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草最初被马莲花给说懵了,
“大娘,你等一下,你儿子是谁呀?我认识吗?”
这就有点尴尬了,马莲花差点不知道说啥好了。
还真是她儿子一厢情愿。
可是,为了儿子的终身幸福,她老婆子也是拼了。
把她儿子的外貌特征形容了一遍,刘春草这才努力从脑海里搜出了这么个人影来。
“大娘,我对你儿子一点都不了解,你儿子也不了解我。
这样,我回去琢磨琢磨,再观察观察,
你儿子到底是哪位,我再做决定可以吗?”
刘春草没有马上拒绝,就说明,她有嫁人的打算。
马莲花也怕刘春草认错人,
“这样,刘知青,明天上午,我带我家老五,到你上工的附近走一圈。
我家老五明天穿一件蓝色衣裳,
哎,算了,蓝衣裳一抓一大把,就脖子上搭一条白色的新毛巾。
你看咋样?
千万别认错人了,这要是认错了,等到你们俩真的相亲了,还不得闹出笑话来呀。”
刘春草也是个痛快的,点头同意了,
她确实得确认,那个李淮安是不是她印象中的人。
好像,她一直真的没怎么注意过对方呀。
第二天上午的时候,果然,李淮安是被他娘给拉着过来的。
起初,他还纳闷呢,为啥今天娘这么大方,居然把新毛巾给他拿来了。
家里好些个人用一条毛巾,单独给他一条,他咋感觉那么不对劲呢。
这不,到了地头,见到了他整日里心心念念的姑娘,李淮安悟了。
从小到大,都没有今天反应得这么快。
刘春草因着昨天马莲花的说亲,今天也惦记着这回事儿,
大老远见到马莲花带着一个壮实小伙子过来,她便注意到了。
待看清了李淮安的那张脸时,刘春草的嘴角,稍微扯了一下。
现在是干活的时候,她也不好表情过于丰富、
只是跟马莲花对视了一眼,稍微点了一下头,便低着脑袋继续铲地。
马莲花见刘春草点头,便带着亲儿子离开。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就在刚刚,两个年轻人居然相了个亲。
待到中午下工的时候,马莲花再次出现在了女知青们干活的这片地上,
刘春草找了个借口,过去跟马莲花汇合。
“刘知青,知道我家老五是谁了吧?
你们平时应该是有见过的。感觉我儿子咋样?”
马莲花问道。
刘春草点了点头,
“确实见过,只是没说过话,好像你儿子挺内向的。
毕竟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儿,大娘不介意我跟你儿子相互了解一下吧?
最起码得有机会说点话吧?
不能光凭看那么一眼或是几眼,就能确定俩人合适不。”
马莲花点头,
“这倒也是,我儿子话少。就是不知道,你到底怕不怕被他给闷坏了。
你们城里人,都讲究什么自由恋爱,老婆子我也不懂。
这么的,过几天咱们这春耕就全搞定了,
估计能放几天假,到时候你跟我儿子一起去趟公社吧。
让我儿子请你吃顿饭,你俩相互认识一下。
要是感觉没问题,你俩就处处。我也好找媒人上门提亲。
咱们这可是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不是耍流氓。”
刘春草被马莲花给逗笑了,点头道,
“大娘说得对,咱们这不是耍流氓。”
得了这话,马莲花也放心了。
就怕这城里来的姑娘,吊着胃口,让人白帮着干活,还不肯嫁人。
果然,春耕后,刘春草跟李淮安一起去了公社。
只是为了不被人议论,两人出生产队的时候,自己走自己的。
论谁看到,都会以为这只是巧合而已。
在国营饭店,李淮安请刘春草吃了顿红烧肉加红烧鲤鱼,白菜炖豆腐。
就这样,刘春草决定跟李淮安处一处。
随即二人处对象的消息,在生产队被公开了。
刘春草倒是大方,跟李淮安的相处得大大方方。
没几天就订婚了,结婚更是快。
按照马莲花的意思,趁着不算忙,赶快把婚事办了。
然后她老婆子好分家,懒得给这些个小兔崽子们操心了。
至于赵新华追求吴娉婷,这个事儿,却不是那么单纯了。
这个绝对是赵新华他娘自己琢磨的,儿子年岁有了,又不是个能干的。
本生产队里里,没有谁家愿意把闺女许配给她儿子。
于是,赵新华的娘就把主意打在了知青的身上。
算来算去,感觉吴娉婷最合适,年岁跟儿子相当,重点是这姑娘能干。
还没什么不好的风评,于是就让她儿子追求吴娉婷。
“娘,可能吗?
