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医治医好
黄捕头则谦虚的低低头，恭恭敬敬的回答。
“托查理先生的福！”这话，查理也听得明白，更高兴了。紧接着，“欢迎督察长先生！”精壮们又叫了起来。查理先生就听不明了，黄捕头却听得兴高采烈，控制着自己情绪，咧着嘴巴对精壮们笑笑。
站到了队伍面前的查理先生，更高兴了。
在他眼前的“猪仔”“猪花”，精神饱满，容光焕发，特别是那13个“猪花”，更他眼花缭乱，喜不自禁。查理先生不好色，可这并不代表他不喜欢女人。
天性浪漫的法国绅士，历来对中国美女格外青睐。
查理先也正直，可这并不意味他不喜欢法郎。按照他和美方的私下协议，招一个体健的“猪仔”和貌端的“猪花”，美方付的是30美元，40美元。
查理与黄捕头签的招工合同，却分别是15美元和25美元。
这样算来，100多个“猪仔”，查理先生可赚到2500美元，13个“猪花”可赚到195美元，二项合计共赚2695美元。
这近三千美元，是个什么概念呢？
如果在法国巴黎，三千美元可以买到一幢带小花园500平方米的别墅。查理先生焉能不高兴？经过郑重考虑，哪怕纽队副那天前来流说，还暗地送上一条大黄鱼，查理先生也没动心，一定要把招工重任交给黄捕头。
这里面，牵涉到自己需要的一幢别墅，不能不小心。
与黄督察长这样的人打交道，一则名正言顺赢民心，二来更保险。而纽队副，危险！笙崽何其精明？看到查理先生和师傅笑眯眯地咕嘟咕噜，知道是刚才的口号起了作用。
干脆指指查理爵士，右手一挥。
“欢迎查理先生！”精壮们又齐声高叫：“欢迎查理先生！”直把个老头儿高兴得抓耳挠腮，东看看西望望。黄捕头趁机恭恭敬敬地请示到：“查理爵士，我们开始系？”
“系系系！”
高兴之余的查理先生，顺着下属的土语连连点头。
“系的，开了吧。”一边儿的笙崽听得紧捂着自己嘴巴，怕控制不住喷笑出来。第一个上前接受体检的，是个瘦削的中年人，二洋人指引他站上铁秤体重，他害怕的瞪起了眼睛，盯着黑黝黝的地秤直往后退。
洋人不解，跟上一步咕嘟咕噜的去拉他。
谁知，中年人一摔手转身就跑，边跑边害怕地叫着：“魔鬼，魔鬼的呀。”他这一跑一叫，正排着队等着的精壮们，也开始了惊慌的骚动。
黄捕头一看不好，急忙抽出佩枪，砰的朝天放了一枪。
先镇住大家，然后，自己一步站上铁秤，示意洋人称给大家看，厉声吼道：“没见过乡下秤猪系？这就是秤猪秤猪，明白了系？”
自己下了地秤，然后又站上去，让洋人再秤重给大家看看。
“看到了系？就是秤猪秤猪，秤猪，现在明白了系？”精壮们虽然没回答，神色却平缓多了。黄捕头又跑几步，上去把那个被巡捕紧紧揪着中年人，用手揪着拉过来。自己一手持枪，然后又站上地秤。
这次法国人不用他吩咐，就配合着秤重。
演习一番，黄捕头下了地秤，把枪插进枪袋，张开双手，周身上下的拍拍打打，还跳起来踢踢双脚，再对中年人吼道：“看到没有？是魔鬼系？你个港币样子，猪头三，赶快给本穷爷站上去秤重。不然，本穷，”
话没落音，那中年人一步站了上去，像黄捕头刚才一样，平举着双手。
法国人摇摇头，示意他放下双手站好，可他只是楞楞地看着对方。法国人只好去拉他的双手，却吓得中年人周身一激灵，又想跳下地秤就开溜。
气得黄捕头狠狠一脚，猛踢在他屁股沟上。
“想吃生活？小赤佬，真是刁民系。”好说歹说，哄着中年人秤了重。然后是测视力，量血压。又是害怕得转身就跑，要不就是像待宰的猪牛羊，四肢乱舞，嘶哑惨叫……
累得黄捕头和笙崽，东倒西歪，精疲力尽，声音嘶哑，总算把中年人全部体检完了。
法国人满意地填表签字，又让中年人签字。心有余悸的中年人摇头，示意自己写不来字。法国人只好捺着他手指头，在鲜红色印泥里沾沾，在档案表上盖手印。
