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喉咙里发出呜咽声,他双手撑着地面挣扎,那力道比之盛年的云祀,宛如蚍蜉撼树。
云祀见他喉咙里无声,就将他血肉模糊的脸提了起来,冷冷地问道:“朕只给你两个选择,说或是死!”
他们鲜少能见到,陛下生这样大气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为男子捏了一把汗。
男子的眼睛被撞流血,红肿地眯成一条线,他嘴里呢喃着:“不,不说。件”
他眼神一暗,将男子扔在了地上,对一旁的侍卫说道:“刑法伺候,直到他说为之!”
皇后一直在旁边焦急等着,这帮人这样心狠,将一个宫女活活烧死,还不知该会怎样对待她的女儿!
“皇,皇上。”皇后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眼前这个人是她唯一的依靠。
云祀望向皇后时,眼里的冷意被遮了一些,他耐着性子说道:“你莫要慌,方才朕就遣人去找嫣儿,这会儿应该是有些音讯了。你先回别院等着,待有了消息,朕自会派人转告你。龊”
爱女心切的皇后哪里肯,她只想一同去找自己的女儿。
皇后美眸含泪,声音哽咽地说道:“不,臣妾……”
可她还未说完,就被云祀打断,他对皇后身边的宫女说道:“送皇后回别院,外面危险,莫要让她出来。”
皇后听了,也无力反驳,只得满脸含着泪水地退了出去。
皇上又召集山庄里所有的士兵,分头去寻找安宁公主,甚至是被严格把守的深山中,也毫不放过。
苏染夏望着一涌而去的士兵,知道自己不能在等,早知事情会有这样的严重,她就不该顾忌到皇上皇后,早一些儿退场去寻找安宁。
她本来想趁乱离开,每曾想在离开时,却被云玦叫住。
“你要去找安宁公主吗?”云玦手握拳状,放在嘴边轻轻咳嗽说道。
苏染夏望了一眼他身边的小福,说道:“没错,你可知道什么信息吗?”
云玦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她身边,低语:“我并不知道她的消息,但外面显然这样危险,你还是要去?”
安宁公主是她的朋友,这种时刻怎能不顾自己朋友的安危。更何况,安宁公主还是因为她,才陷入危难中。
只是让她一直在意的便是,安宁公主身边跟着众多影卫,那些人是如何将她劫持走的。
“既然如此,我便陪同你一起去吧。”云玦脸上露出苍白的笑容,说道:“虽然此时的我,可能会拖后腿,但多一个人也多一双眼睛。”
苏染夏点了点头,想也没有想,就同意了对方的提议。
“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快些出发吧!”
她慌忙地看了看远处,夜色一片混沌,山庄这样大还不知该从何找起。
“那些人应该还躲在山庄里,外面守卫那样森严,他们是出不去的。”云玦快步跟在苏染夏身后,一边微微喘息,一边说道。
这群人的目标俨然是父皇,他们费尽心机闯进这里,绝不会轻易离开。
前面的倩影传来认同的声音,云玦捂住自己的胸口,前不久受伤的肋骨未完全痊愈,只跑了这么会儿时间,就让他难以忍受。
接下来漫长的路,该怎么办。
那逆贼既然说的信誓旦旦,就一定不会轻易让他们,将安宁公主找出。此时她一定被逆贼藏在某一角落,拉长这种紧张的情绪,来折磨父皇。
龚羽一直走在他身边,扶着他的身体承受他大部分重量,他只恨自己扮演的角色,是个不会武功受人揉捏的太监。
若他是正常身份的龚羽,一定将盟主背起来,免得他继续消耗自己的身体。
为了跟好的治疗盟主,并不让别人起疑心,四蛳一直躲藏在六皇子的宫苑中。而这次出行,躲藏就显得有些困难,盟主便让四蛳准备一些药材,在这几天的时间里,自己为自己疗伤。
他伺候盟主这么久,自是知道他那些四蛳没有说出的病症,几处肋骨折断,内脏破裂,禁药过量。
不过挑哪一样出来,都不是短期就可以治好的病症!
