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属下已经按着城主的意思,将城内城外都翻了一遍,那些临城来的百姓,也命重兵严加看着,除此之外,什么可疑的人都没有。”一侧的将领拱手道。
安阳闻言,稍稍松了口气,掐着眉心的手指松开了。
“那什么影军,吹得神乎其神的,属下倒认为不过是裴寂弄出来吓唬人的把戏,只要是人,就不可能寻不到踪迹,城主放心吧。”一侧的谋士又劝了一声。
“眼下唯一的威胁就是裴寂和那个守在院子里的黑衣男子了。”将领又道。
安阳眉眼带笑,点了下头:“你明晚好好准备一下。”
“是,属下明白。”将领得了令,离开了。
安阳心中有些乱,胸口有些发闷,幽幽道:“给京都那边回信,就说小公主,不日就会启程回京。”
“是,”谋士拱手应了一声,却见安阳脸色有些奇怪,额头上渗出了不少的汗水,“主子可是又潮热了?可需要让人来伺候?”
安阳揪着胸口的衣襟,呼吸渐渐急促,对着一侧的侍女摆手道:“让人到温泉池候着。”
“主子这病似乎发得愈发频繁了,这该如何是好?”
“无妨,马上就好了......”安阳指尖死死掐着太阳穴,摆手让谋士退下。
另一侧,宝嫣被男人困在房内,哪里也去不了,就连脚尖都沾不了地。
不管做什么,男人都将她抱在怀里。
侍女将晚膳摆上桌后,他大手将宝嫣抱在怀里,大步朝走去。
外间的侍女还没退下去,他就堂而皇之地抱着她往外走,宝嫣羞得将脑袋几乎埋进了他的胸口里,抬手拍了他一下。
“裴寂,你干嘛?”
这娇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的声音,让正打算退出房的侍女听得一愣,不由自主抬头朝着声音的来源一瞥。
.....
众人只敢瞥这一眼,皆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随着房门被关上,宝嫣被男人抱到了外间。
她依旧被他按在腿上,坐立不安的瞪着男人:“行了吧?”
人都走了,可以松开了!
可裴寂却坏心眼地道:“小殿下不是说没力气了,就让微臣来伺候你用膳吧。”
宝嫣却十分不配合。
裴寂挑眉瞥了一眼房门外,忽然拔高声音调笑道:“看来小殿下这张嘴不饿啊......”
“裴寂~~”宝嫣被他这话弄得脸颊红透了,想到青叶姑姑还在外面,不由得心跳更快了。
她气呼呼瞪着裴寂,一双满是慌乱的眼眸,有些心虚地朝外瞥了几眼。
就好像是在房门上寻些什么。
裴寂听着那些侍女走远的脚步声,确定这些侍女出了院子,才松懈下来。
他低头看着腿上的小殿下,一下猜到了她的心思,小声道:“青叶一大早就出府了,你想不想知道她去哪了?”
宝嫣怔住,他垂眸看着她,眉眼俊朗,她一时没明白男人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目光有些茫然。
“还是你让她去做了什么?”裴寂眉眼微敛,目光变得深邃莫测,一股危险的气息在四周蔓延开来。
宝嫣下意识摇头。
【那就是青叶自己想做些什么了?】
宝嫣听到男人这话,手掌握住了男人的手腕,颤声道:“你把她怎么了?”
裴寂反手握着她的手,眉眼舒展开来:“我让冷策跟着。”
【青叶对你那么重要,我又怎么可能动她。】
【但是如果......】
“不行!”宝嫣被他心中“如果”这两个字吓得心弦绷紧,一时忘了掩饰自己的能力,下意识反驳。
“什么?”男人黑眸一瞬不瞬地凝着她,突然觉出了几分异样来。
宝嫣猛地从他手中抽回手,负在身后:“青叶姑姑,无论如何,你都不能伤害她。”
宝嫣双眸瞪红了,眼底是固执之色。
裴寂剑眉抿紧,忽视了刚刚从心尖闪过的异样,手掌扣住她的脸颊,笑着点头道:“好,只要小殿下一直待在我身边,我都听你的。”
宝嫣咬着下唇,就像是被人揪住了小辫子,也不去看他,只顺从地点了下头。
青叶姑姑上次说要联系禹州那边,难道是那边有消息了?
