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舍得不舍得?”
看着公子瀛的笑意,年九九心中生出些古怪的不祥预感。
“这个嘛,九儿之前去贩卖豆浆,不是赚了有一金?”
公子瀛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他可记得清楚:
九儿赚了那一金之后,恨不能挖个洞藏起来,要交给他这个少主,可是万般心痛呢!
“原本我想着,九儿贩浆也不容易,就把这一金都给你,也未尝不可——”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好欣赏九儿那张紧张的脸:
“既然九儿满心都想要赏赐这些孩子,那就把这一金用来赏赐他们吧,只不过——九儿就不要再拿了。”
年九九愣了半天,才听清他的意思。
这公子瀛,绝对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
明知她之前那么不舍得那一金,还故意这样说!
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年九九不可能对孩子们反悔。
否则的话,以后这些人如何相信她?
歌舞团的孩子们已经听清了年九九和公子瀛的对话,他们虽然不知道贩卖豆浆指的是什么,但也听得出来,恐怕是九儿小姐辛苦赚来的一金,转眼却要一毫不能留地分给他们,这也实在太残忍了。
“九儿小姐,我们,我们不要赏赐。”
为首的男孩被身后几人推了出来,低着头小小声说道。
年九九错愕地抬头,这个男孩是其中一组的队长,一直很刻苦地训练,他大概是听到了公子瀛的话,又看到自己那副不情愿的表情吧。
想到这里,年九九忙摇头:
“这怎么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女子一言也是一样的,我既然说好了要给赏赐,就不能做个没有信用的人,你们回院子里等着就是。”
她还有许多话想交代这些小孩呢。
公子瀛瞥了年九九一眼,这话倒是有意思:
时人对女子的信用似乎并不看重,没想到这小奴倒有一番见识。
看来她果然是被神灵眷顾了,脑子都与往日不同了。
最终,公子瀛把一金交给了年九九,让她自行分配。
其实像九儿这样的奴隶,本不该拥有任何财产的,可公子瀛却不知为何,还是没有拒绝她的要求。
而年九九拿了这一金,分给小孩们之后,自然得到了他们的感激涕零。
在他们心中,年九九和蔼亲切,可比其他凶神恶煞的暗卫们要好相处多了。
又加紧训练了几日后,一行人便离开了这个小城,往睢阳出发。
一路上,年九九都担忧不已地探出脑袋,看着那些孩子步行的样子。
公子瀛有些不解,又有些好笑。
这个年代马车何其罕见,这些孩子想必早就习惯了步行,九儿何必如此担心?
如若他们此次能打响名声,以后有达官贵人来相邀请,自然待遇也会得到提升,也能坐上牛车、马车了。
年九九正是不习惯这个阶级分明到过分的世界。
她可没忘了,自己也是一个奴隶,只不过是主人的纵容,才让她坐上了马车。
可公子瀛此时能纵容自己,未必就能一辈子纵容自己。
说到底,把命运交到别人手上,还是不靠谱得很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