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叹了口气:“大队长你还记得小姑奶奶出生前那几年不?咱们附近遭了灾,但外头在打仗,咱们老百姓为了支持国家就从牙缝里省出来粮食和钱交上去支援,我们吃野菜树皮可以,但战士们总吃差的哪有力气打仗。”
阮老头子陷入了回忆,五零年到五三年外头抗\\\\美\\\\援\\\\朝,大队里捐了一批。
后面到了五零年初打到五四年的援\\\\越\\\\抗\\\\法,乡下人又捐了一批。
那会地里的粮食产量本来就不够高,收获的粮食交到城里粮食站给公粮发下来后就没多少了,捐了几次,家里是真的一穷二白了。
原本他们想着,吃着山上的野菜凑合着,等地里的粮食收获了就好了。
可后面又连续好几个月都没雨,地里干了,井水浅了,每天又是大太阳,地都晒裂开了,人都不敢喝水,都紧着地里面。可最后庄稼都被晒的蔫吧了,希望都快破灭了。
那时候家家户户几乎都断顿了,大队组织挖老鼠洞,挖出来几个里头也就几十斤几百斤,看着多,但放在整个大队里头,这个数量几百个人一块吃连半个月都撑不住。
乡亲们的裤腰带一勒再勒,人人饿的面黄肌瘦。
阮老头子叹了口气。
自家小孙女就是在那样艰苦的时候出生了,一出生就给大队里头带来了一场甘霖,带来了活下去的希望。
老李继续道:“那时候咱们人都快饿死了,老鼠还有余粮呢。咱现在这一个洞挖出来两千斤的粮食,我就怕......”
不得不说,乡下人对于灾难来临的危机意识是十分警醒的,寻常就爱存粮的乡下人,在发现一些征兆后便会警醒到有些捕风捉影。
毕竟灾难太可怕了。
如果不提前准备,那......就晚了。
阮老头子目光沉沉,点下了头:“老李,咱们要做好心理准备,但不能直接说出去引起大伙儿的恐慌。”一如大队长和支书会判断生产大队里的土地来年有没有肥力能继续播种一样,这种时候,压力也需要他们去扛着。
在阮老头子心里,当领导从来不是享乐的象征。领导是要领着大家伙过好日子的,是要警醒的,是要吃苦的,甚至也会因为自个的决策受些委屈的。
艰苦卓绝,努力奋斗,实事求是、脚踏实地的为人民服务。
这才是当领导的真正应该做的不是吗?
“......”
是了,这确实是阮似锦的刻意给出的警示。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说五十年代末六十年初会有持续三年的大饥荒,那是因为阮似锦不确定有了自个爷爷的增产方子,有了自个爸爸研究出的武器,这连续三年之久的大饥荒还会不会再次发生。
‘饥荒’,光是这个词就足以把乡下人吓得肝胆欲裂,更别说是连续三年的饥荒了。
在阮似锦的眼里清河大队的人靠着自个的双手勤勤恳恳的过日子,才幸福了没两天。她不想说出来吓唬他们。
因为就算饥荒来了,她也有能力护住清河大队的人。她的空间要粮有粮,要抗旱种子有种子。如今以金丹后期,到时候引雷求雨也不是不可能。
总之。
当灾难来临之前,阮似锦喜欢看他们靠自个努力过上红火日子、昂扬向上的模样。
但,当真正的、人力无法抗衡的灾难来临之时,到时候他们信仰的小神仙则会护他们平安。
因此她才没有说的那么直白。
不过,就算清河大队的人没发现也没关系,她还留了后手,亦或者是可以说,她就是清河大队的后手和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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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到了晌午,社员们也到了下工的时间,今个阮似锦也是到了现在才被师父放了学。
如果不是因为担心小家伙受不了饿肚子,张文元张老爷子甚至还想要继续教下去。
没办法,两个小家伙都是一点就通,而且不是表面上懂了,而是真的懂了甚至能触类旁通。
比方说教会了小家伙如何认识脉搏的快,她就懂得了慢、教会了强,她就懂得了弱、教会了深,她就懂得了浅。
甚至,她还能将背下来的脉搏跟脉象一一对应,虽然偶尔有误差,但并不算错,只能说描述的不够精准。
以至于张老爷子越教越有成就感,以至于教到了后面甚至根本停不下来。
“......”
‘嘎达嘎达——’
小三轮行驶在回家的路上,不过这一次是小姑娘摊在车斗的靠背椅上,小男孩在前面骑。
阮似锦仰头看着天,比起以往叽叽喳喳的模样,这会的她有些安静,显得有几分沉默。
阮似锦回忆着从前在师门被漠视的记忆,回忆起自己一步步或是偷学或是增进修为去秘境争夺到的‘学习机会’。
时到今日她才知道,原来被师父悉心教导竟是这种感受。
今生的学习与她过往在生死线上挣扎的经历相比,并不累;跟她修仙求道时的闭关修炼相比,更算不上枯燥乏味。
尤其是看到那老爷子两眼放光时,她竟也觉得有趣,因此格外配合。
如果说之前是学着玩,那现在的阮似锦甚至有些享受学习,甚至有些好奇的想象着,另一批‘师父’到时候教学会是什么方法,会是什么神情,大约也会很有趣。
夏乾辰回头时看到的就是小姑娘神态懒洋洋的窝在躺椅里的那一幕,看起来挺舒服的,大约是学累了才不愿意说话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