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年兄……你做什么?”
“年兄……”
巷子中,夏青的声音不断传来。
在夏年的拉扯下,他不断挣扎,却发现自己几年苦役锻造而成的一把子力气,在夏年的手中,竟然丝毫挣脱不开。
夏年的那双手,就仿佛铁拷一般,任凭他多大的力量也是无用。
夏青有些惊讶,这夏年看似一个纨绔子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功夫。
这人要说不是从小习武,他都不相信。
“别废话,跟我走就行了!”
夏年根本就不管他,拉扯着一个夏青,对夏年来说,就好像一点也不费劲,强拖硬拽,两人很快便来到街道上。
夏青一番挣扎无果,只能无奈的看着夏年,跟在后面走去。
没办法,这一番挣扎,手脖子上剧烈疼痛,都差点让这小子捏断了。
一个时辰后,两人来到城北主街道。
当夏青站在街道旁的那一刻,周围的气氛,瞬间令他有种窒息的感觉。
这一路走来,夏青几乎都没见到什么人,直到这一刻,才发现,几乎整个咸阳城大多数的人都汇聚到了这条街道上。
街道上好热闹,人山人海!
街道上好冷清,仿佛没有任何活物!
热闹,是因为几乎咸阳城大部分的人,此刻都汇聚在了这里。
这条街很宽敞,特别特别的宽敞,仿佛无数个广场作为模块组装而成,一条街道,比后世三条高速公路加起来还要宽敞。
而如此宽敞的街道,长的看不到尽头,却也被人站满了半条街。
大概估算,少说也有近十万民众。
人数之多,说热闹一点也不过分。
可是,这么多的人,却显得极度冷清。
没错,冷清,太冷清了。
冷清到让人心底发寒!
所有人都伫立在街道两旁,却没人开口说话。
所有人都紧闭双唇,沉默不语。
他们就好像一群行尸走肉一般,仿佛根本就不会说话,甚至连喘气声都几乎听不见。
这一幕很怪异,怪异到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站在这里,仿佛敢说一句话,发出一点点的声音都会形成一种破坏一般。
这种气氛,让夏青的心不由一凝。
他目光奇怪的扫视着周围,只见周围众人的目光都整齐的看着一个方向。
就连刚到来的夏年,在拉着他挤入人群后,也放开了他的手。
往常话很多的夏年,此刻也仿佛被人禁锢了嘴巴一般,只有一双眼睛,如同周围的所有人一样,带着朝圣的目光,看向咸阳城最中间的那个方向。
那里是皇城的方向,也是供奉着整个大秦至高无上权力的地方。
那里,通常被人们称之为皇宫。
每次大秦发兵,总会有一支代表天下最强队伍的军队从那里面走出。
送行即将征战的勇士也好,亲自出征也罢,从来没有例外。
今日也不会例外!
此次出征,规模不小,但也绝对说不上大,因为出征的军队只有八千人。
八千人,对于偌大的皇城来说,轻而易举就能容纳的下。
而这八千人,本身就是整个大秦最无敌的代表。
他们的名字叫虎贲军!
虎贲军,古往今来,纵横无敌的第一铁军。
在后世,很多人都见过他们的风采。
虽然他们活不到两千年,但两千年后,但凡能看到秦兵马俑的人,都等于见过虎贲军。
这秦兵马俑,每一个兵俑都是以他们作为原型炼制而出。
他们足以代表着整个大秦,代表千秋万世的华夏武力。
今日,这些轻易不出动的虎贲军,将会成为这场战争的第一主力,也是唯一的军队。
他们去了,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和以往的战争不同,以往的战争,无论派出多少兵马,背后站着的都是整个大秦,是整个大秦以国力支撑着他们打仗。
而今天不同,今天开始的这场战争,这些将士不会有任何的依靠。
大秦将会和他们斩断任何的联系。
他们受伤了,不会有人给予照顾,只能自己照顾自己。
他们饿了,不会有人给他们押送任何粮草,他们只能从匈奴人的手中抢夺。
他们的衣服破了,兵器用坏了,也不会有人给他们供应物资,他们的一切,都只能从匈奴人手中抢夺。
在胜利之前,他们就算是死,也无法回家,甚至无法踏足大秦国土半步。
以前出征的勇士叫做勇士,今天出征的将士,他们不叫勇士,他们叫死士!
和那些生活在世界阴暗中的死士不同,他们是最正大光明的死士,是足以代表一个国家的死士。
他们将要迎接最残酷的战争,最残酷的争斗,最残酷的血与火之洗礼。
而为了给予这支军队最大的信心,今日,他们也将会得到最高的规格待遇。
他们所有人都将在皇宫中集结,由皇帝亲自在大殿前为他们壮酒送行。
随后,更有文武百官亲自送他们走出皇城,穿过北城街道,在走出咸阳城外。
一路上,将会有无数百姓恭候,再恭送。
万众瞩目,无数的目光都会看着他们,为他们送上祝福,为他们打气。
此刻,街道上的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保持着最深沉的沉默,只为把所有的胸中之气储存,送与即将出征的战士,为他们壮行。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气氛,仿佛能融化每一个人一样。
夏青的目光也情不自禁的朝着皇城方向看去。
这一刻,他心中所有的无奈,似乎都消失了,本能的融入人群,融入气氛,融入这条街道。
街道两旁人挤人,中间黑甲林立,长戈竖起,映照着天上慢慢高升的烈阳,反射出无尽的光芒。
铁血,拥堵,浩浩荡荡,这是此刻,这条街道上的真实写照。
人们在等待着,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人们的呼吸声也在不断的变少,似乎天地之间,本能的有一种力量在压抑着所有人一样。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时。
此时烈阳高照,街道上更加冷清了,冷清到人们本就刻意压低的呼吸,几乎已经完全听不到,只能听到人们的心跳声。
这种压抑,似乎到了一种极限。
“呜呜呜呜……”
“咚咚咚咚咚……”
陡然间,一阵号角声响,还有那震耳欲聋的擂鼓声。
两种不同的声音从皇城方向传来,彻底打破了这种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