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裹紧了身上单薄的外衫,蜷缩在石头上,嫉妒得眼睛发红,狠狠咬着手里冷硬的烧饼,泄愤。
裴大哥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
她和他们不是同一路人,到了株洲,他会给她安排一处住处。
可是如若她不识时务的话,会失去所有。
秀儿低头冷冷笑了。
一无所有,她早就一无所有了。
光脚不怕穿鞋的。
实在不行,她就跟着这看起来雍容华贵的宝姑娘一起离开。
秀儿想起那日在当铺里见到的郎君,那郎君身上的布料极好,气度也绝非等闲,她偷偷打听了下。
那郎君竟是陈家公子。
陈家可是大梁四大富商之一。
如能攀上那陈公子,也是顶好的。
就是那陈家公子,长得不如裴大哥俊,身材看着也不太行......
秀儿又抬头,偷偷窥了一眼男人结实的后背,她咽了下口水,甚至能透过那单薄的衣衫,幻想出低下的肌肉线条。
“呀--”
忽然女子又羞又恼的惊呼声打断了她的想象,紧接着是男人低沉充满磁性的笑声。
秀儿急忙低下脑袋,默默啃着自己的烧饼。
裴寂戏弄的举动还没来得及继续,忽然有晶莹的泪珠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的动作顿住,理智稍稍回笼,她眼眶发红,委屈巴巴的落着眼泪。
裴寂一贯冷心冷肺惯了,见她如此,也没有松开她的手掌,甚至还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哭。
他这副神色,大有等她哭完,他再继续的意味。
宝嫣抽抽嗒嗒的咽着泪,自知这个对父皇百试百灵的办法,对眼前这个冷清强硬的男人半点用都没有。
她吸了吸秀气的鼻子,颤声道:“无耻,你这人......”
“无耻?看来小殿下还没见识过真正的无耻是什么样子的.....”
宝嫣吓得差点魂飞魄散,不可思议地仰起一张素净的小脸,涣散的瞳孔放大。
男人的指尖已经摸上了她腰间的系带,恐惧的情绪在宝嫣脑海里不断放大,胸腔跳动如雷轰鸣,一时间动弹不得。
男人勾住她系带的手指突然转了个弯,反而帮她将散开的系带系紧了,薄唇缓缓靠近她的耳边:“晚上,晚上我再教小殿下。”
宝嫣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被他抱起塞进马车里。
一时不知该庆幸暂时躲过了一劫,还是该开始忧心今晚?
宝嫣双手无助地捂着脑袋,干涩的眼眶气得发红。
这个无耻的男人,真是该死!
马车即刻出发了,马车内外两人的心境截然相反。
宝嫣忧心着他口中的晚上讨回来的事,整日恹恹的,就连鸡腿都吃不下去了。
可驱车的裴寂却一整日眉梢都带着笑意,连根头发丝都透着愉悦的气息。
骑在马背上颠得五脏六腑都快错位的秀儿瞧着这一幕,心头好笑,突然有几分同情这男人了。
他对她再好又有什么用,她的心思全然不在他身上。
她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从他的身边逃走。
她还真有点迫不及待看到,男人发现宝姑娘逃走后的神色。
想来定是十分精彩的!
想到这里,秀儿心头的郁闷好多了。
傍晚时分,车队照例在一处山脚下扎营。
他们的马车依旧坠在车队最后面,停在一处地势较高的地方。
宝嫣在马车里闷了一整天,这时掀开车帘见男人并不在马车四周,她下了马车,伸了下懒腰。
秀儿从小溪边取了水回来,在宝嫣身边停下,小声道:“我见过那个陈公子了,他让我告诉你,稍安勿躁,他一定会救你回家的。”
宝嫣心头微微一怔,没想到陈平已经一路跟来了。
她还以为陈平接到她的信,再想办法营救她,怎么也要些日子,没想到他早就一路跟着他们了。
大体是因为对未来多了一丝的期盼。
她就要有机会从这疯狗的身边逃开了。
四周是一片宽阔的草地,从逃亡开始,她见过了无数的山林、无数的奇山怪石,这也算是这段旅途中不可多得的美好。
宝嫣深吸了一口气后,顿时觉得通体舒。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夕阳的余晖从她的背后洒下一层淡淡的暖黄光,少女凝脂白玉般的肌肤仿佛蒙上了一层薄纱,朦朦胧胧,像是九天上下凡来的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