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光祖能有什么意见,跟兰君垣相处久了,年龄是大了点,但是知道心疼人,况且自己的侄女也老大不小了,有个好人要不错了。
他是十分同意的。
随后林孝珏又说了其他人的安排。
周敬之年龄小,周光祖再三叮嘱,要等他回来再办婚事。
至于周清晗,是再嫁,只要靖江王那边看妥日子,他们周家没什么说的。
把这些话都交代下去,厨房那边说开饭了。
一家人到宴席室吃个团圆饭。
吃完饭后旁氏跟林孝珏说周清靓下午会过来,林孝珏记在心里。
奔波了好几天,中午也该午睡了。
家里人都各自回了房间。
林孝珏拉着兰君垣到二门口的小罩房里说话。
罩房不大,又朝北,灰蒙蒙的,但屋里有个火炕,烧的很暖和。
林孝珏点着灯,拉着兰君垣坐下来。
“好好跟我说说,方景隆死了吗?”
兰君垣捏着她的脸:“我想先说点别的行不行?”
林孝珏理亏,抿嘴笑:“那你说。”
兰君垣叹息一声:“不说了,还是说方景隆吧,你走后半个月就去了,不过也算他幸运,回光返照的时候赶走皇上来看他,皇上念及旧情,让人方君候袭了伯爵,方家算是挺住了。”
皇上又将爵位赐给方君候,这在林孝珏的意料之中,毕竟贵妃娘娘还在,汉王也没倒。
林孝珏笑道:“还是得根本上解决问题啊。”
方家的根在汉王,只要朱高燧蹦q不起来,方家就起不来。
兰君垣想了想,蓦然一笑:“那我们就看住那个根。”
“不让他作妖。”
随即兰君垣又把医馆的一些事跟林孝珏说了,包括唐春的到来。
自己收的徒弟,林孝珏当然心里有数:“那孩子竟然来京城找我了?没听四娘子和三婶说啊。”
跟无锡的亲友,她一直都有通信。
兰君垣感觉唐春是为了别的事来的,但是林孝珏没回来,那孩子没说。
“等你见了他,就知道。”
林孝珏还真的很期待见他的,说着就要走。
兰君垣有些气恼的拉住她:“你不能休息一下再去医馆吗?人是铁打的也受不了啊,我不想你劳累过度,我还等着跟你白头到老呢。”
弯弯的桃花眼随着呼吸的越来越重而瞪圆,是那样的灼灼明亮。
林孝珏抿嘴一笑,突然仰头在他眼皮上盖了公章。
兰君垣俊脸瞬间红透,想将她抱紧,手又缩回来:“这是你家。”
林孝珏点着头:“是我家。”
兰君垣眼睛又弯了弯:“很快的,我们就有自己的家了。”
林孝珏转着眼珠,拉长了声音:“什么时候?”虽是问话,但明明是明知故问的娇嗔。
兰君垣双手搭上他的肩膀,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只要能证明我不是凉国公的亲生儿子,我就可以不用守孝三年,我们过完年就成亲吧,建立属于我们的小家。”
他声音蓦然变得温柔,
像是蜻蜓翅膀划过水面,轻轻的,点下一点涟漪,然后瞬间在心里扩大。
林孝珏头倚在他怀里,没有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二人又坐了一会,烛光爆了一个大烛花,蜡烛不知不觉挨下去,光下也弱了。
对方的身影渐渐模糊,温暖的环境让人昏昏欲睡。
兰君垣很是舍不得,但还是把林孝珏放开:“说了这么久,你去午休,太累了,我在外院等你,稍后我们一起去医馆。”
林孝珏笑着拍着炕垫:“又不是没睡过,赤裸相见都见过,我们一起睡把。”
兰君垣:“……”
她揪起她的耳朵:“又不听话,我等你两年都能等,还差这一两个月?”
林孝珏扁扁嘴:“好嘛,你是正人君子,我就觊觎你的身体,怎么样?”
兰君垣听着她的混话好气,可心头有十分喜欢,学着她的样子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我也想你,去睡觉吧。”
午休过后林孝珏和兰君垣赶往医馆。
自然的,跟大家先要慰问一番。
林孝珏最担心的是陶省三。
巧娘一脸娇羞道:“公主您不必惦记他,已经好多了,还不知道您过来,正跟小唐春在制药间配药呢。”
手不能动,但是脑子总能动,出主意写药方是没问题的。
提到唐春,林孝珏清冷的脸上五官都活波起来,语气也充满期待:“我正要见他,带我去?”
正说着,一行人便到了廊下。
还没往厢房走,陶省三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厚袄的小男孩,二人一脸兴奋的走向大家。
“省三。”
林孝珏目光越过他肩膀,与他身后大眼清瘦的男孩子四目相对。
“师父。”男孩子眼睛一瞬间亮起来,下一刻闪着泪光。
林孝珏嘴角含笑;“真的是你。”
唐春三步化作两步走到林孝珏面前,倏然就跪下去,泪流满面道:“师父,我是来给你送消息的。”
这个哭法,可不像是因为久别重逢而喜极而泣。
林孝珏的笑容慢慢凝结在脸上,双手暗暗的握起:“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大家也很意外,因为如果有事,为什么这孩子这些日子都不说。
唐春抬起头道;“是刘老,您认得刘老吗?是师父的外祖父。”
林孝珏身子晃了一下,眼泪瞬间从眼里涌出来,不用唐春说她也知道什么事了。
刘老离京的时候就带着病,她如何挽留刘老都不肯留下,自打上次跟父亲周愚谈完话,她已经绝对将上辈子的事统统忘掉,她就是周清野,不再是周海潮。
可是有些事不是说忘就能忘的,比如刘老,那个给予过她关怀和力量的老人。
老人活不过两年,此刻肯定是不在了。
巧娘见二人之苦不说话,急的叫着唐春:“到底什么事?你怎么就顾着哭了。”
唐春道:“刘老的最后半年里,是我跟他走的医,所以刘老将他毕生心血都交给了我,他写了一本医医条辩,都是他亲身经历的医案,这应该是传诵于世的作品,可是我没有能力刊印,刘老便告诉我让我来京城找师父,他起初不知道我跟师父的关系,当我一说,他老人家很是欣慰,说了句那我就放心了,然后就去世了,所以我这次来,是想求师父将刘老的医书刊印成册,完成刘老临终前的心愿。”
林孝珏哭着点头。
大家面面相觑,听着意思:“刘老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