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姑姑问:“诸位夫子都发言了么?”
宋怀柔摇头道:“不是。还有两三位呢!”
绣姑姑道:“想必其他夫子的职位不是十分重要。”
宋怀柔道:“不全是啊!据说,出身最尊贵的是姚先生,还是一位女先生呢!”
绣姑姑道:“姚先生是何人?”
宋怀柔道:“据说来自京都。”
绣姑姑道:“祖籍在京都,没啥稀奇,这不是尊贵的理由。”
宋怀柔道:“据说姚先生曾经在皇庭里走动。”
绣姑姑暗暗吃惊,追问道:“姚先生竟然是宫里人,谁说的?”
宋怀柔道:“庄端妍说的,就是刚认识的新同窗。”
绣姑姑沉默片刻,道:“既然是宫里人,记住了,若是没必要,可千万别去招惹她。”
宋怀柔道:“不会啦!据说姚先生收徒异常挑剔。”
绣姑姑道:“柔儿,听我一言,那调香听着高雅,实则没多大用处。再说,这调香啊,也不合你的性子。”
宋怀柔道:“姑姑,我对调香没兴趣。对了,我想起来,宋家大姐姐好像说过她选修的是调香课。”
绣姑姑道:“宋家大小姐?”
宋怀柔道:“搬离北苑之前,嗯,就是那次小聚,宋家二姐姐展示茶艺,宋家大姐姐也在场。”
绣姑姑道:“哦,我也想起来了。那时候,她们前来是为你讲述一些应对书院面试的注意事项,倒也算是有心了。”
宋怀柔道:“据宋家大姐姐说,姚先生曾经掌管礼仪,严谨刻板。”
绣姑姑道:“既然曾在宫中,自然是谨守礼仪,进退有度。”
宋怀柔道:“当时大姐姐说,姚先生多年效忠于皇庭,直至中年,欲回乡养老,得到贵人恩准,才来到正谊书院,一则养老,二则教学。大姐姐还说,姚先生虽然瞧着刻板,却是最讲究公正。”
绣姑姑道:“宫廷中人若是能够做到功成身退衣锦还乡,想必为人处事方面多半是公正严明。”
宋怀柔道:“姑姑,那宫廷中人皆是大官么?”
绣姑姑道:“不一定。宫廷中的官职有高有低,然而,职位高的不一定是最有话语权。”
宋怀柔道:“听着很复杂。”
绣姑姑道:“宫廷里的事,少掺和,最好远离。”
宋怀柔道:“姑姑说笑了,我等皆是一介平民,与宫廷贵族能有什么牵连呢?”
绣姑姑道:“唉,是姑姑糊涂了。那些事啊,当作话本,瞧瞧便算了。”
宋怀柔道:“是,姑姑。”
绣姑姑道:“还有,说到底,宋家大姐姐不是你的亲姐姐。”
宋怀柔道:“我知道。姑姑说过,宋家大姐姐是宋伯父的女儿,所以,我们要礼遇她。”
绣姑姑道:“嗯。其实,礼遇他人,无论在何处,都是有必要的。礼为立身之本,有礼则安,无礼则危,不拘对方是何等身份地位。”
宋怀柔道:“姑姑,我明白。”
绣姑姑道:“柔儿,若是没必要,你在书院的时候,尽可能别去找宋家两姐妹闲聊之类。”
宋怀柔道:“姑姑,我是新生,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适应书院呢!怎么可能得闲找她们聊天呢?”
绣姑姑道:“嗯,专心读书便好。不过,我还得再嘱咐你一句,柔儿,可别嫌姑姑啰嗦。”
宋怀柔道:“姑姑,我哪有嫌你啰嗦呢?姑姑说道理都是为了我好。姑姑,只管吩咐。”
绣姑姑道:“柔儿,千万别在人前昭示你与宋家的关系。”
宋怀柔道:“姑姑,你这话,早说过了很多次咯!”