我感觉你在做梦,人家吴知青,那是文化人,咋就能看上咱个乡下泥腿子。
你儿子我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
咱生产队里的那些个歪瓜裂枣都不愿意嫁给我,你还指望人家知青能瞎眼睛嫁给我?”
赵新华对自己是有非常清楚认知的。
新华娘不高兴了,
“你小子说啥呢?你比谁缺胳膊还是少腿了?
长得高高大大的,身板也壮实,她凭啥看不上你?”
赵新华嗤笑一声,
“凭啥看上我?凭我懒?凭咱家穷?
凭咱家大姑姐小姑子一大堆?还是凭咱家够闹腾?”
新华娘抽了儿子胳膊一巴掌,
“你这小子说啥屁话呢?
这还没咋地呢,就先把自己的威风给灭了,这可不行。
我可跟你说,那吴知青能干,就你这么懒得,必须得找个能干媳妇。
要不然,你哥嫂肯定不愿意跟你一起过下去,
你也不想想,你都多大了,二十好几了,再不娶媳妇就得打一辈子光棍了。
娘可跟你说,千万别错打了主意。
那些个知青,就算是城里人,家在外地,嫁到咱家来,还不是都得你说了算。
要是敢不好好干活,哼,老娘有的是办法收拾她。”
赵新华冷笑,
“娘,你是不是发烧了?想啥呢?
八字没一撇呢,你就错打了主意,真当这是解放前呢?
妇女能顶半边天,以前虐待媳妇没人管,现在可是有的是人管。
咱生产队可跟别的生产队不一样。
别说,我还没把吴知青追到手呢,就单凭你刚刚说的话,都得被妇女主任拉去好好教育教育。
你要是真心让我娶媳妇过日子,娘你得答应我个条件。”
新华娘面露喜色,
“啥条件?只要你能答应娶媳妇,啥条件,娘都答应。”
“分家,我不想再过天天看着嫂子白眼的日子了。
娘,你要是同意分家,那我就去追吴知青。
至于我以后日子过成啥样,不用你操心。”
赵新华的话,把新华娘气个倒仰,
“你小子想啥呢?你个不孝的东西,不知道父母在不分家吗?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我这都是为了谁?就凭你那根懒筋,啥时候能攒够钱娶媳妇?
现在有我跟你爹,还有你哥嫂的帮衬,最起码还能给你凑凑,娶上个媳妇。
这要是分了家,你搁啥娶媳妇?你说话呀?
就凭咱们的工分值钱吗?
你大哥能拿10工分,你就能拿5-6个工分,哪个姑娘瞎眼睛了能嫁你?”
赵新华就是咬死了要分家。
赵家还是整个生产队头一份,小子没结婚就分家单过的。
实际上,赵新华不是不能干,也不是真的懒。
一大家子混在一起过日子,总是会有各种矛盾。
尤其是嫂子进门后,连续生了好几个孩子,
还话里话外的,都是他这个当小叔子的,不能干,以后会挂链她们是啥的,赵新华就特别的不高兴。
大哥能赚10个工分,可是得养媳妇养他家那一堆的孩子。
他一个人,每天赚个5-6个工分,足够吃了,为啥非要拼命往死了干呢?
