下……不不不,这咸阳城内,竟然有人不认识他?而且这还是一个生意人!
这是在开玩笑吗?
别说咸阳了,这天下,但凡生意做的大一点,钱多的,就不应该不认识他。
不仅仅青年惊愕,就连芈戎似乎也惊住了。
他奇怪的看向夏青,似乎也疑惑,这小郎君为何连面前之人都不认识。
“怎么,阁下觉得自己是黄金还是秦半两?是五谷杂粮还是清水白菜?莫非这天下人离开你都活不了,只有认识你才配为人?”
“恕我直言,阁下这张脸未免有些太大了!”
夏青冷冷一笑,不等两人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突然怒对道。
“你……”
青年脸色一变,前所未有的怒火瞬间充斥双目中,似乎恨不得喷薄而出,将夏青活生生烧死。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青年的拳头缓缓握紧,似乎随时都可能拔剑伤人。
在极度的愤怒中,青年更加显得高高在上,目中无人,天下都不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