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我的妻子只能是你。”裴寂手指摸上了她的脸颊,莫名觉得此刻的小殿下认真得可爱极了。
她想问,他就都答她。
“从两年前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认定了。”他毫无保留道。
【甚至夜夜梦见你!】
宝嫣脸颊彻底红透了,她不知道为何他能见一眼就确定了她?
要她,她是绝做不到的。
“就因为我这张脸?”宝嫣有些失落的将脸颊从他的手里挣开了,低下脑袋,幽幽问了一句。
裴寂歪头,有些讶然。
之前常听到军营中那些大老粗说,女子的心思多变,又难猜,之前他还不信。
可遇见小殿下后,他算是彻底领教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人捞到了腿上,大手扣着她的后腰,让她避无可避地对上他的目光。
“是,第一眼,我就相中你了。”他点头道。
“真是肤浅,这天下好看的皮囊多得是......”宝嫣嘟喃了一声,时至今日,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他这般非她不可。
分明之前他们二人毫无交集。
“不行吗?可是这天下,就只有小殿下长成这样......”裴寂眼底浮起了些困惑。
“那我不再长成这样,你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宝嫣也不知道自己在计较什么,避开他压迫感十足的视线,含幽带怨的说出了这句话。
裴寂沉默了一瞬,倏地闷笑了一声,低头吮了下她的唇瓣,笑道:“我已喜欢上你,不管你再成什么样子,我依旧喜欢。”
得了这句话,宝嫣心头一直萦绕的阴霾总算是散了七七八八。
她摸到了被男人重新带在她手腕上的佛串:“可这可是......”
“给你的,就不可能收回去,夜深了,其他的,明日再谈,”裴寂将人抱回锦被里,给她掖好被角,刚起身,就被握住了手。
裴寂转头看向只露出一个脑袋的小殿下。
“青叶姑姑,你别为难她。”宝嫣有些心虚得看着裴寂,缓缓道。
“好,”裴寂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小殿下的小手塞回被子里,“我马上就回来陪你。”
“不用,你去忙吧,我不会跑了,”宝嫣眨了眨眼,话罢,就见男人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又保证道,“真的,只要你不再欺负我。”
*
株洲城内。
“人呢?”负手站在窗台前的男人冷声质问了一句。
匆忙进厢房的随从吓得险些双膝跪下:“禀主子,人......人没带出来......”
“为何?被裴寂发现了?”薛冉转过身来,怒目冷瞪道。
“不是,是公主殿下自己关键时刻又回去了......”随从如实禀了一句,但后面的话又憋了回去。
“回去了?”薛冉脑子突然空白了,见随从点了好几下头,这才信了这句话。
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公主自己又回去了?
他狭长的眼眸垂下来,掩住了眼底绝望的神色,一口怒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难受极了。
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能从他身边逃走了,殿下为何又回去了?
“难道是被公主识破了?她知道了来接应她的人,并非禹州的人,而是我们?”随从小声问了一句。
薛冉摇头:“不可能,青叶姑姑从始至终都是在和禹州那边的人接触,不可能知道是我......”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不可能!”薛冉身子一阵踉跄,往后撤了几步,跌坐在太师椅上。
“主子,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大郡主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分明是被裴寂收买了。”随从硬着头皮又问了一句。
薛冉抬手指尖死死掐着眉心,冷笑了好几声,才道:“之前让你备好的证据呢?”
随从点头:“已经备好,所有的证据都说明了杀死太子的凶手是申城的人。”
“好,明日昭告出去,即刻点兵围住申城。”薛冉目光冰冷,又带着几分恨意。
“这......”随从惊了一瞬,旋即令了命下去办事。
随着房门再次被关上,房内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中。
薛冉就这样孤身一人在黑暗中坐着,身上的气息和浓郁的夜色几乎融为了一体。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他忽然冷笑了起来。
他算得上和宝嫣公主青梅竹马,对她算是了解的。
她为何会突然临阵改了主意,他几乎只要用脚趾头想,就能想明白,可是他不敢去想。
既然公主不想离开了,那么他就让她主动离开。
夜很深,四周一片死寂。
宝嫣缩在被子里,盯着帐幔发呆,忽然一道极为熟悉的脚步声靠近。
她侧身看去,青叶姑姑缓步靠近,静静站在床边。
宝嫣坐起身来,有些心虚地不敢看她,轻声道:“今夜的事......”
“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没早些明白殿下的心思,以后再也不会了。”青叶及时开口打断了宝嫣的话。
宝嫣脸颊连着脖子,都红透了,她抿了抿唇瓣,想开口解释,却又发现自己压根就没办法解释。
“殿下放宽心,如那夜京都没乱,你和裴将军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这些日子,奴婢也都看在眼里,他是真心疼殿下的,眼下也不算错,你和他礼已成,就是真正的夫妻,奴婢也算彻底放心了。”青叶姑姑看着宝嫣,眼底是释然的笑。
宝嫣眼眶微微泛红,青叶姑姑永远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
她吸了吸鼻子,伸手抱住了她的腰身,将脸颊埋在她怀里:“青叶姑姑对我最好了。”
“殿下还这么小孩子气,以后有什么心里话,一定要告诉奴婢,莫让奴婢险些做错事......”青叶抱着宝嫣的肩膀,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目光忽然落在殿下的手腕上,“还有......殿下既喜欢他,这手镯该取下了。”
宝嫣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手腕上的镯子,缓缓叹了口气。
青叶见状,猜到了殿下心中兴许还在和她自己较劲,也跟着叹了口气。
有些事情,得交给时间慢慢来。
“殿下想如何就如何,不用急,等回了漠北,再取了这手镯也成。”青叶开口宽慰了一句。
“嗯。”宝嫣点了点头。
“好,夜深了,殿下歇下吧。”青叶伺候她歇下,这才出了房,这些日子一直萦绕在心尖的阴霾算是彻底没了。
脚步变得轻盈,她刚出了房,就被长廊尽头出现的黑影吓了一跳。
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横在她的跟前。
冷策用那有些别扭的声音道:“你的一举一动,我家将军都一清二楚,你以后消停些......”