过日子就是这样,如果没人计较,也就那么糊涂地过下去了,
一旦其中有一个人开始说不公平,极大可能引起反弹。
赵新华就是个反骨崽。
分家后,申请了宅基地,赵新华用分得的几十块钱,盖了一个小的土坯房子。
然后就搬了出去。
把那个家扔给了哥嫂跟他爹娘。
嫂子不是一直都嫌弃他这个当小叔子的占便宜吗,那他就彻底不“占”他们的便宜。
没有工业票,买不到铁锅,赵新华就用瓦罐煮。
啥啥都是瓦罐里加水,然后开煮。
偶尔的上山或是下河。还能整个野鸡或是摸条鱼回来、
小日子不知道有多美呢。
这时候,新华嫂子才发现,原来一起过日子,还不一定是谁占谁的便宜呢。
后悔也晚了。
“娘,我看小叔子今天又去抓了好大一条鱼,
咱家都多长时间没见过荤腥了,娘,你要不要晚上去小叔子家吃吧。”
新华嫂子说道,实际上她想说你去要半条回来,可没好意思。
新华娘白了大儿媳妇一眼,
“他吃啥,那都是他自己挣回来的,跟你啥关系?
你要是想吃鱼,要么自己下河摸,要么就找你男人去整。
别撺掇我个老婆子给你舍脸要。
我可丢不起那磕碜,当初是谁天天嫌弃新华在家吃白饭的?”
新华嫂子不说话了,只是一个劲儿的用手掐她男人腰上的软肉。
赵新华自从分出去住了以后,
因着宅基地距离知青点比较近,反倒是比之前更能经常遇到吴娉婷了。
有时候是凑巧一起上山捡柴火,
有时候,是一起上工,虽然都不怎么说话,至少招呼还是会打的。
有一次吴娉婷上山捡柴火,下山晚了,刚好碰上上山猎兔子的赵新华。
赵新华不仅帮着吴娉婷把柴火给背回来了,还顺手送了吴娉婷一只烤兔腿。
一来二去的,俩人的关系就越来越熟稔。
到最后公开承认处对象,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吴娉婷能相中一个人人口中的懒虫,还是她观察的结果。
之前赵新华确实懒散,自从分家后,整个人的精气神儿都回来了。
干活卖力气,一天拿10个工分很轻松,还能在空余时间进山看看挖的陷阱啥的。
打到猎物做熟了,总是惦记着吴娉婷。
一个姑娘,就算是再坚强,也是有累的时候,也需要依靠。
恰好,赵新华闯入到了她的心中,
吴娉婷自然就沦陷在了这场有预谋的感情中。
肖阳青跟林微微回来塘坝村大半个月后,吴娉婷跟赵新华领证了。
这速度,堪比火箭了。
刘春草结婚,林微微没去参加,但是吴娉婷结婚,林微微还是象征性地送了一条纯白的毛巾。
就这条毛巾,可是羡慕坏了好些人,都到林微微大方。
赵新华俨然有了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样子,虽然手里没多少钱,不过婚礼办得却也像模像样的。
并没有糊弄了事,最起码还是凑了足够的补票,给吴娉婷做了一身新衣裳,还买了一双黄胶鞋。
三转一响,倒是一样没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钱难赚,票难求,过日子得细水长流。
刘春草跟吴娉婷嫁给社员这事儿,像是打通了任通二脉。
疯狂的不仅有生产队里的小伙子,还有的是生产队里的小姑娘们。
这就有点离谱了,小伙子追姑娘,会主动过去帮忙干活,制造偶遇啥的,
这小姑娘追男人,不是今天带个鸡蛋,就是明天送个馒头。
弄的生产队里天天骂孩子。
不为别的,做姑娘,那么不矜持,是想干啥呢?
都说上赶子不是买卖,一个大姑娘家家的,咋就那么没深沉呢。
有问题要解决,塘坝村生产队的老百姓们,最不缺的就是解决问题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