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乍一唱完,明媚到了后台。
苗艺霖急忙趁着众人不注意,也去到了后台。
陆云华一见他便大怒,嘲讽道:“有人怎么跟个狗皮膏药似得,还没贴身上都甩不掉,这要是贴在身上只怕得撕下一块肉来。”
苗艺霖气的面色大变,不过,他也知道今日不是吵架的时候。
他忍着气,对明媚郑重道:“明媚,我有一个东西要送给你,祝贺你今日旗开得胜,演出成功。”
他珍而重之的从身上摸出来一个红绸布,层层打开后,里面是一个翠绿的碧玉镯子。
他叹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明媚,我们是表兄妹,这个东西你拿着,以后,家里就只有我们表兄妹两个了,我们要互相扶持,守望相助,你说是不是?”
他目光殷殷切切,带着期盼。
明媚看着那个在苗艺霖看来无比珍贵,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个低等玉质的镯子,眸中一丝嘲讽。
斯明媚三辈子也没等来这个镯子。
说明,在苗艺霖的心里,斯明媚不值得。
一个甘愿为他死的女人,在他眼里比不上一个玉镯子?
她淡淡道:“你自己留着吧!苗老板以后慎言,这里没有你表妹,只有斯明媚!”
陆云华哈哈大笑。“苗老板,你的那点小心思呢,旁人看的清清楚楚,这里可没人是傻子,那是你娘留给你的物件,你给了明媚是想让她给你当媳妇?你这说话不清不楚,很是害人呢!你还以为明媚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随便一个镯子就想向聘礼一样的把人套牢,还哥哥妹妹的,真不怕牙酸,苗老板的算盘打得响亮,可惜啊,我们不爱听!”
众人也纷纷附和。
“对,我们不爱听!”
“一个镯子就想骗一个媳妇,指着别人都是傻子呢,我们四喜班的人在三庆班人眼里难道都是傻子?”
“只有傻子才把别人当傻子,聪明人都把对方看成是聪明人。”
苗艺霖心思被人揭穿,羞愧的面皮紫涨,恨不能寻个地缝钻进去,偏偏明媚对他的尴尬根本就不屑一顾。
他叹道:“罢,罢,我本是一片好心,你既然不领情就算了。”
他转身要走,却撞见了方四少,见方四少手里捧着一个装裱精美的盒子,上面俨然是金华手表行的标志,顿时嫉恨交加。
他就算是个穷唱戏的,也知道金华手表行的表是一等一的贵,是国外进来的进口货,不是一般人带得起的。
再看看自己用红绸布包裹着的玉镯子,羞愧的无以复加。
他暗恨明媚恋慕钱财,又恨方四少仗势欺人。
方四少将他窘态看在眼中,自然一笑,道:“苗老板慢走,改日去看苗老板的戏。”
苗艺霖心中凉凉,拱了拱手,恨恨走了。
范班主等众人将苗艺霖奚落够了,确定明媚对苗艺霖的确没有一点儿情谊,这才放了心。
他上前去和明媚说见人的事情,一抬头,方四少又来了。
范班主的心情真是难以形容,一个个上赶着的送人头来了。
他还不想开罪方四少,忙想拉明媚走,说道:“咱们先不卸妆了,这就上去见那位贵人。”
明媚对范班主道:“让他来见我。”
范班主惊住了。“啊?这,这,人家是贵人,只怕不合适……”
“很合适!”明媚慢条斯理的卸着妆。
范班主很为难,“那位贵人可是拿着枪的,这惹怒了人家……”
明媚:“放心,他给你一枪,我给他十枪。”
范班主:“……好吧!”
他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去了。
方四少等范班主走了,这才上来和明媚说话,他口中大度道:
“上次的事情是我唐突了,这是金华手表行的手表,送给你,希望你喜欢,祝贺你演出圆满成功,相信有一天你一定会成为袁州城的角儿。”
他将手表递了上去,盖子一打开,里面金灿灿的表露了出来。
“金表?”
陆云华叫出了声,心里暗叫乖乖,这些大少爷为了追美人真是一掷千金,毫不眨眼。
其余众人也一阵喧哗,这年头,一块国外来的手表,不说价格,那是身份的象征。
这至少说明方四少是真把明媚放在心里。
不过,和那个送宅子的比还是差远了。
众人的唏嘘让方四少很是得意,不过,后来大概也听出味儿来,面色稍稍沉了下,说道:
“我给你带到手腕上试试!这表还需要调整长度,若是不合适,我拿去表行给你重新截一下链子。”
说着,就要去动明媚的手腕。
明媚随手拔下头上的簪子,簪子尖对准凑上来的方四少,差点儿戳瞎了方四少的眼睛。
方四少急忙往后一躲,整个人面色就变了,他看的清清楚楚,他刚才如果不躲那一下,眼前人是真的要将他的眼睛戳瞎,好狠的心!
他实在不懂,自己和她之间,哪里来这样大的深仇大恨。
他愣愣道:“斯明媚,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媚懒怠理他,目光扫过他,落到了远处。
一队人从后面走来,脚下军靴踢踢踏踏,声音洪亮,气势整齐,为首一人正是卫铭燊。
卫铭燊冷冷道:“她的意思是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想要瞎惦记!惦记了不该惦记的东西,那是想眼瞎。”
方四少面色难看至极,他这辈子还没有丢过这样大的人。
从前,哪个戏子不是上赶着的讨好他,偏偏到了斯明媚这里屡屡受挫。
他看出来卫铭燊气势不凡,但想着强龙不压地头蛇,再怎么横也横不到他的头上,当即背手问道:
“不知尊驾从哪里来?这是我和斯小姐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尊驾来管。”
卫铭燊冷笑一声,尚未开口,他的下属就已经团团将方四少给围了起来,每人手里拿着一把枪。
方四少面色铁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些人是军阀的人还是土匪?在园洲地界上就敢这么放肆,实在是岂有此理。
方四少气愤道:“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是袁州方家,这袁州城的父母官是我的伯父,我看你们谁敢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