不管是听多少次,青叶都无法习惯这声音。
青叶嫌弃地皱了皱眉,却下意识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之前她心中一直藏着事,避这人都来不及,哪里还有余力去和这人交谈。
尤其是想到她和公主要避开这人的眼线,逃出去。
青叶每一次见到这人,都心惊胆战的,生怕露出了什么破绽。
但这一刻,她已经知道自家殿下的心思,以后和这人就是自己人了,意识到这一点,她既一点都不怕了。
“你哑了?被我吓傻了?”冷策轻咳了一声,又道,“反正就是告诉你,你打的什么主意,我都一清二楚,你们是逃不掉的......”
“你是太监?”
冷策话还没说完,被青叶冷不丁的话堵了回去,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旋即涨红,怒骂了一句,掉头就跑。
“真是太监?怪不得!”青叶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后知后觉地嘀咕了一声。
“何事?”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青叶脊背微微发麻,却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对着男人跪了下去。
裴寂上前的脚步顿住,看着三步外跪着的青叶,有些意外。
“请驸马恕罪,是奴婢的错,没看明白殿下真正的心思,险些做了错事,如驸马与我家殿下生了芥蒂,那奴婢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青叶的话,倒是让裴寂有些意外,语气缓和了些:“姑姑言重了,我和姑姑有一点是一样的,都以小殿下为先,天冷了,地上凉,姑姑请起。”
青叶起身后,声音沉沉又提了一句:“小殿下心中虽然有了将军,但因为先前之事,她仍未完全放下,将军得再多些耐心。”
裴寂怔了下,开口:“多谢姑姑提醒。”
话罢,他提步进了房。
青叶抬头,目光落在高大的背影上,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
裴寂推门而入,先是去了净室,匆匆洗漱后,就回了房。
宝嫣悄悄睁开一只眼,半眯着看了外面一眼。
男人赤着的胸膛上还有水滴没擦干净,他的头发也散在肩头,周身是冷厉的气息。
宝嫣意识到了什么,掀开被子下了床。
听见脚步声,裴寂转头看来,就这么赤着上身,面对着来人,从喉咙深处挤出低沉的字:“吵醒你了?”
对于男人总是在她面前光着膀子这件事,宝嫣虽然早就见怪不怪了,但还是红了脸颊,别开脸,落在他滚动的喉结上,问道:“清风寨怎么样了?”
男人往她的方向走了一大步,揽着她的腰身,低头道:“方才收到消息,清风寨首战告捷,烧毁了西陵人好几艘船,西陵人连夜退了好几里。”
“太好了!”宝嫣松了一大口气。
“手炉呢?”裴寂握着她的小手,入手冰凉,索性将她的手按在自己滚烫的胸膛上。
“见你回来了,急着问你清风寨的情况,忘了。”宝嫣倒也不挣扎了,只是他的心跳声,似乎顺着她的掌心,一点点渗透到她的身体了,让她的心跳也跟着快了起来。
裴寂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放在床上,扯开锦被,索性寝衣也不穿,就这样抱着她躺了进去。
屋内熄了几盏灯,只留床头不远处架子上的小蜡烛。
烛火昏黄,一切都朦朦胧胧的,什么都瞧不真切。
宝嫣唯一能真实感受到的,就是身边男人温热又坚硬的身躯。
似乎将她心底最深处的那一丝寒意,彻底驱赶。
宝嫣从男人的怀里转过身来,面对着他:“那是不是,我们要离开了?”
裴寂盯着她,点头道:“我离开漠北太久了。”
宝嫣当然知道。
如果是其他将领,又在这特殊的时候离开这么长时间,足以让一支军队,改名换姓。
但时至今日,漠北军什么乱子都没出,这确实也出乎了宝嫣的意料。
“但马上就要到冬日了,这一路上要辛苦小殿下了。”
【如不是再也不能拖了......】
听到裴寂这句心声,宝嫣莫名一怔,颤声道:“是不是漠北出了什么事?”
裴寂沉默了一瞬,还是点头道:“是,军中生了乱。”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宝嫣呼吸一滞。
军中生了乱!
这是何等的大事!
“马上就要下大雪了,到时等清河被封,清风寨就安全了......要不,你先赶回去......”
她的话还没说完,后脖颈被男人的大手捏住了。
【不行!】
宝嫣对上了他落满了寒霜的眼眸,明白了他心中的担忧,刚想开口保证她会好好待着,等他来接她。
“按着马车的车程,从此地去漠北,少说也得一个月......”
可话还没说完,又觉得男人绝不会信她的话。
毕竟,她确实逃过两次了。
“不要紧,漠北乱不到哪里去。”男人捏着她后脖颈的手一松一紧,带着几分安抚。
他勾唇笑了起来:“小殿下不用担心。”
他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倒是让宝嫣缓下了绷紧的心弦。
裴寂抱着她,阖上了眼睛:“睡吧,明日一切就好了,城中将领也大多收服了。”
宝嫣老老实实闭上了眼睛,可抱着她的人身体却越来越硬,越来越滚烫,就连她都被捂得出了汗。
怎么也睡不着。
她挪了下身体,想离他远些,可刚动了下,腰身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按住了。
“别乱动!”男人的声音有些不太对劲,气息也有些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