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着上工,回到知青点又太累,还得时不时跟着大家伙学习这样那样的文件,总之就是给忙忘了,理由有点牵强,可宁汐只能这么写。
解释完缘由,宁汐又提到她和宁凯在这边过得还行,问候宁爸爸的身体状况等等,在信的末尾,她写了和秦漠结婚一事,没具体写,
只说等什么时候见了面再细说,让宁爸爸不用担心,有提秦漠对她很好,望宁爸爸保重身体,不用多牵挂她和宁凯。
“我……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不要生气……”
秦漠看着宁汐,眼里满满都是懊恼,觉得自个不该问那么一句话,生死有命,他活到哪天这又是谁能说得准的,而他怎就因为旁人几句话,便管不住嘴巴,对媳妇发问?宁汐却在这时莞尔一笑:“瞧把你紧张的,我不过是随嘴那么一说。”
闻言,秦漠怔了下,继而慢慢伸出手,有些不自在说:“要不你再帮我把把脉。”
为免宁汐多想,他禁不住补充:“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我是不想你辛苦,想陪着你一直走下去。”
宁汐嘴角噙笑,二话不说就给他搭脉,好一会过去,她收回手,柔声说:“很健康,活到一百岁不成问题。”
傻子,相处时日已经不短,和她相处却依然不太能放开,如是想着,宁汐直直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又说:“咱俩是夫妻。”
秦漠不解:“……”这话是什么意思?或者说,他媳妇想对他表达什么?
“傻子。”
宁汐好笑地摇摇头,问:“我是谁?”
秦漠越发觉得奇怪:“宁汐。”
他脱口而出。
宁汐瞪眼对方:“我知道我叫宁汐,可我刚才问的是这个吗?”
秦漠怔愣,半晌,他开口:“你是我媳妇。”
宁汐轻笑:“我既然是你媳妇,你觉得咱俩该如何相处?”
也不等秦漠作答,她直接说:“结婚到现在有段日子了,你看着我说话时要是再小心翼翼,别怪我不理你哦。”秦漠忙不迭摇头:“没有,我没有。”
他没有小心翼翼,他只是怕在她面前说错话,惹她不高兴。
“最好没有。”
宁汐意味深长地看着男人,没打算拆穿对方这假话,她说:
“在小陆面前你也别觉得不自在,按照他说的,咱们是他的父母应该没错,但从另一个层面来说,他所言与咱们又没有多大关系,
毕竟咱们活在当下,很难体会到他说得那一切,从今日起,我们就先把他当做亲戚先处着,时日久了,大家有了感情,相处起来,自然会像真正的家人一样融洽。”
秦漠颔首:“我听你的。”
宁汐这时转开话题,她浅声说:“宁凯是我弟,这点你已知道,现在我给你说说我家的其他情况……”
在秦漠面前,宁汐确实还未提及除过宁凯外,家里其他人的信息,抿唇,她柔和好听的嗓音徐徐飘入秦漠耳廓:
“我妈死得早,为了我和弟弟能有人照顾,我爸后来给我们找了个后妈,随着后妈进门,我们家多了一对兄妹,平日里,准确些说,后妈在我爸面前,在左邻右舍面前,对我和我弟都还可以,但背着人,她对我们姐弟很冷漠。
和我爸结婚至今,后妈给我爸添了两儿一女,也就我和小凯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许是后妈有对那三个小的说过什么,他们和我们姐弟并不是很亲近。
去年国家号召知青上山下乡,按规定,我们家四个高中毕业生,起码得有两个下乡插队,对于这点,我和小凯其实没什么想法,
但是后妈不曾跟我们说一声,更不曾和我爸打招呼,就私自给我和小凯报了名,她这么做是为了把她带到我家的那双儿女留在城里,
等我爸知道我和小凯要前往西北这边插队落户,事已成定居,他作为干部自不能多说什么,为此,我心里挺怨责他的,就是小凯,
恐怕和我一样,怨责我爸包庇后妈,把我们姐弟一起打发到农村受苦。
心有怨气,我来到这边收到我爸好几封来信,既不拆开看,也不给他写回信,直至和你结婚后不久,我无意中看到那几封信,
就拆开全看了遍,方知我爸其实是爱我们的,秦漠,与你说这些,我只是想要你了解我家的情况,知道我家的人员构成有点复杂,等年跟前,咱们一起去我家看看,让我爸也认识认识你这个女婿。”
“好,我跟你去,不会给你丢脸的。”
秦漠直视着宁汐,说得异常认真。闻言,宁汐“扑哧”一笑,说:“傻子,你能给我丢什么脸?就你这身高相貌,走哪都体面得很,更何况你脑袋聪明,兴许到年跟前就能把高中课本都学完,要真是这样,你可就是有文化的高中生了,放在城里,那绝对是知识青年中的佼佼者。”
秦漠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耳根泛红,讷讷说:“没有毕业证,我只能算是野路子高中生。”
宁汐一个没忍住,再度笑出声:
“什么野路子高中生?就你这学习进度,妥妥的学神一枚,知道不?你且好好学习,明年五六月份咱们找找镇中学的校长,给你弄个高中毕业班插班生的名额,跟着人家毕业班一起参加考试,成绩合格,拿到毕业证不难。”
有了高中文凭,在恢复高考前,在城里寻思一份工作,就方便多了。
……
京城。
宁焉识下班回到家,从吃饭到离桌,他一句话都没说,看着男人径直走向书房,不理会他们娘几个,周玉芬气不打一处来,将饭桌上刚收拾好,准备端去厨房的碗筷“嘭”一声重重地重新放到桌上,冲着书房门口就冷声说: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就算我当初没和你商量,就替宁汐姐弟俩报名去西北农村插队落户,可你后来不也把小辉和小蓉也弄去东北农村了吗?至于过了一年还对我摆着张脸,把家里当成旅店,见面和我一句话都没有……”
然,如这一年来的每一日一样,任凭周玉芬发再大的脾气,书房里始终安安静静,就好像周玉芬发的那通脾气纯粹在无理取闹,完全没被宁焉识听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