诺大的山庄中,对于那个是确切方向,他们并没有头绪。所以苏染夏带着他们到与安宁公主离别的地方,向着她拂袖而去的地方找去。
山庄的中心部位是灯火通明,可越是往外走,夜色就越加浓厚,到是后来几十米的距离,也只有一盏灯火而已。
索性秋染足够机灵,在从立春院出来时,为每人从树上摘下一柄灯笼。
云林山庄中部有繁华城市的样子,走到外围才会发现,原来它依旧只是处深山老林罢了。
石头铺的小路越来越狭窄,并且杂草丛生,在往前就根本无路可走了。
就连皇宫也有僻静荒凉的地方,何况是这里呢。
“不能在往前走了,安宁公主那么爱干净,想必也不会跑到丛林里。”秋染举着灯笼照着前面
,可前面的路途实在太黑了,灯笼所发出的光亮,很快便就被吞噬了。
苏染夏停驻下来,回头望去,来时的路也是一片漆黑,只有点点星光在闪动。
这里似乎是一个荒芜别院,房子在建造到一半时搁置了,到处都是杂乱的石头,废弃的木材。
“我们掉头再找吧。”苏染夏转过了身,对他们说道。
说完,她的表情僵了一僵,眼神警惕地望着黑暗中,冷冷地说道:“阁下是谁,既然有胆量跟踪别人,怕是也有胆量出来。”
云玦与龚羽对视一眼,松了口气。
身后跟着一个人,早就被他们两发现,可他们一个是重病的软弱皇子,一个是不会武功的小太监。
怎么堂而皇之地告诉苏染夏,身后跟着有人呢?
苏染夏话一说完,暗中的人并没有犹豫几分,就从丛林里走了出来。秋染离他的方向最近,就举着灯笼照去。
仔细一瞧,既然是云乾,吓得她差点没把灯笼扔掉!
即使不是逆党,苏染夏的心里也没有轻松几分,她眼里带着敌意地望着云乾,说道:“怎么会是你,为何会跟在我们身后。”
云乾不动神色地瞟了一眼云玦,想不通这样的人为何会和苏染夏在一起。
难道他也妄想攀上定国侯,争取皇位不成。
他被自己心里的想法给激笑,这样半死不活的人,怎么可能会夺得父皇的欢心!
父皇肯给他封王,便是对他最大的恩赐了。
云玦看云乾脸上的表情,就知他心中在想些什么。他装作瑟缩的样子,藏在苏染夏的身后,让云乾眼里的轻蔑更加浓厚。
绝对不能让对方察觉出异样,不然他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势力就会毁于一旦!
他没有强大的背景,若是此时锋芒毕露,定然会成为出头鸟,遭受所有人的反对与攻击。只有在这群人斗得两败俱伤时,他才有资格站出来!
云乾牵起唇角,望向苏染夏的时候,眼里又恢复成含情脉脉的样子。
只听他柔声说道:“我见你未带侍卫就出来,有些不放心你的安慰,便就偷偷地跟在你的身后,希望能在关键时刻保护你。”
这话说的动听神情,加上云乾英俊的外貌与显赫的家世,仍是哪一个未出阁姑娘听了,都会脸色涨红,小鹿乱撞。
可听在苏染夏耳里,却是觉得无比虚情假意,在经历过眼睛那样的全力付出后,她可以不费余力地分出,那些是谎言,那些是真心实意的关怀。
云乾明显是想趁着,这黑暗低迷的夜色,与她和好。
黑夜中容易滋生可怕的情绪,尤其是方才发生那么多奇怪的事情。他大概猜想自己一个女孩,在荒芜人烟的山庄里四处寻找,心里或多或少总会有一丝害怕,才想趁虚而入
“三王爷多虑了,即使染夏有危险,也无需三王爷来救。”苏染夏皱着眉头,侧过脸厌恶地说道。
身在暗处的云乾,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在黑幽的夜里一闪而过。
云玦眼色一暗,准备接下来他不管做什么事,自己都会出手阻拦。
可云乾眼中冷意散去后,他却是什么也没做,而是从暗影中走去,乌云散去月光倾泻而去,给漆黑的夜色蒙上一层银色光亮。
“染夏,你这样说虽然使我很伤心,但我仍旧不会就此离开,我必须要保护你。”月光洒落在云乾的脸上,那双猎鹰似的眼睛柔情一片,微皱的眉头仿佛在述说无尽的哀愁。
这种柔情攻势,在上一世他就没少对自己用,但还从未用过这样高深的。
因为,在他一露出温柔表情,或者是哀伤表情后,自己就会一扑而上,管他提的什么无礼要求,她都会通通答应。
然时过境迁,这副身体装着的早就不是曾经的苏染夏,而是在经历重重仇恨后的她!
“如果三王爷,真的希望厚脸皮地跟在别人身后,那么你就跟吧,染夏愿意满足你这怪异需求。”
苏染夏说完,秋染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倒不是觉得小姐的话有多幽默,而是因为云乾霎时崩塌的表情,实在是太可笑了。
云乾怒意抑制住心里的怒火,警告自己千万不能动手。
这个女人多次给他难堪,不经让他因拒婚一事,被调侃了近半年的时间,还在宴会中当众不给他脸面。
现在更是,在他最瞧不起的废物前,羞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