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并不是那么听话的人,她也不喜欢事情完全不在自己掌控的感觉。
即便是皇帝派人监视她,她也不相信他能时时刻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因此,那天回来后,她第一时间就偷偷掏出了皇帝给的那封信。
信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大约是西戎准备何时何地攻打大梁,需要他们从哪方面配合之类的。
叶蓁蓁理解,这大概意思就是要诬陷个战家通敌卖国的罪。
“这皇帝也不是个好的。”叶蓁蓁想,虽然她与战骁甚至战家有不可调和的仇恨,但皇帝的做法,却也是让她不齿的,这不是卸磨杀驴又是什么?
先利用他们战家的帮助夺得了天下,现在又嫌弃他们功高盖主想要除去他们了?
在除去他们前,还要派他们出去再打一仗,榨干最后一滴油。
既然那如意也是他的人,恐怕大将军战凛的异常反应也是她搞的鬼吧?
时机、动作一步步安排得如此环环相扣,这小算盘打得倒是贼精。
至于那药,叶蓁蓁也揭开盖子闻了闻,是一种无色无味的药水,以她的能力并闻不出是什么药。
但她暂时不准备下给战骁。
她准备找机会先拿给孙璃他们看看,确定是什么毒以后,再决定要不要下。
不过,显然别人并没有给她机会慢慢来。
那日刚入夜,战骁还未回。
最近或许是军营事务太过繁忙,战骁回府得并不多。
早出晚归的,甚至很多时候,叶蓁蓁已经睡了,他才回,等叶蓁蓁早起时,他又已经走了。
叶蓁蓁能感觉到他有满腹心事,或许他已然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
战骁不在府里的日子,叶蓁蓁倒也没有懈怠,而是每日更加勤快的练习弓箭和刀术。
她觉得战骁说得对,女子还是应该学一门本事,哪怕自己防身也好。
或许等她从战府离开之日,还真能用上……
暗卫夜鹰趁着房间只有叶蓁蓁一人时,飞身潜入了进来,叶蓁蓁还未反应过来,便已一把掐住了她的咽喉,“主子让我来问问你,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叶蓁蓁伸手使劲拍打着他掐在自己脖颈上的手……
意思是,你掐着我的脖子,我怎么回答你?
夜鹰反应过来,在她耳边威胁,“你不喊叫,我现在松了你,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样,我立马就掐断你的脖子,知道了吗?”
叶蓁蓁呼吸困难,小脸憋得通红,急急地点头,示意他先放开自己再说。
夜鹰这才慢慢放开了掐住她脖子的手。
“咳咳咳咳……”叶蓁蓁连连咳嗽了好多声,这才感觉缓过来些气。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快些回答,主子还在等着我们的回复。”夜鹰等不及,催她。
“哪有那么快?”叶蓁蓁大喘了几口气,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这阵子他都没怎么回府,又没有说要去打仗,也没收拾行囊,我都没有机会,如何下手?”
夜鹰:……
“行囊暂时不着急,很快就会有机会的。
那药呢?主子规定,必须尽快给他下下去……”他还欲再说些什么,却听到外面远远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习武之人,听力自是要比一般人灵敏一些。
“你不说没机会?
现在机会就来了……”他朝门外掳了掳嘴,“你今晚就给他下药,我在旁边监督你。
等你成功了,我再离开,去向主子复命。”
语音刚落,他一个飞身,便跃上屋梁,躲在了一处阴暗处,从叶蓁蓁的角度,只看到一团黑色的阴影,并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动作。
“你……”叶蓁蓁极为不情愿,也还完全没想好应对措施,刚情急之中,她有想过发动手上的暗器。
可对方武功高强,她并不确定自己能否一击即中,便也没轻举妄动。
毕竟他还是皇上的人。
况且,即使现在她再趁其不备动手,战骁又回来了,即使成功,他看到尸体,该如何解释?
没想到,这么快便不得已,被逼到如此两难的境地。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
叶蓁蓁想:罢了,看来这次真不能怪她了。
她从旁边拿来一壶酒,放到小火炉里温上。
待战骁进来,她如往常一般,微笑着起身接过他的战袍,挂到一旁的架子上,又拧了把巾子,给他擦擦风尘仆仆的脸,两人这才来到桌旁坐下。
两人四目相对,战骁眼见着有些憔悴,下巴处青色的胡茬印都比往日明显了些。
这些日子,他确实不好受。
前线虽然捷报频传,但他不知为何,自己不在父亲身边,心里总有不安的感觉。
直觉告诉他,这次突如其来的战争,并没那么简单。
还有,他派过去偷偷潜伏在父亲身边保护他的士兵,有偷偷传信回来,仿似说父亲病了,身体每况愈下。
军中有军医,但所有军医都会诊过了,仍没有找出他发病的原因,无法做到对症下药。
但战凛为了战事,选择隐瞒病情,不对外任何人公布,继续硬扛着。
传信回来的亲信们,言语之间非常担忧:
怕是再打仗下去,父亲身子骨会垮得厉害,恐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让他及早想想办法。
收到消息的战骁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父亲身子骨一向健朗,缘何会突然生病?
而且,还是莫名其妙找不到病因的病。
综合很多因素,他对当局者,甚至府中之人并不是没有过怀疑。
毕竟,树大招风。
但一切还只是他的怀疑,并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他便选择不动声色。
叶蓁蓁这边,也让他有些烦恼,兜兜转转了这么久,他还是没搞定她。
不免有些失落。
上元节之后,过了几日,她月事好不容易走了,他又试过,每次都是阴差阳错的没有成功。
到现在为止,他甚至不知道那些各种稀奇古怪的理由,到底是巧合呢,还是他确实不喜欢他,不愿意,才要故意搞出那么多事拖延。
难道她真的是特殊的那一类人,只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
就像他们男人,有那有龙阳之癖,断袖一说,难道她们女人也有?
总之,一想到这事,战骁就是有些泄气,比战场上打了败仗还泄气。
战场上有什么不服气,大不了大开杀戒就是。
可面对娇娇弱弱的娆儿,他又下不去手,不愿意强迫人家。
男人该死的自尊,让他执着地想要征服她。
——是那种从心到身的征服,而不是强迫那么简单。
况且,他在战场上,还从未打过败仗,更没有尝试过失败的滋味。
所以,在这事上,他就相当气馁。
“将军可是饿了?需不需要娆儿为您叫些酒菜来?”叶蓁蓁见他一直死死地盯着自己,若有所思,又想起梁上还有人,便有些不自在。
“也好。”这些天,战骁回来的少,每每回来,她都已经早早歇下。
他想,或许,她也是为了躲他。
难得今儿她还没睡,在这儿等着,他便不想扫兴。
“那将军稍等一下,我让娟儿帮我们去端一些吃食来。”
说着,她开门轻唤了李娟过来,又如此这般地交待了一番。
稍顷,李娟就端着几碟小菜点心送了过来后,便退下了。
叶蓁蓁取了两个白瓷小杯,背对着战骁取了酒壶,倒了两杯酒,又偷偷将白玉瓶中的药物快速倒了一些去其中的一个酒杯之中。
她将那杯酒递到战骁面前,“这酒,是我刚温上准备自己喝的,深夜寒冷,要不将军也喝一些,暖暖身子?”
战骁却漫不经心地用筷子随意夹起一颗凉拌花生米,对着她摇了摇头,道“不了,今夜没什么心思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