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天下第一剑这个称号自己独享了许久，真没想到过有朝一日竟然就这样没了。
段离十分不甘，反正已经输了，既然杨世乐不取自己性命，那自己便去取他性命。
要死一起死，段离内力运气，一掌拍出，杨世乐轻易躲开，论剑法段离有一战之力，可论武功，杨世乐可不在他之下。
只见杨世乐没有躲开，只是收起左掌，稍作运气，轻轻推出，龙阳神掌的掌力瞬间化解了段离的掌力。
段离受力一下被击飞出去，墨轩跃起将他接下骂道：“你要做什么。”
“舵主，我输了。”段离哭丧着脸说。
“你一个大男人，还输不起吗。”墨轩破口大骂，这人的心未免太过脆弱。
“可是...”段离有些奔溃。
墨轩将手搭在他肩上说：“不过是输了一次。”
的确，一路以来，段离从来没有输过，他平缓了一下心情，走到杨世乐跟前。
凤灵璇此时正替杨世乐处理着伤口，大大小小的伤痕不满全身，胸口上的刀痕尤其严重。
看到段离过来，周毅已经挡在杨世乐的跟前，生怕他又突然出手。
“没事的。”杨世乐对着周毅说。
周毅看着杨世乐的样子，点点头让了让，段离才对着杨世乐说：“杀了我吧。”
对于这个要求，在场的人都十分吃惊，就连李洛也是走过来说：“虽然你们签了生死状，可不一定非得有一方死，另一方才算赢啊。”
“不，必须要有一人死，我输了请杀了我。”段离坚定不移地说。
这是哪门子思路啊，杨世乐和李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是摸不着头脑，若是让两人同时用一个现代的词来说，两人一定会同时喊道：神经。
不过，杨世乐能明白，作为一个顶尖高手来说，突然被一个新人击败，是件难以接受的事。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杨世乐还是那句。
没等段离回答，场外不少的人都恶狠狠地说：“输了就该死。”
“就是，什么破天下第一剑，害的我输了钱，该死。”
“他那么想死就成全他吧，反正他已经从巅峰下来了。”
这些声音一直在段离耳边响起，杨世乐总算明白，段离的内心是怎么想的，他在承受着什么。
段离苦笑着说：“天下第一剑只能有一人，不可能是两个，现在我是多余的。”
“这是哪门子歪理。”杨世乐慢慢起身站起，一旁有凤灵璇扶着，说：“什么天下第一剑只不过是个称谓罢了，不比人命值钱。”
“别乱说，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为荣誉。”段离说着，底气又没了，声音越发小声，看着在场的观众恶狠狠地看着自己，显然他有些绝望。
段离的性子，墨轩最为了解，他在天龙会中武功平平，很多时候都被会中其他人忽视，看着与自己同届的人都一个接一个的上位。
最小的，如今也是天龙会中的一个堂主，段离便一直只能看人脸色做事。
可后来段离发现了自己在练习剑法中的天赋，便辛勤练剑，不断找人挑战，最后造就了天下第一剑的地位。
在天龙会中，更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没有人敢招惹他。
江湖中更是有不少人尊敬他，崇拜他，他让曾经小瞧自己的人都刮目相看。
可现在，一下子一切又打回原形，被杨世乐击败就等于失去了原本的荣耀，更没了让人高看的资本。
这时，杵着拐杖的人走了过来说：“老段，别理会别人，论资质我不是比你更差，可如今不也成为了分舵的舵主吗。”
“是你。”周毅一下认出这人，脸上挂满笑容。
“周毅，啊，你的眼睛。”李日成看到周毅竟然能看见东西，总算是松了口气。
当初自己就觉得特别对不起周毅，那时毕竟自己也有份参与对付周毅的事，还害他双目失明。
虽然自己断了条腿，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过不去。
可周毅的心里却是想着自己害李日成断了条腿，他反倒觉得过意不去。
“我没事，你的腿。”周毅皱眉看着他。
李日成笑了笑说：“没事，也算因祸得福舵主看得起我，让我当了个分舵舵主哈哈。”
看着李日成的笑容，周毅只是笑了笑没有回话。
“哼哼，你就是运气好。”段离讽刺说。
“不然你也断一条腿试试。”李日成没好气地说，没想到这家伙真是个死脑筋。
这下段离是没了反应，满脸死寂地看了看四周，只见那群朝自己冷嘲热讽的人都这样散去，似乎心中的压力没了一截。
