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公鸡一如既往给面子安静配合的视线跟随下。
姜禾年猫着腰,狗狗祟祟地打开破木窗,翻进了房里,耳边清清楚楚听着姜成民和姜艳秋的话。
“真要说起来,她早就把姜家的脸丢尽了!是我顾全家里一直忍着没说!她姜禾年老早就和贺进山勾搭上了!”
姜禾年换衣服的动作一顿,疑惑得皱起眉。
她怎么知道的?
撞见我们在玉米地里亲嘴了?
姜成民脸色阴沉:“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等她回来,我自会收拾她。”
“呵!那个不要脸的现在肯定在姓贺的床上呢!你倒是去把那贱东西抓回来,当街打死啊!”
姜艳秋情绪十分激动,怨愤地瞪着姜成民,“你就是偏心!心里压根没我这个亲生女儿!”
“住嘴,瞎嚷嚷什么!”
姜成民脸色一变,快步过去把脏臭的院门砸上了。
姜艳秋仰着脸瞪着面色不自然的姜成民,嗤笑一声:
“怎么,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以前不清不白地生出我来,就没有脸现在怪我在外头丢脸!”
“你要是想打断我的腿,就先去把姜禾年的腿打断!”
屋内,在两人口中被打来打去不知死了几回的姜禾年,正贴耳在墙上,捂着小嘴,一脸“哦莫!”,惊呆了。
姜艳秋竟然是姜成民亲生的?
原主是亲娘柳若冰和姜成民成亲五年后才怀上的,比姜艳秋还小几个月。
王春芳和姜成民,这是早早就有奸情啊,还都是婚内出轨……
结合之前姜禾年知道的信息,柳若冰是原主6岁时病逝的,同年,王春芳的丈夫和贺进山的爹在参加修水库劳作时出意外,两个邻村好哥们一起死了,两年后,王春芳带着一儿一女改嫁给姜成民,重新回到花沟村。
怪不得那婆娘背地里那样虐待原主,自己亲生女儿担继女的名头,这是拿原主撒气呢。
姜禾年被这抓马的多角关系惊呆了,无声啧啧摇头,背地里指不定还有多少龌龊呢!
在听见姜成民说“你们是姐妹,不要互生芥蒂,年前爹定会把三丫嫁出去,你也消停些”时,少女眼里闪过冷意。
她直起身,视线快速扫过这土坯房间。
墙上的旧报纸被人扯得稀巴烂,炕上湿漉漉的,她的被褥还掉在了地上,都快被人扯成烂布了。
看来姜艳秋昨晚吃到苦头了。
外头两人还在吵吵嚷嚷,姜禾年脑子里却开始转着别的打算。
她原本只是想趁人都上工去了,偷偷跑回来换衣服,再补个觉的,谁知姜家里头这么热闹。
这里是真不能待了。
姜艳秋和王春芳这次吃了大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还会抓着她昨晚跳河夜不归宿的事,找贺进山麻烦。
姜禾年心思急转,在贺进山家时那个飞闪而过的念头,这一次又清晰地浮现了出来,并且越来越强烈。
她心跳不自觉微微变快,黑亮的桃花眼扑闪两下,眸光闪烁。
下一瞬,少女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抿着唇快步走向墙边的暗红色大箱子。
把堆在上面的杂物扔开,往上推开盖子,里头是原主的全部家当,老大一个箱子里只装了不到一半。
四套颜色发旧的衣裤,两件久穿变形的小衣,两件打了许多补丁的褪色厚袄子,一包针线布头,两个鞋垫,还有一个没做完的黑布鞋。
原主的最后一双鞋子,昨晚也在清水河里弄掉了一只。
姜禾年轻叹一口气,手一挥把所有东西都收进了空间里,正准备把箱子悄声合上,余光在垫底的旧报纸上停留了一瞬。
底下还有东西?
姜禾年腰抵在箱沿,上半身埋下去,伸手去够左上角微微凸起的报纸。
这个年代的大木箱子真是大得离谱,里头简直可以藏三个人。
姜禾年脑子里突然闪过以前短视频上刷到过行李箱藏尸案,鬼使神差地顿住手,小心翼翼扭头往后看一眼。
没人。
哎呦……自己吓自己。
她腿伸直,一鼓作气探身直接把报纸那一角掀开了,里头露出一块染了暗褐色痕迹的巴掌大的红布。
姜禾年吓得差点叫出声,捂住嘴咻地起身退开了,后背麻麻的。
真是的,乱想什么行李箱藏尸呢!
她搓搓手指,想干脆不看了,余光忍不住又扫一眼,那红布里分明包了什么物件。
少女漂亮的瞳眸滴溜转,终究抵不住好奇心,从空间里摸出个小棍,趴在箱子上扒拉。
红布转了几圈,终于露出里头短柄状的物件。
这是……匕首?
姜禾年歪着脖子,凝眼瞅了好一会儿,确定上头没有陈年血迹什么的,才敢伸手去拿。
入手轻巧并不很重,匕首柄部很特别,是一个暗棕色的鹿头,上面能摸得出来粗糙的雕刻打磨痕迹。
刀鞘上也有纹路,可以很轻松地拔下来,里面真是一把开了刃的匕首。
刀锋雪亮,一尘不染,看得出来曾经的主人是细心养护的。
这是原主的?
姜禾年在脑子里搜刮一下少得可怜的原主记忆,没找到任何关于这个鹿头匕首的。
不过特意用布包起来,还藏在箱底下,应该是重要的东西。
那就带上吧,反正拿着还挺趁手的。
匕刃入鞘,消失在了姜禾年手中。
视线在环顾一下房内,应该没什么遗漏了。
“凭什么!你不知道她是怎么对我的!”
“那个狠毒的丫头根本没把我当姐姐!抢我男人,背地里不知爬了多少人的床!我这样都是她害的!她该死!”
姜禾年脚步一顿,转头望向正对着院子的墙。
少女乌眸微垂,半晌,又无声走回箱子前,把那块红布拿了起来。
燃起火光的红布,直直掉进大木箱子里,飞快点燃底下泛黄的旧报纸,发出几不可闻的声响。
焰火在箱中悄无声息地蔓延。
干完了想干的事后,姜禾年不再耽搁,踩上桌子,从窗户原路爬出去,跳下去之前还从桌子上摸走了一样东西。
她蹑手蹑脚地又绕到屋后,竟听见了窸窣的动静,她呼吸一窒,还来不及躲闪就和小豆丁对上了视线。
呼——
姜禾年无声拍拍胸口,大出一口气,手指在嘴上一竖,弯下腰蹑手蹑脚拉着姜小苗走到墙边。
她蹲下,戒备地左右看了看,用极轻的气声说话:
“小苗,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