眼下这里已经够乱了,禹州还要掺一手?
“真不饿?”裴寂的话暂时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点了下头,想从他的腿上下来,可扣着她腰间的大手却更紧了。
“我喂你......”
“我自己吃......”
“也行,我们快些用完膳,漫漫长夜.......”
“你喂我吧!”宝嫣微怔,急急忙忙改口。
裴寂笑了下,脸上笑容深了几分:“行,伺候小殿下,微臣十分愿意效劳。”
宝嫣小口小口将他喂过来的东西都吃掉。
这几日,男人就算是想要的紧,也不会真的动她。
一是,这里危机四伏,他时刻都得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
而第二个原因,宝嫣也隐隐约约猜到了。
昨夜她半夜醒来时,见他盯着她手腕上的镯子发呆,还边冷笑着,边用指腹摩挲着手镯上的纹路。
他说他不介意,都是骗人骗己的。
宝嫣手指下意识拨弄了一下手腕上的镯子,尽量吃得慢些。
所以今日今晚不过就是做戏给人看的。
他不会真的碰她的,但是两人独处的时候,他焉能轻易就放过她,他多的是手段捉弄她。
一顿晚膳,两人几乎用了一个时辰,直到宝嫣再也吃不下了,她才彻底缴械投降了。
男人自然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但见她吃得下,索性也不拆穿她,反而十分有耐心地伺候着。
“我得起来走动走动,好消消食。”
这次男人总算放开了她,宝嫣得了自由,在房内缓慢地踱步,但身后盯着她的目光实在怎么也忽视不了,她索性往书房去。
天色还早,画画能消磨不少时间。
只要作画,她就能完全忽视身边的一切事物,包括人。
男人跟了进来,见她取了纸墨,忽然开口道:“小殿下此时作画,觉得合适吗?”
宝嫣微微怔,此刻房外的人都以为二人正在厮混,可她突然作画......
“画也行,除非......”男人缓步靠近,低头盯着她,眉眼暧昧,“你是在画我!”
宝嫣:......!!!
匆匆进院子的侍女跪在一旁,禀道:“主子,那男人确实一整日都没出过房。”
安阳脚步微顿,冷笑了一声,掐着眉心,被侍女搀扶着往温泉池走。
“主子,三位公子已经在院中候着了。”侍女小声禀了一声。
安阳进了房内,被伺候着褪去了外衫,仅着小衣往里走。
“将药拿来!”
“是。”侍女从最里面的柜子里取出一个楠木的盒子,小心翼翼递了过去。
“下去。”安阳挥退了下人,迫不及待将盒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侍女低着头退了出去,临出门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
见安阳将瓷瓶里的粉末全数吃了进去,才关紧房门,退了出去。
不过片刻,房门传来了纵乐撒欢的声音。
侍女才快步往一侧的长廊走。
*
比起被男人捉弄,宝嫣宁愿选择画他。
她点了下头,目光先是打量了一遍男人,秀眉一下子皱了起来:“可是,你能不能穿上衣服?”