这时杨世乐开口说：“何必受别人的影响，就像这些看客一般，即使让他们看完笑话了，迟早还是得离场，他们不仅是你人生中的看客，还是你人生中的过客。”
“说实在的，你不是为了他们而活。”
“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凤灵璇看着杨世乐，眼中有光。
墨轩接话说：“杨兄弟说得没错，荣耀是靠自己争取的，别人给的不要也罢。”
这话是说到段离的心头上了，段离有些恍惚问道：“我是你的对手，为何要跟我说这么多。”
“我不过是不想白白丢了一条性命罢了。”杨世乐淡淡地说。
段离总算是释怀，也许天下第一剑这个称号，本就是虚幻的，这不过是外界带给自己的，让段离忘了一个道理。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天下之大，不是自己剑法最强，而是还没遇到更强的，就譬如杨世乐。
“我懂了。”段离说道，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
“那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杨世乐问道。
“继续挑战，不过生死状就免了，点到即止。”段离笑着说。
说完，他转身就走，墨轩看着杨世乐说：“谢了。”
“不客气。”看着彼此的眼睛，似乎有多了一分欣赏，比武结束，大家都陆续回去。
这一趟果然来对了，没想到杨世乐竟然击败了段离，不少熟人来给杨世乐道贺。
唯有夜邪看到杨世乐和凤灵璇两人，拳头死死地握着，乌管事冷冷地说：“走吧。”
几人这才离去，夜蔚然在远处看多了一眼，微微一笑跟着走了。
等杨世乐回过头时，才发觉没了夜蔚然的身影，他想了解夜蔚然此时的想法，很可惜唯有下次了。
“不过，你年纪轻轻的，是怎么说出那番话的。”等人都散了，几人也往逍遥派的山门走去。
路上玄道子忍不住问，杨世乐没直接回答反是问他：“话说你一开始猜的谁会赢？”
“不瞒你说，自然是段离。”玄道子倒没纠结杨世乐没回答自己，直接说。
杨世乐撅起嘴，说：“你竟然看不起我。”
“哼，就你那几下功夫，我干嘛要看得起你。”玄道子毫不客气地说。
这老家伙说话还是不留情面啊，李洛笑着说：“世乐，可是很厉害的。”
“怎么是要较量一番吗？”玄道子挑衅地说。
“和谁？”杨世乐挑眉问。
“当然不和你，说你呢，那个逍遥派掌门。”玄道子看向李洛说。
众人笑声一片，这玄道子的脑回路真是新奇，杨世乐甘拜下风。
只是周毅还是忍不住问：“对了，世乐兄，为何你会对段离说出那番话。”
杨世乐笑了笑说：“我不过是看不惯那群赌徒罢了。”
“什么意思？”张丘同竟是问了出来。
“段离耗尽心思换来的荣誉，却成为了他们的赌本。”杨世乐叹了口气，心想着无论怎么样，自己是认可段离的实力，不管别人还当不当他是天下第一剑，至少与他交过手后。
他绝对是天下鲜有的顶尖剑客，杨世乐又是明白了一个道理，荣誉不是因为得到外界的认可，而是得到对手的认可。
听到杨世乐的话，众人都陷入深思，李洛暗道这小子真是长大了，果然与白前辈有几分相像啊。
几人回到逍遥派山门，许多弟子围了上来，看看这么新晋的高手，杨世乐此时被包得跟个木乃伊似的。
谁能想到他竟是最后赢家，杨世乐很想吐槽凤灵璇的包扎技术，本是让周毅来的，可凤灵璇硬要上。
硬要来就算了，包扎技术又不好，一道浅浅的刀痕本不用包扎，竟是被凤灵璇完完整整地包了一遍，这样数下来，全身上下的刀痕在凤灵璇看来完全足够将整个人给包起来了。
别人看着自己，真以为自己受了多重的伤。
许乐生见杨世乐挺累的，便打发了这些弟子，而在人群中，杨世乐注意到一个身影。
那人正是之前与自己交手的伍式，他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果然没让我失望。”伍式说道。
这话说得，跟自己和他有多熟一样，杨世乐翻了个白眼说：“这话该是我对你说吧。”
“那你等我。”伍式翘起双手说。
“等你什么。”杨世乐问道。
“你对我说同样的话。”说完伍式便转身离开，丝毫不给杨世乐这个前辈面子。
被这么个小子下了面子，众人都对着杨世乐哈哈笑着，杨世乐鼓起腮子，觉得又好笑又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