绣姑姑道:“包括了你的朋友,伙伴,同窗。譬如,隔壁的刘姑娘,曹掌柜的外甥阿宸。”
宋怀柔道:“我明白。就像许伯伯从不向曹掌柜的父亲透露他的真实职位。”
绣姑姑道:“真实职位也是管家,只是隐瞒了真正的东家。”
宋怀柔道:“哦,是呀!”
绣姑姑道:“真正的朋友是不需要将自个儿家底全透露给对方。唉,总之,还是那句话,柔儿,以后你将会慢慢明白。”
宋怀柔道:“姑姑,你为何不提前说一点点呢?”
绣姑姑道:“俗语云,贪多嚼不烂。若是我将全部道理一股脑塞给你,你可以全接住么?”
宋怀柔摇头道:“不能。”
绣姑姑道:“再者,有些事,须得自个儿走一遭,才可以体会其中的深刻寓意。”
宋怀柔道:“嗯,就像……那牙药粉!”
绣姑姑道:“那牙药粉有问题么?”
宋怀柔道:“不是,没问题。今天午膳后,我们听从助教的安排到静修室午睡。”
绣姑姑道:“书院安排新生午间小憩,倒是有心了,很好。那静修室怎么样?有被褥么?”
宋怀柔道:“就是一溜儿大通铺,被褥俱全。就是竹席有点粗糙,不如当年许伯伯送来的那般精细。”
绣姑姑道:“此一时,彼一时。书院本是求学的清净之地,不是享受的地方。”
宋怀柔道:“午睡前,助教派发了一个牙刷子与一方手帕,说是用完午膳,应洗脸漱口,保持洁净。”
绣姑姑道:“书院确实考虑周到啊!有派发牙药粉么?”
宋怀柔道:“姑姑,我正想说这个呢!助教给每人都倒了一点点牙药粉,说是不能浪费。”
绣姑姑道:“牙药粉嘛,既是良药,自然是不可随意浪费。那是倒在哪里啊?牙刷子么?”
宋怀柔道:“牙刷子的头那么小,怎么接得住呢?那是倒在掌心,就是那么一点点。”
绣姑姑道:“每次使用牙药粉本就是一点点啊!”
宋怀柔道:“当时,我仔细嗅了嗅,就是一股浓郁的草药味,实在不如姑姑你配的那般好闻。”
绣姑姑道:“单是配制牙药粉,便有数十个方子。至于草药味,因人而异吧!喜欢的便觉得好闻,不喜欢的便觉得怪怪的。”
宋怀柔道:“待到送进口里,我只感到一股咸味与苦味。”
绣姑姑道:“也许是其中配置的青盐过多了。那有效么?”
宋怀柔道:“漱口后,倒是清新。可我不喜欢书院派发的牙药粉。”
绣姑姑道:“那你便带一份我配的牙药粉到书院吧!这是小事,到那时,若是助教问起此事,你便说用惯了家里的牙药粉。”
宋怀柔道:“哦,那我用一个荷包装着带去吧!”
绣姑姑道:“待会儿,我用纸包上一份,再塞进那荷包里,然后,再放进你的新书包里。”
宋怀柔道:“小小的一份便足矣!”
绣姑姑道:“那我给你准备十天的份儿吧!这牙药粉,若是不小心蘸着水,容易成团,效果便大不如前。柔儿,还有别的需要替换么?”
宋怀柔道:“牙刷子用着不错。那方手帕是简单的布料,连个图案也没有。”
绣姑姑道:“那我给你准备一方新的手帕,上面绣着花的,省的与别人用的弄混了。”
宋怀柔道:“好啊!姑姑,我觉得泡得差不多了。”
绣姑姑道:“哎,时间正好。”说着,便拿起旁边架子上挂着的浅黄棉布。
宋怀柔道:“姑姑,让我自己抹吧!”
绣姑姑将棉布递给她,道:“好,自个儿来。我将水端去倒掉,再替你准备牙药粉与新手帕。”
宋怀柔道:“姑姑,晚安!”
绣姑姑道:“柔儿,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