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主动说起,但她有猜到,算是知道了。”
“不介意?”
司徒昊问。
司徒宸“嗯”了声,有些不自在道:“她说不管我是不是纨绔,只要不在外乱来,由着我玩儿。”
司徒昊有些好笑,不过,他还是很给儿子面子的,只是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道:“好好过日子。”
唇角微抿,司徒昊再次轻“嗯”一声,就听躺在床上的父亲又道:“回你院里去休息吧,为父已经无碍。”
起身,司徒宸:“那我走了。”
说着,他行礼走人。待他离开后,蒋宽上前,扶司徒昊起身:“公爷可要去洗浴间洗漱?”
从这话中不难听出,司徒昊住的院落有被宁汐改建过,三间正房大的屋里被完美隔出一书房和一洗浴间,日常生活无疑方便很多。
“嗯。”
司徒昊微颔首,继而被蒋宽搀扶着走向洗浴间,他感慨道:“我以为昨晚会挺不过去,结果被那孩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说起来,我这做公公的完全是沾了儿子的福啊!”
蒋宽笑:“公爷没感觉到吗?少夫人对您很是亲近呢,在少夫人眼里,能看出她是真拿您当做家人对待呢。”
司徒昊闻言,禁不住再次感慨:“这都是托母亲的福,要不是母亲有先见之明,早早帮宸儿定下小丫头,咱们府上还不知要经受怎样的风浪呢。”
蒋宽道:“老夫人慧眼识人。”
时间匆匆如流水,一晃进入九月底,相比起去年,西北那边的冬日来得只早不晚,且温度特别低,一入十月就飘起第一场大雪。
外族靠放牧为生,在天灾面前,这几乎断了他们的生路,于是,为免被冻死、饿死,外族经过详细酝酿,对大兴西北发起大规模进攻。
当然,这里面少不了廖钰的功劳,且廖钰不仅仅做这么些,他还许诺驻守南疆的南安郡王诸多好处,将南安郡王拉到他的战船上,伙同南疆那边的一个小国对大兴南面同样发起战争。
外族是马背上的民族,以彪悍着称,以至于西北那边即便有容三爷这个常胜将军在,也奈何不了廖钰的人给外族放水,使得外族很轻松攻下廖钰掌控的兵马驻守的两座城池。
容三爷自然不知两座城池失守的内幕,他只是单纯的为那两座城池的百姓被外族的铁骑残忍杀戮心痛,继而接连写出两封加急密信送往京城,希望泰兴帝能派出廖钰这位北安侯出征西北。
廖钰掌控的兵马,一般人是调不动的。然,廖钰自两年前便已身体不适留在京城府邸养病,如今,他大业将成,又有周密布局在前,岂会听从泰兴帝的命令,披甲赶往西北?
泰兴帝被前往北安侯府传旨回来的宫侍告知,说北安侯忽然病得难以下床,根本无法奔赴西北领兵作战,实在愧对皇帝信重。
得知廖钰的态度,泰兴帝气得心里怒火翻涌,连续数日在早朝上,征询武将,谁愿意奔赴西北、南疆领兵出战。结果,武将中是有人站出来,但统共没几个,而那站出来的几位,就领兵能力而言,泰兴帝不是特别满意,
然,这只是其一,最关键的是,这站出来的几人,没一个能压得住西北那边廖钰手底下的部将。如此一来,泰兴帝就算把人派出去,无非是给外族的铁骑多送出一个人头。部将不听命,领兵的人能怎么办?弄不好,那个被他派出的人,没准会被廖钰的人使计杀死。
朝堂之上,泰兴帝没少大发雷霆,也就在这个时候,司徒昊不顾身体尚未康复,主动请命前往西北,助容三爷战外族,收复四手的城池,对此,泰兴帝心里动容不已,指派司徒昊和三位武将齐奔赴西北战场。又安排大皇子和另外两名武将去往南疆战场。
