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笑了。
声音平静而郑重。“我是明媚!这是我的世界。”
明媚,明媚!
这个名字如响雷一般在纳兰夜的心魂里荡来荡去,让他莫名起了一丝缠绵悱恻之意。
眼睛告诉他,他与她素不相识。
灵魂却告诉他,他与她似曾相识。
纳兰夜压下心头那股激荡,缓缓道:“好名字!”
明媚:“嗯!你喜欢便好!”
一丝丝甜蜜的酸涩之意在从胸腹间涌起,纳兰夜扭过头去,他今天得到的欢喜已经够多了,不能再更多,不然,他怕自己的福气承受不住。
他扭过头去,不看明媚,以免被明媚看破他心中所想。
明媚拉起他的手,缓缓朝着湖水走去。“带你去洗澡。”
纳兰夜其实早在看见这水的时候,便想去里面洗澡,只是那水太干净了,干净到仿佛是一汪纯洁的眼泪,让人不忍玷污。
再看看自己……
纳兰夜觉得还是不要玷污了这湖水的好。
他摇了摇头。“不必了,有没有盆,我打点水上来洗一洗便好。”
明媚目光深邃的看着他。“你觉得自己脏?”
“难道不是?”纳兰夜语气带了哀伤,带了认命,他想如那一汪清水般干净,但事实上,他只能是水底的淤泥。
明媚伸手扭过他的脸庞,一字一句珍重道:“你很干净,比这世上大多数人干净的多,你觉得自己会弄脏了水,却不知道在我心里,你比它珍贵十万倍。”
口中说着,手却一推,干脆果断的将纳兰夜推进了水里。
纳兰夜跌进那一汪碧水中,却仿佛跌进了他的新生。
沁凉的水将他密不透风的包裹,他的心却前所未有的通透敞亮,明媚的话,让他心里炸开了一朵又一朵烟花。
原来他如此可贵!
他静静的仍由自己跌入湖底,再快要憋不住气时,又奋力朝着湖面游去,如打破枷锁一般冲了上去,露出清新俊美的面容,静静的看着岸上华贵无匹,气势无双的明媚。
两个人四目相对。
纳兰夜的目光想看透明媚的灵魂,却终究不能够,他转过身去,慢条斯理的梳洗着自己的长发,他的动作优雅恬淡,自有一股风情。
明媚默默地看着。
其实,纳兰夜自己都不知道,他虽然看起来孱弱,但强大的灵魂却从来都不卑不亢,单单这一点,比世上大多数人都强多了。
纳兰夜洗完了头发,又开始洗身上,他想了又想,还是没有脱下衣服。
明媚却开口了。“你为何不脱衣沐浴?”
纳兰夜:“……”
他为为何不?她不知道吗?
男女有别,他在一个女子面前,怎么能从容沐浴?
他闭上眼睛,控制住情绪,淡然道:“不敢唐突了姑娘。”
“我不怕唐突。”
纳兰夜:“……”
明媚轻笑一声,走到远处,取出一把古琴,叮叮咚咚的弹了起来。
纳兰夜稍稍松了一口气,他缓缓脱下已经湿透的衣衫,他对她不反感的,甚至隐隐的喜欢,可是,他还不了解她。
未知让人着迷,也让人恐惧。
琴音悠扬,是他从未听过的曲调,大气磅礴处直上九霄,细腻婉转处又让人心肠寸断。
他听的入了迷,渐渐放下想法,开始专心沐浴……
等收拾妥当,抬起头时,却看见明媚已经收了琴,姿态慵懒的单手支颊靠在琴上,容色平静的看着他。
纳兰夜:“……”
他在水中,起也不是,泡着也不是,只好慌里慌张的胡乱把那件洗好的湿衣服披在身上。
“你……”
明媚扔了一件衣服过来,收了笑容,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去。“太瘦了,没看头!”
纳兰夜:“……”
他很想生气,忍不住低头看向自己,的确瘦的只有排骨,可是……可是,还是很有料的!哼!
他看着手中那件干净的衣袍,很想把他扔了。
明媚仿佛读懂了他的心思,淡淡道:“扔了就要以身相许。”
纳兰夜:“……”
他心口狂跳的厉害。
他总觉得她说的话是真的,言出必践的那种。
他想了想,看向了手中衣服。
那不知是什么面料,仿佛不是这世间该有的,摸起来手感细腻柔滑,入手沁凉,质地极好,一看便很名贵。
扔了他也赔不起。
至于以身相许……
他想了想,还是走到岸边穿上了衣服。
那衣服有里衣,外衣,长袍一应俱全,还很合身,仿佛按照他的身材量身打造的一般,穿在身上,他自己都觉得分外贴身儒雅,好看至极。
只是……
她怎么会有男人衣衫?
明媚仿佛又知道了他的想,平静道:“从前收在这里,打算自己穿的,刚才略微调整了一下。”
纳兰夜默了默,轻声道:“谢谢!”
明媚转过身,上下打量他一眼。
换过衣衫后的他脱去了那副任人宰割蹂躏的柔弱感,显得文雅脱俗与世无争,一副淡漠禁欲的样子,身上带着凌然不可侵犯的气质,很吸引人。
她平静开口。“穿上我的衣服,就是我的人了。”
纳兰夜:“……”
他心口在狂跳。
她在调戏她?
他不反感,甚至很喜欢。
可是,太快了!
他转过身不再看她,平淡道:“明姑娘,不要开玩笑。”
明媚:“君无戏言。”
神之一诺,天地为证。
纳兰夜沉默了。“我戴罪之身,承受不起。”
明媚淡漠的看着他。“很快,就不是了!”
纳兰夜气息一窒,他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却无端信任,总觉得她说的都能实现,可是为什么?
明媚显然没有过多解释的打算,指了指一棵树,树下已经摆好了一张桌子,上面放了几枚果子,果子颜色红润,看起来便很好吃,旁边是一把做工精美的玉壶,两个玉杯。
“坐!这里只有果子可以果腹,你随意用些。”
纳兰夜坐下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坐下来自在的用过餐了,他轻声道:“谢谢!”
他也的确饿了,拿起果子咬了一口,顿时觉得一阵神清气爽,仿佛无数暖流在重新滋养改造着他的身体。
他有些惊讶的看着明媚。
明媚伸手抚了抚他的长发,轻声道:“吃吧!”她的小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