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萱这话一出,众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张程,他万万没有想到宋知萱居然会帮他求情。
他在求饶的时候脑子里闪过自己说的话,那些作死的行为,那一瞬间他甚至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宋知萱的话无疑给了他天大的惊喜,好似一个人在沙漠里已经快要渴死了,结果下一秒却看见了绿洲。
虽然心里有无限疑惑,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张程急忙膝行两步,在宋知萱面前频频磕头:“奴才多谢惠妃娘娘……”
张程的行动显然也提醒了紫昕和月惜二人,两个人也连忙跪到宋知萱跟前,语气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诚恳:“惠妃娘娘,看在奴婢和您这些日子的相处上,饶了奴婢吧。”
宋知萱没有理会跪着的三人,眸光直直的看向皇上。
箫瑾文则是挑眉看向她,那眼神明摆着在询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确定?”
宋知萱抿唇,这才淡淡扫了一眼紫昕和月惜,在箫瑾文的注视下开口。
“皇上,这是臣妾在浣衣局同屋的,朋友,臣妾想了想,虽然臣妾和她们私底下相处有些矛盾,但也都是些小事,希望皇上看在臣妾的面子上,也饶了她们吧。”
紫昕和月惜两个人听到宋知萱的话,那叫一个喜不自胜,以为逃过一劫的她们,没等箫瑾文说话,便迫不及待的磕头谢恩。
完全忽视了宋知萱口中的“朋友”二字,忽视了她在提起这个称呼的时候,那讽刺的语气。
箫瑾文见宋知萱神色认真,便点了点头,笑道:“既然是爱妃的要求,朕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箫瑾文话音刚落,那三人又是一阵磕头一阵谢恩。
宋知萱听了箫瑾文的话,反而有一瞬间的失神,她眼皮颤了颤,正准备开口。
而箫瑾文正好赶在她前面,语气淡淡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宋知萱闻言,连忙开口:“,皇上,臣妾也是如此考虑的,皇上可以将她们交给臣妾处置嘛?”
“自然。”
宋知萱点了点头:“多谢皇上。”
安德全站在箫瑾文身后,眼观鼻鼻观心,除了一开始听到箫瑾文说惠妃的时候他稍微惊讶了一下,接着便若无其事的低下了头。
他当然知道这不符合规矩,未侍寝便册封,还一上来就是妃位,在宫中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
别别说当事人还是犯了错被贬到浣衣局的粗使宫女。
换了别人或许会不怕死的劝几句,可安德全跟在箫瑾文身边许多年,他最是清楚箫瑾文的性子,当下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然而他这般稳重的性子,也在下一秒听到宋知萱的话时,吃了一大惊。
只见宋知萱眸光淡淡的看向跪着的三人,她脸上的笑容也温和极了,语气也带着笑意。
她一字一句的说道:“紫昕,月惜,在浣衣局的时候你们就和张公公异常要好,本宫看在眼里,知道你们感情深厚,可惜碍于彼此之间的身份也只能保持距离,本宫看在眼里,也替你们感到惋惜。”
宋知萱越说脸上的笑意越是浓。
就在刚才,她突然改变了想法,她想,死算什么?对张程来说,死才是解脱,直接送他解脱也太便宜他了。
她上辈子死得那么凄惨,死后不仅暴尸荒野,在旁人嘴里还成了她自甘下\/贱。
宋知萱想到这一切,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这三个人。
她深吸一口气,笑得更是艳丽,她刚才突然就想到了更好的办法,可以让这三个人也体会一下她上辈子的绝望。
宋知萱轻笑出声,三人听到她的笑声,都有些不安,果然宋知萱接下来的话验证了她们的不安。
她说:“本宫深思熟虑以后,还是觉得世间感情之美好,值得让人去守护,所以本宫决定替你们求皇上给个恩典,许你们三人在宫中彼此作伴。”
说完,宋知萱笑着看向箫瑾文:“皇上,你觉得呢?”
箫瑾文微微失神,而后点头,纵容的说道:“爱妃言之有理。还不谢恩?”
宋知萱笑得更明媚了,她颇为好心的对着三人说道,语气温柔极了:“紫昕,月惜,张公公,以后你们来往便不必避讳其他人了,本宫真心的希望你们能幸福,千万别让本宫失望啊。”
箫瑾文来到她身边,情不自禁的牵起她的手,认真的说道:“爱妃真是心地善良、善解人意。依朕的心思,这三人不留也罢。”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这句是对着张程等人说的:“如果不是惠妃替你们求情,还特意求朕成全你们之间的情谊,朕是不会轻饶了你们的。朕想杀的人还从来没有一个见到了第二天的太阳,说起来,你们确实是幸运。”
跪着的三人被宋知萱的话惊到愣在原地,好不容易回过神,听到箫瑾文的话,
几人顾不上其它,笑着谢恩:“奴才\/奴婢多谢惠妃娘娘开恩,谢皇上开恩”
就是这笑容嘛,简直比哭还难看。
宫内太监宫女私下里来往是大忌,她们被皇帝亲口允许摆在明面上,还是两个宫女和一个公公,即使是迟钝的紫昕也意识到这是一件多么倒霉的事情。
从今天起,一切好事都会跟她们绕道。
当然,最最最令人崩溃的是,紫昕和月惜还指望着25岁以后出宫回家嫁人呢,这样一搞,两个人算是直接和张程绑在了一起,两个人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非常难看,忍不住撇了张程一眼。
谁料刚好对上张程看过来的眸光,捕捉到他眼底的恨意和憎恶,两个人缩了缩脑袋,心中蔓延起恐惧和不安。
张程比她们更崩溃。
他一个太监,突然被皇帝塞了两个宫女,即使抛开羞辱,他也乐观不起来。
箫瑾文身后,安德全见证全程,即使他见惯了大场面,此刻脑袋也不由得嗡嗡的,感觉有些眩晕。
他没听错吧?
彼此作伴?
宫女?太监?
这也就算了,还是两个宫女,一个太监,这这这,皇上居然还点头了,这这这,这位新晋封的惠妃娘娘这也太太太会折腾人了吧?
安德全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三人,已经冷漠的心都忍不住升起一抹同情。
被皇帝和新晋宠妃公然架在火上烤,也不知道这三个人会被磋磨多久,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三个月啊?
安德全短暂的同情了这三人三秒,便开始忍不住在心里揣测。
宫中宫女和太监私相授受是大忌,此刻她们却被皇帝亲口允诺作伴,落到旁人眼里,这不就是赤裸裸的活靶子?
安德全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在宫中多年,见识得多,能很痛快的在宫里死去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最不幸的莫过于成了众矢之的,却不能死。
安德全忍不住看了眼宋知萱,见她站在箫瑾文旁边,一身粗布也难掩风华,心中多了一丝慎重。
这位惠妃娘娘看上去好脾气,貌似和皇上是一丘之貉啊。
宋知萱哪里知道她自己已经成了大太监心中的妖妃,她此刻正沉浸在想象中的张程的惨状里,心情好极了。
宋知萱对着张程说出了她想说的话:“张公公,本宫在浣衣局得你多日照顾,心中非常感激,你放心,本宫是个念旧情的人,以后也会多多照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