可是有廖钰存心算计,不管是西北,还是南疆,几乎每隔数日就会传来战事吃败的消息。宁汐无意中从三老爷口中听到西北和南疆的战事,
听到朝堂目前的局势,不假思索来到皇宫,给泰兴帝出点子,给北安侯一车车送药材,并专门指派御医和医女到北安侯府,
为廖钰诊脉、煎药,与此同时,为能及时知道北安侯的用药情况,泰兴帝还专门吩咐身边的大总管照顾北安侯用药,免得医女中有人失职,没能按时端药给北安侯。
一车车的药材都是上好品种,不过嘛,御医给北安侯开出的药方选用的药材,熬出的药汁都是苦得难以下咽。这是宁汐给泰兴帝出的注意,
御医开出的药方也是宁汐给开的,根本不是什么治病的药,只是一种喝不死人的补药。
廖钰本来就没病,他是在装病,御医诊脉自是没诊出病症,但廖钰就是说身体不舒服,在宁汐看来,这纯粹就是装给皇帝看,
膈应皇帝,只差捅破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将他的野心曝露在人前。既然要膈应,那就看谁膈应谁了,于是,这就有了泰兴帝一车车药材运往北安侯府,有了戴安在旁亲眼看着廖钰服用汤药。
早、中、晚三顿苦药汁入喉,每次一大碗,有戴安在旁看着,廖钰想把药倒掉根本没可能,只能咬着后槽牙喝下一碗碗苦药汁。
接连数日苦药汁入腹,喝得廖钰简直想摔碗,事实上,在戴安每每回宫复命,走出廖府大门的时候,廖钰屋里的摔碗声就已然响起。
呕吐、摔碗,廖钰近来的日子就是这么度过的。他清楚这是皇帝逼他出征西北,正因为清楚,也正因为他不想大业功亏一篑,无奈之下,一日三顿苦药汁下肚。药材用完,新的药材很快一车车又从皇宫运往北安侯府。
汤药喝得北安侯终很难再接过戴安,于是,他拒绝再喝汤药,无论戴安如何说,就是不喝。泰兴帝犯愁了,这日宁汐又入宫,
知晓泰兴帝遇到的难事儿,眼珠子一转,道:
“姨爹,西北战事不能拖,北安侯曾经也是有‘战神’之称这个威名在身的,如今战事吃紧,北安侯心焦战事连药都喝不下去了,不放请京城百姓跪在北安侯府大门外,请求北安侯服用汤药,争取早日恢复健康,出征西北保卫我大兴疆土。”
这一听就是阳谋,歌颂北安侯,感恩北安侯,高帽戴在北安侯头上,看丫的喝不喝药?不喝,百姓跪在北安侯府大门外不走,只有喝了,
再由戴安出府告知百姓,百姓这才会离开。作为九五之尊,泰兴帝用不着多想,就从宁汐所言中听出味儿,他一扫愁绪,大手一挥;“就这么办。”
两天没喝汤药,廖钰以为自己赢了泰兴帝,熟料,第三日,府门外就传来百姓们的请求声。
廖钰从管家嘴里知晓百姓们口中的请求内容后,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但他并未认输,而是着人暗中打探,是谁给皇帝出的馊主意,
不出一个时辰,便得知宁汐近期有进宫两次。第一次进宫,皇帝就派出御医和医女带着一车车药草到北安侯府;第二次进宫,府门外就有了百姓请求他喝药,
早日恢复健康,出征西北的请求。又怒又气,廖钰连夜给朝中的爪牙递出消息,翌日早朝上,就有人站出,举荐修国公世子,也就是大老爷出征西北,
且把大老爷夸得像朵花儿似的,说大老爷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因某种缘由不得不在外藏拙,如果由大老爷亲自出征,西北战事绝对很快就能得到解决。
一人举荐,多人出列跟着附和,明知这是廖钰在和他玩阴的,目的无非是报复宁汐,可泰兴帝在朝堂上能说什么?