耳尖一下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了。
可男人却大大方方在她跟前转了一圈,好让她将他完整的身材都瞧进眼底:“就这样画。”
宝嫣咬着牙,深知再和他掰扯下去也没有什么结果的,她认命般执笔舔墨,动作行云流水,很快就在画纸上勾勒出他的身形。
等再抬头看去,一时有些眼热,飞快看向了男人的脸。
棱角分明的下颌线,笔挺的鼻梁,再到深邃的眉眼,最后是看向她时,映着熊熊烈火的眼眸。
宝嫣叩住笔杆的指尖,不自知的收紧,心跳莫名加快了些。
墨汁坠落在画纸上,迅速晕开了一块,将画好的轮廓都毁了。
宝嫣将画纸抽走,又画了一张,本来一向引以为傲的画技,在这一刻突然失灵了。
她稳住心神,收回目光,索性不看他了,按着自己记忆中的他的样子,再次下笔。
只要进入状态,宝嫣就能完全忽视了那道牢牢黏在她身上的目光,只关注于笔下的人物。
等到最后一笔落下时,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一不小心就将自己的心思都画到了画里了。
她惊了一下,刚想将画纸揉皱,却被男人先一步抽走了。
“这是我?”裴寂微微愣,呼吸一窒。
那画上的一身铠甲的男子,骑在高头大马上,手持长刀,身形魁梧、英姿挺拔,威风凛凛。
正是他!
可是小殿下并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所以......
“这是小殿下梦中的我吗?”裴寂勾唇,笑容张扬又得意。
宝嫣攥着手指,哼了一声,转头就往房里走:“我累了,我要睡下了,你别闹我了。”
她这副样子,分明是害羞了。
男人哪里舍得在这个时候放她走,握住她的手腕,将人扯到身前。
他开心的亲了几下宝嫣的唇瓣:“我好开心啊!”
【原来我在小殿下梦中是这样的。】
又连着啃了她好几下,宝嫣有些吃疼,抬手去推男人的脸:“你少得意了,谁梦见你了,别自作多情。”
男人却半点不在意她口中的话,心情好到了极点,又亲了一口后,才松开了她。
看着她跌跌撞撞、慌不择路地往房内去。
他停在原地,点头看着手里的画,得意的笑起来。
小殿下是不是也有点喜欢他了?
那他有信心让她再多喜欢他一点,每日一点......
男人越想越美,呵呵笑了起来。
忽然窗外响起了一声轻微的声响。
裴寂指尖在书案上叩了几下,冷策当即从窗外翻了进来。
“将军,那女人回来了,去了一个胭脂铺,已经让人去查那胭脂铺是谁的人了?”冷策禀道,可话罢,却见自家将军笑得花枝招展,十分奇怪,“将军,你这是......”
“你看看小殿下给我画的,”裴寂献宝般,将画纸给冷策看了一眼,但也只一眼,就被他收起来了。
只匆匆瞥了一眼的冷策一头雾水:......?
栾越说的没错,自家将军终于还是疯了!
裴寂呵呵笑了一下,眼尾目光扫见冷策发懵的神色,旋即将画纸小心收好:“嗯,让人盯好了。”
夜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几乎下了一整夜,直到清晨才停了。
清晨整个府邸都陷入一片寂静中,忽然主院后的温泉池内发出了一声惊叫声。
惊叫声就像是掷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彻底将一切打乱了。
今夜崔暖暖一直就没睡下,一大早就来请安了。
听到惊叫声,快步往院中走。
匆匆赶来的还有住在主院右侧的谋士。
“出了何事?”崔暖暖慌乱地问了一句。
众谋士颤声道:“主子,主子出事了!”
崔暖暖推开众人,朝着里间去。
见母亲浑身软绵绵地被男人抱在怀里,一侧跪了不少人。
“快唤大夫来。”崔暖暖上前,伸手探了下鼻息,还有气,旋即命人将人抱起来,放到床榻上。
府里大夫赶来后,诊断道:“这是用药过量......”
安阳公主因为用禁药过度,成了活死人!
一侧的谋士跌坐在地上,垮了一张惨白的脸。
崔暖暖揪着衣摆的手微微颤抖着,终于到这一步了。
母亲,您别怪女儿心狠。
这都是您逼的!
崔暖暖抹掉脸上的泪水,起身看着惶惶然跌坐在地上的谋士,沉声道:“先生,这事,你怎么不劝着些母亲,怎能让她用这种禁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