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朝政局势稳定。
几个皇子也渐渐安分,东宫里太子虽未醒来,但情况已稳定,帝后重归于好,后宫气氛祥和。
这一日,乞巧节到了。
街上分外热闹,男男女女往庙会的方向去,摆下各色花果,祭拜神灵,街道两旁有人摆下九孔针,以最快的速度穿过五色线便能赢得几个铜板。
明媚和云景出门,随着人群漫无目的乱走。
云景看着长长香案前摆着各色瓜果吸引蜘蛛的男男女女,愣怔了一下,拉着明媚朝其他地方走了。
明媚目光深深的看他一眼。“你怎么了?”
“没怎么!”云景表情自然,但微微红的耳朵却出卖了他紧张不安的心。
明媚不语。
云景叹道:“只是想起了从前……从前,在宫里时,我的几个妹妹也会在乞巧节时摆香案乞巧,上面摆放上各色瓜果,第二天起来看谁的瓜果上结的蛛网多,谁就最巧,有一年,三妹想赢,便命小太监到处去抓蜘蛛,将蜘蛛抓来放到盘子里,再用网罩住,那蜘蛛跑不了,不得不被迫干活儿,第二天起来,她的蛛网果然是最多……那时的事情仿佛还在昨日,光阴太快了。”
明媚点点头。“你三妹倒有趣。”
云景:“是有趣……不提她了,那里有卖酒酿的,我们去吃一些。”
明媚默了默,看着他背影,终究无言。
人群中。
两道目光惊疑不定的看着明媚和云景,见两人走了,急忙拨开人群朝两人靠近。
明媚回头,便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粉团子怒道:“宿主,宿主,是葛长青,他来京城了。”
明媚很平静,“他要考状元,自然要来。”
她唇角一丝嘲讽的笑容,没再理会葛长青,掉过头去,握住云景的手一起穿九孔针。
云景:“……”
好像哪里不太对,不是应该他握住她的手才对么?
明媚:“专心!”
云景觉得更心浮气躁了,她幽香隐隐传入他鼻中,这样子怎么专心。
两人输了。
明媚扔了一小锭金子进摊主的筐里。
摊主快惊疯了,拿着金子千恩万谢。
两人又朝着别的摊位走去,一路过去,掷金无数,整条街道都轰动了,都知道这街上今日来了一个阔绰的小姐,出手就是金子,人人都翘首等待着明媚和云景两人光临。
葛长青亲眼看着摊主将金子收进自己怀里,快要嫉妒疯了。
那个女人,竟然如此有钱,对他却这么刻薄,实在是岂有此理。
葛长青这段时间过的很不好。
被明媚赶出来后,他面子里子都丢尽了,遇到一起读书的同伴也每每被嘲笑,说他软饭没吃成,书也没读成,简直一事无成。
他也曾想过去找药明媚和小环,但偌大的地方,竟然再没有两人一点点音讯。
他想进京,却苦于无盘缠,到了京城之后,花费更多,身上没有银钱傍身,只怕夜间只能出城睡桥洞。
幸而,他气运未曾散尽,有一个车队要到京城来办事,缺一个会写文书记账的,便带了葛长青一路,他才能到京城来。
进了京,和车队分开。
葛长青的生计又没了着落,只能在大街上给人代笔写信赚几个银钱,今日乞巧节,他早早收了书信摊子,等着人乞巧完毕后,将没人要的瓜果拿回去吃,没想到在京城看见了药明媚。
原来,药明媚躲到了京城,怪不得他到处找不到她。
更没想到的是,药明媚短短时间又找了一个相好,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葛长青对云景很嫉妒。
云景的样貌,身材,举手投足的贵气都是他比不上的,他深感自己再也无法挽回明媚的心,更恨明媚无情,明明那么有钱,随便给他一点儿,就能让他衣食无忧,却偏偏做的那样绝情绝义。
“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手帕,帕子是上好的丝绸制成,上面绣着一朵娇艳的芍药花,那绣工很好,芍药如同刚刚盛开。
这是从前药明媚送给他的,他留着这东西,并非多么情深义重,而是想着有朝一日,还要靠它挽回药明媚的心,如今看来,这帕子没用了,用来恶心人却极好。
想到这里,他立刻追上明媚和云景两人,高声叫道:“媚娘,媚娘,我找的你好苦,媚娘!你等等我。”
明媚回过头,眸光淡漠的看着葛长青。
此时的葛长青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挫折,整个人憔悴不堪,黑眼圈浓重,一头长发毛躁打结,脸上满是风霜,看来吃了很多苦。
可即便吃苦,也没长脑子。
云景蹙眉看着靠近的葛长青,脸上一抹嘲讽的笑容,眼睛里杀气涌现。
这个人竟然敢叫她‘媚娘’?
呵!
他都没这样叫过,这个登徒子敢尔。
云景脑子一转,很快想明白,眼前这个,一定是明媚说过的那个负了药明媚,娶了他三妹的腌臜泼皮。
他从前不知道真相,如今知道了真相再让这脏货得逞,便枉为人了。
他伸手从旁边的小摊上拿了一个鸡毛掸子,点住葛长青,不等他说话便骂道:“你欠了爷爷五十两银子跑了,今日竟然还敢找上门来,看爷爷不打死你这泼皮无赖。”
口中说着,一鸡毛掸子敲中葛长青脑门。
葛长青被打的跳起老高,他抱着脑门急忙躲闪,“你怎么打人?”
“爷爷打你又怎么了?爷爷打的就是你这样的无耻之徒,赶紧还钱,不然爷爷取你项上人头。”云景拿着鸡毛掸子劈头盖脸的打过去。
明媚笑了一下,扔了一锭金子给摊主,摊主笑开了花儿,将鸡毛掸子一个又一个摆放整齐,好方便云景拿。
葛长青此时已经明白过来,这人是替药明媚出头的。
他怒火中烧,这小娼妇如此不要脸,勾着男人替她出头。
他张口就想骂明媚,话还没出口,就被云景一鸡毛掸子塞进了嘴里,顶住喉咙。
云景的文武师父几乎是天秦国最优秀的人才,他的文治武功样样精通,打十个葛长青都不在话下。
他早知道葛长青这种为了功名利禄可以杀人放火的人,说出来的话会有多脏,故而,根本就不给他机会。
他冷笑道:“想活命,就闭上你的臭嘴,老老实实写下欠条,不然,爷爷打死你,也照样在京城混,你以为京城是你这样的玩意儿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