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二狗满怀信心地要在顾深和武康裕面前展示记忆,却听到了审讯取消的消息,命他尽量吊着刘望性命,别一下子把人给弄没了。
而顾深和武康裕带着一千骑护卫,来到了凉州城西南几十里外一处叫做捞月池的地方。武康裕指着远处一块巨大的黑色石头,笑着对顾深道:“将军,那里便是坠月岩,传说当年天上有一颗月亮从空中跌落,在此地砸出了一汪大湖,就是这捞月池,还遗留下一块石头,就是湖边的坠月岩。”
顾深望向远处,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原,散发着幽暗的墨绿色,一眼看不到边际。
顾深指着远处一条在雪原上蜿蜒的痕迹,“那里就是渭河?”
武康裕点点头,“在此处,还没有人将其称作渭河,要等它流过凉州,绕过六泉山脉之后,才能够被称之为渭河。”
原来此处只是渭河的源头,大江大河的源头,一般都是一条小溪流,渭河的源头实际上是捞月池,据说捞月池深不见底,湖中更是有水中巨兽生存,因此虽然此地水草丰美,却没有人定居在此,只有一些牧民,会将牛羊马匹赶来此处放牧。
一行人在坠月岩下驻军,搭起帐篷开始做饭,从凉州城出来,赶到此处时,已经是黄昏时分,所有人的肚子都饥肠辘辘,而一支运粮的队伍正在穿越捞月池,从宗州城将粮草运来。
夜幕低垂,顾深等人沿着坠月岩背湖一面的平缓坡度爬上岩石顶端,朝捞月池中央看去,星星点点的黄色灯火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武康裕喘着气说道:“将军,那里应该就是咱们从宗州过来的粮草了。”
说完,他示意旁边一个亲兵燃起了一个火把,挥舞着固定的弧度,这是军内通过火把在黑暗中传递信息的方式。
湖中央的运粮队伍在半个时辰之后抵达了坠月岩,顾深见到这一次运粮的主将梁成武,梁成武是宣州府兵的统领,对大景北地三州的地理风物都很熟悉。
梁成武与顾深见礼之后,才从盔甲内摸出一封信来递给顾深,“这是从吕都来的顾将军家书。”
顾深在返回凉州的马背上,借着月光看着这封由李馥岚写来的信,信中大多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过上次顾深去宿阳的时候,二人通信的时候,就培养出从不起眼的小事中暗示重要信息的默契。
顾深很快就捕捉到李馥岚暗藏在信中的事情,信中写道她最近常去江南王府,因为郁念湘最近经常召集吕都的贵妇在府中举办赏春茶会,虽然顾深所处的北地三州仍然天寒地冻,但是吕都已经有一丝春意,而来自南方的鲜花奇葩早就盛放,郁念湘花费重金,从南方运来各种珍草,供贵客欣赏。
顾深领会了李馥岚的意思,看来最近郁念湘与南面的南郑残军联系频繁,而久阳侯刑宽生了异心之后,对南郑残军的剿灭早就是出工不出力,甚至与南郑残军达成了默契。
顾深看完信之后,心中多了几分阴翳,郁念湘这个南郑的亡国太后,在吕都城搞风搞雨,总让顾深有一种事情在脱离自己掌控范围之外的未知感,偏偏自己和她又被绑定在了一条战车之上。
如果郁念湘把事情搞砸,那自己肯定也无法完全逃脱干系,就像是把自己吊在一根绳子上,而这根绳子握在另外一个走在钢丝上的人手里。
而且顾深总感觉,李馥岚似乎还有别的信息想要传达给他,但是可能事关重大,她不敢写在信中,顾深隐约能够从字里行间感受到李馥岚处在复杂的局面之中。这种感觉让顾深更加有种事情脱离自己掌控的无力感。
回到凉州已是深夜,顾深正准备歇息,吴老道匆匆忙忙找来,还带来了一个顾深意想不到的人。
“颜宗师?!你怎么会来这里?什么时候过来的?“来者正是本应该在吕都城外申家庄中为冬雁护道的颜若华,她风姿艳容掩藏在一袭灰扑扑的厚袍之中,朝着顾深露出一个温和柔美的笑容,说道:”从宗州过来的运粮队伍人很多,我会一些障眼法术,混过来并不难,你跟宗州的梁将军说话时,我就在离你不到十米远的地方看着你。”
顾深暗自心惊,山中修士果然可怕,如果颜若华是一名有意要暗杀他的武道高手,依靠这种隐藏气息和障眼法术,能够在十米之内轻易地让他受伤。
没有等顾深说话,颜若华朝吴老道轻轻点头道:“多谢老先生领路,我与你家将军有事商议,请你先去歇息吧。”
吴老道看了一眼顾深,相比而言,顾深要更加信任吴老道一些,不过颜若华要跟自己所谈之事显然涉及山中,顾深不想让太多的人牵扯进来,于是朝吴老道点点头让他离去。
颜若华悠然在屋中坐下,自顾自地倒了一壶茶水,完全没有把自己当客人。“冬雁已经成功转化成为异种,黄天道薛踏云并没有找上门来。“
顾深注意到颜若华的说法并非薛踏云没有发现冬雁转化成异种,而是说薛踏云没有找上门来。
颜若华很快就解答了他的困惑,“薛踏云被另外一件事情牵扯了精力,加上有我掩护,冬雁趁机逃离,我不是薛踏云的对手,也只好离开吕都,离开吕都之前,你家娘子想办法与我见了一面,她托我给你带来几个信中不好说的消息。”
顾深精神一震,他总感觉李馥岚的信中有话未尽,不想李馥岚还是想到了办法给自己传递信息。
然而颜若华第一句话就让顾深彻底震惊了:“第一个消息,大景皇帝沈济,应该已经时日无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