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景镇北军分批离开平渭城的消息自然瞒不过北辽大军,很快,这条军情就送到了北辽贤亲王元博和勇亲王元翰的手上,两人各领一支大军,却选择了相同的行动,两人不约而同选择来追击顾深的这一支军队。
“将军,后方八十里发现北辽贤亲王的大军,正在全速追击而来。”行军到半途时,斥候来报,元博的速度比元翰还要更快一些,领先一步出现在顾深的探查范围中。
顾深正在研究地图,此时大军已经行进到了六泉山以北大约两百里的位置,顾深刚刚下令扎营休息,鲁呈威站在他的身旁,听到斥候报上来的军情,脸上忍不住露出担忧之色,问道:“顾将军,元博麾下大军人数是咱们现在两倍有余,兵力强盛,咱们还是加快速度行军吧?”
“一味跑路有什么意思?”顾深嘴角露出笑容,“我们不如吓一吓北辽。”说完,顾深叫来了吴老道,问道:“白猴出发多久了?”
从平渭城外启程不久之后,作为顾深亲卫的白猴就随身携带着一封顾深的亲笔军令悄然离开了大军,深入茫茫雪原之中。
吴老道看了看时辰,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大约有四个时辰了。”
顾深点点头,吩咐道:“叫兄弟伙们赶紧吃,半个时辰之后,调转方向,往正南面快速行军。”
……
经过整夜的急行军,饶是北辽战士勇猛无畏,也终究是血肉铸就的人类,总有疲乏的时候,在微弱的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落在雪原上时,北辽贤亲王元博抬头望了望天色,举起手臂,吩咐下去驻军造反歇息。
很快,近十万人的营地里,升腾起黑色的炊烟,像是一颗颗立在雪白大地上的石柱,风已经彻底停下来了,甚至有了阳光,不过气温仍然极度寒冷,除了放哨的哨兵,其他将士们都围坐在炊火边取暖。
元博走进刚刚搭好的营帐中,接过侍从递上来的热巾擦了一把脸。一个身材娇小的美貌女子迎了上来,将元博身上披着的熊皮大氅揭下来,挂在一旁的架子上。这女子从容貌上来看,更像是中州地区人士,她是元博最宠爱的小妾朝玉,曾经是西楚国官宦人家的小姐,西楚国被大景灭国之后,朝玉被元博看上,成为他的众多妾室之一,很快,她就凭借美貌和中州女子特有的体贴,成为元博最宠爱的妾室,就连出征,也要将她带在身旁。
“大王,天气很好,怎么不行军了?”
元博喝了一口朝玉递过来的热茶,坐在椅子上,慢慢说道:“儿郎们疾行整夜,今日晚些时候,可能有一场大战,得让他们养好精力。”
朝玉轻轻笑着,站到元博所座椅子身后,轻轻揉捏着元博的肩膀,说道:“我看大景朝的将士,面对咱们大辽的勇士,也只有仓皇逃命的份,哪有一战之力。”
元博虽然并不完全认同朝玉的观点,不过并未反驳,朝玉很多时候,都愿意揣摩他的心思,但是又总能给他一种完全被看穿的透明感,他并不在意这是否是朝玉的小心思。
元博道:“大景朝起势之时,兵勇将谋,天下难当,不过那沈济领兵打仗虽然厉害,但治理国家,却不如咱们大辽天子和国师宇文先生……”
听元博说起北辽皇帝和国师,朝玉又道:“奴家这回实在是想不明白,咱们大辽最精锐的皇庭亲卫军,怎么不交给大王率领,却给了勇亲王。”
“阿翰虽然智谋不足,但却是咱们大辽一等一的勇士,皇兄和宇文先生的意思,可能是想让他去冲击大景最坚固的防线吧……”元博简单评价了一下兄弟元翰,不再多说,脸上的神色晦暗难明。
朝玉正要说话,营帐被一个身着重甲的勇士掀开,此举在军中颇为不敬,元博和朝玉却不见愠色,因此这个勇士,是元博最为信任的亲兵,也是北辽有名的勇士安闵。
“大王,前方斥候传来的军情。”
元博从安闵手中接过军情,展开一看,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已经追踪到大景主将的军队了,他们似乎分兵了,安闵,传令下去,一刻钟之后,拔营出发,全速行军。”
安闵领命出帐,没等他叫来各路统领将军令分发下去,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子从一旁跑了过来,朝安闵快速地招手,安闵脸上闪过一丝不屑,不过还是朝他走了过去。
这个男子留着两撇鼠须,显得有几分猥琐,脸上满是风霜之色,爬满皱纹,头发花白,腰背佝偻,看上去年纪很大了,说起话来,像是肺里装了一个风箱。
“安将军,大王是不是追踪到大景的军队,准备拔营追击了?”
安闵横着眼睛看了他一眼,慢慢道:“陆先生,你看来又有妙计要献给大王了?”
这位陆先生,名字叫做陆明杰,他并非西楚国或者西夜国的亡国之民,反而出身与大景国的吕都附近,据说曾经还出身于大景的世家,却偏偏投靠了北辽,还做了贤亲王的家奴,安闵对这位卢先生并不了解,只知道他多谋善断,不过却很少在贤亲王面前展现,总是通过安闵来间接向贤亲王提建议。即便如此,安闵平日里也不大看得起他。
陆明杰示意安闵俯下身来,踮脚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安闵脸上露出惊异之色:“你说的是真的?这是大景的一个圈套?”
陆明杰连忙示意安闵低声,然后才道:“我也只是猜测,不过大景主军放弃围攻平渭城,转而朝凉州州城方向进军,颇有蹊跷,我建议等咱们在凉州一带的探子将消息带回来之后,再考虑下一步的打算。”
安闵皱着眉头没说话,陆明杰接着说道:“若是凉州军或者宗州军提前行军,在西面提前布下埋伏,那咱们可就落到大景军队的口袋阵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