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赫宁的房间,乱糟糟的。
他回到家,终究有些不放心,剪了一缕自己的头发,立刻施法,想要看一看未来的景象,只是那面平日做法用惯了的铜镜,此时静默的像是一个陌生人,两看相厌。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手掌,眸中疑色深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能力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若果真如此,他看到自己未来会皇袍加身的景象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个笑话?
他慌乱极了,叫来一贯服侍自己的婢女,婆子,剪了她们一缕头发,又急急把人赶了出去。
婢女和婆子眼里含着泪,不敢落下来,生怕惹了这混世魔王不高兴,一剪刀捅进了她们脖子。
宣赫宁得了头发,赶紧关起门来,重新施法。
他把头发虔诚的放在镜子上,闭上眼睛,凝神静气的回想前段时日施法成功时自己身体是怎样的,努力去感受那种玄妙的境界,他一脸陶醉,觉得这次一定能成……
然而,并没有。
指尖没有流光。
什么都没有。
他惊讶又失望的看着铜镜,只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愚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明前几天还行的,今天怎么就不行了呢?
他立刻又把另一缕头发放上去,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又惊又怒,想不明白,更害怕。
他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成为六殿下的军师,不是因为别的本领,而是因为这项未卜先知的本事,若没有这本事,他依然是一个受人鄙视的纨绔。
什么权利,什么皇位,都将是浮云。
男人若没有沾染过权力也就算了,可已经沾染过权力,享受过那种翻云覆雨生杀予夺的滋味,再要退回来是千难万难。
他不要做一个普通人,他要成为人间至尊。
他眸子都快想红了。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回想自己是怎么得到这个能力的。
那是一个很寻常的午后。
他从妓子烟可儿的身上爬下来,手上沾了一跟烟可儿的头发,他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头发落在铜镜上,他便在铜镜里看见了烟可儿的未来。
未来的烟可儿会攒下万贯家财,爱上了一个书生,自己赎身嫁给了书生。
那万贯家财里,还有他赏给烟可儿的金钗玉钏儿。
呸!
这真是婊子无情。
拿着他给的东西赎了自个儿倒贴男人,真贱,不愧是妓子之首。
他看着这景象,怀疑自己眼花或者梦游,直到烟可儿惊叫了一声,“我怎么在镜子里?”
他愣了一下,原来烟可儿也看的到。
这说明不是梦。
他一眼瞥见铜镜上快要消失的头发,恍惚明白了什么。
他立刻起身,又从烟可儿的头上拽了一缕头发下来,烟可儿被拽疼了,忍着泪不敢哭,还强笑道:“爷还要头发么?奴家这就剪给爷。”
这婊子,倒是乖觉。
这是生怕自己再扯她头发。
嘁,他才不领情。
他急急忙忙将头发放在了铜镜上,手指自然而然有一缕微光,铜镜仿佛荡过一阵涟漪,他再次看见了关于烟可儿的画面。
烟可儿也惊呆了,静静的站在他身后,看的很清楚,脸上的惊讶怎么都掩饰不住。
他很快想明媚,这婊子是认识那个男人的。
画面消失,他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兴奋到颤抖,他一瞬间就想明白了,这是一双能点金的手。
他高兴了很久,才想起来审问烟可儿,是不是认识画面里的男人。
烟可儿不说。
被他打了几巴掌才哭哭啼啼的认了。
原来那书生是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邻家哥哥,她家犯了事儿,她被卖进妓馆,那邻家哥哥倒没忘了她,前段时间来找她,她自知自己身子肮脏,没有见那人。
嘿嘿!
他冷笑。
这妓子对他无情,对旁人倒是多情的很,伺候他的时候,怎么就不觉得自己脏了呢?难道他就是个不怕脏的?
呸!
他看着烟可儿,心里想着该怎么用这点金手。
那烟可儿却道,“今日所见,奴家绝不会说出去,爷请放心。”
这一说,倒是提醒了他,这般私密的事情,怎么能让人知道?尤其这妓子可是见多识广认识的人多,若哪天把他卖了……
他当即就告诉烟可儿,自己从楼上跳下去,他就放了那青梅竹马,若是不跳,他就让那青梅竹马就地消失。
烟可儿吓傻了,求他!
她越求,他就越烦。
女人就是贱,越得不到的越是心心念念觉得好,都是贱皮子。
他甩甩袖子走了,他已经决定,替烟可儿赎身,将她关到外宅,过两天打死了事。
烟可儿冲着他喊了一句,“爷,奴家伺候您一场,知道爷是守诺的人,奴家这辈子报答不了爷,下辈子定然报答爷的恩情。”
这妓子当真有情,竟然真的跳了楼,撞得脑壳开花。
啧啧,真惨!
老鸨不敢说话,还拿了银票赔他,说扫了他的雅兴,他是缺那点儿钱的人么?
他走了。
回到家立刻的拿自己的头发试了试,便看到了金光灿灿的未来,又拿旁人的头发试了,都一一能验证。
他还因此和几个纨绔子弟闹翻了。
他从铜镜里竟然看见那些家伙合起伙儿来把他当冤大头,他堂堂能通神的人,岂能当冤大头?立刻找了把柄,将那几个人一一送进了大牢。
又游手好闲了几个月,渐渐能玩到一起的纨绔也没几个了。
他想起了那金光灿灿的未来,便想找太子想走太子的门路。
没想到,太子是个眼瞎的,竟然将他赶走。
他转而找到了六殿下,开始了几个月权利纷争之路……
宣赫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想了又想,将细节捋了又捋,终于想明白了。
他获得点金手的那天是极其寻常的一天,并没有什么先兆,用的时候,那流光自然而然的就出来了,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他唯独没有想过的是,有一天这能力会突然的消失……
它怎么能消失!!
宣赫宁被这个推论快吓瘫了。
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事实。
他强迫自己不要再多想,睡一觉再看,说不定只是体力透支过度,一时间没神力可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