大老爷上个早朝,中衣被冷汗浸透,不过大老爷表面上并不怂,他担心皇帝真听从小人之言派他去领兵作战,这不是说他怕领兵,是他自身能力不够,根本就担不起那份职责。文官队列中,三老爷没少朝举荐大老爷出征的同僚身上甩眼刀子。
明眼人谁看不出这是有意在刁难修国公府?随着时间流逝,大老爷和三老爷像是有默契似的,兄弟俩竟不等泰兴帝出声,齐走出队列,
大老爷直言他能力不够,无法胜任出征西北的重任。三老爷则直接指出大老爷手无缚鸡之力,更没有读过一本兵书,出征西北于于国于民无利。
朝堂上就大老爷能不能出征西北吵得不可开交,泰兴帝端坐在龙椅上,冷眼看着文武百官争吵,太子和四、七、八三位皇子,同样抿唇不言,
听着耳边的吵闹声,直至泰兴帝一句修国公世子能不能出征西北回头再议道出,朝堂上立时安静下来,文武百官噤若寒蝉,不敢去看皇帝的脸色,在戴安的“退朝”声中,恭送泰兴帝离去。
修国公府。
“爹啊,不是儿子贪生怕死,是儿子文不成武不就,领兵作战自个送死事小,白白让手底下的并将跟着送死,儿子到时就是大兴的罪人啊!”
下朝回府,大老爷和三老爷径直来到双亲院里,跪在老爷子面前哭诉朝堂上发生的事儿,宁汐就在穆老夫人身旁坐着,将大老爷说得一字不差听进耳里,中间又有三老爷补充,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北安侯是在报复她呢,报复她给皇帝出主意,所以才安排爪牙举荐她家大伯出征。唇角紧抿,她眼睑微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父亲,大哥所言也正是儿子要说的,让大哥出征,那无疑是去送命,也正如大哥说的,他自个战死事小,因领兵不利,害得手底下的将士出事,到时,就算皇上顾念旧情,自朝中有心人逼迫下,降罪咱们府上不是没有可能。”
“不就是出征么,瞧你们那没出息的样儿。”
穆老爷子忽然嗤了声,一拍炕桌,铿锵有力道:“为父这就进宫向皇上请命,代替老大出征西北。”随着音落,这位战场上经过无数场战事洗礼的老将军起身,神色凛然,就欲出房门。
宁汐这时道:“爷爷,我去,我替大伯父出征。”
清越好听的嗓音不疾不徐,但却无比坚定。“不可!”
穆老爷子想都没想,肃着脸就给出一句。宁汐从穆老夫人掌心抽出声,给老人家一个安慰的眼神,方缓缓站起,与穆老爷子四目相接:“
师父有教过我排兵布阵,再有,我读过不少兵书,并且负责替皇上操练一支秘密队伍,由我出征西北,我觉得这没什么问题。”
穆老爷肃着脸道:“你没有实战经验,读再多兵书也无用。”
宁汐微笑:“爷爷,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他外族有多善战,都不过是纸老虎!”微顿了下,宁汐又道:“还记得早前听到过的巨响吗?那是我研制出的一种作战利器,有那玩意儿在手,我会让外族侵略者清楚认识到我大兴不是好惹的。”
“那东西是你整出的?”
穆老爷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宁汐。
“我不会拿这种事骗您的,由于那玩意威力太大,皇上才把消息一直捂着没对外放出,但外族现如今欺人太甚,用那玩意儿对付他们,一点都不为过。”
由于时代落后,不管是火药,还是火木仓、火铳很难达到大批量生产,尤其是火***纸是有,但要制造出来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但被她取名为“霹雳的”的玩意儿,到目前为止生产出不少,是时候投放到南疆和西北战场上了。
见穆老爷子半晌未语,三老爷和大老爷还未从她出征西北一事中回过神,宁汐看眼穆老夫人,在老人家欲言又止中悄然离去。
乾清宫。
“小乖,领兵作战不是小事,你毕竟还是女儿家,姨爹不能让你去冒险。”
泰兴帝尤为动容,他没想到一个小女孩儿能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愿意出征西北,但他却不能放这小丫头前去,这可是大兴的福星,若是折在战场上,他该怎么办?
从哪再找一个小丫头出来?宁汐神色淡然,却尤为自信:“姨爹,您不想检验下神机营的威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