好在，这头一个华工一体检完，示范效应起了作用。
虽然精壮们仍是对那地秤，视力表，尤其是血压器，露出怀疑和害怕，在黄捕头的喝令和笙崽的推掇下，毕竟也一个个的上去接受了体检。
这些法国人，训练有素。
一旦形成良性循环的流水线作业，100多号精壮只用了大半天，就全部检验完毕。其中，有6人不合格，给法国人毫不留情地划掉了。
剩下了的101个，则全部喜孜孜地排着队，来到了阿桂老板面前。
雅芳念一个名字，宝英就把手里的笔或者印泥盒递过去：“签字”“盖手印”，然后，沈丫头就发给了最后的三美元。这样的流水作业更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全部签字或盖手印发完了。
办完手续后的101个华工，立即就给三十几个红头阿三和中国巡捕住，被喝令排成二列，跟着查理先生开步走了。
查理先生也鬼精，事先就和美方说好了的。这边儿自己体检验收合格集合后，那边儿美方的人，就在法租界的界外等着接人。
十六里铺呢，本属三不管。
小东门又正好在三不管码头侧边。因此，这101个中国精壮华工，被查理爵士亲自带队，走上不过一里半路（750米），就交给了事先在码头上候着的美国人，一一点名后，全给送上了事先停靠在码头的运工船，从此失掉了自由。
这边儿的查理先生，陪着美国人一一点完华。
并亲自推着最后一个华工，上了运工船后，返身与美国人一起回到码头，原地站着，一手交出体检表（花名册），一手接过事先说好的美元支票。
现在，查理爵士。
沐浴着中国1097年初春温暖的阳光，仔仔细细地看着支票上那巨款数字，还有那在墨绿色下微笑却显得格处诡异的，美国第1任总统乔治·华盛顿肖像（正面）。
尔后，查理爵士。
一任那张挺括的纸片儿，在自己指尖愉快地响动着，再翻过来，瞅着左侧的金字塔（黑暗的一面朝向西方，表示当时蛮荒未被探索过的北美西部。金字塔上方是一个全视之眼图案，这象征了虽然美国的建设还没有完成，但在上帝的帮助下，目标一定会达到。背面）。
查理先生看到了自己那幢，座落在法国巴黎郊外的带小花园的别墅。
小花园草地上，漂亮的女儿，潇洒的儿子和端庄优雅的夫人，在追逐戏谑，而身着燕尾服的仆人，则双手捧在小腹上，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儿，随时听候主人的吩咐……
忽然，小花园变成了贩奴船。
脑满肠肥的奴隶主正挥起皮鞠，狠狠抽打着那些可怜的奴隶。奴隶忽儿又变成了，刚才那101个中国华工……“上帝，饶恕我吧。”
查理先生垂下脑袋，左手攥紧支票。
右手呢，就在自己胸前划着十字：“我有罪！这是个罪孽的世界。我诅咒它，讨厌它，可我离不了它，这不是我的错！阿门！”
101个“猪仔”一送走，所有的人心，都放了下来。
黄捕头对笙崽使个眼色，笙崽就带着几个伺役，把这6个被淘汰者，重新关进仓库。大概都意识了自己处境不妙，六人都搭拉着脑袋，垂头丧气，沮丧不已又惶恐不安。
快到仓库时，六人之中的拐石匠，突然一撒腿，向后狂奔，慌得笙崽和二个伺役拔腿就追。
没想到，拐石匠径直跑到阿桂老板面前，扑通跪下，连连嗑头，哀求道：“阿桂老板，收下我吧。我再也不捣蛋了，我一定好好干活……”
带宝妹雅芳和姚少（沈丫头回酒楼安排去了），一直站在侧边儿，不吭声看着的阿桂老板，微微一震。
这个拐石匠呢，她听笙崽讲过，是最初当场起哄三人中的一个。三人中的满崽，因“风流死亡”扔在了江边的乱坟岗，此时，早成了野狗们争夺的残肤碎片。
三人的第二个，有幸体检合格，此时正由查理先生亲自率领着，走向海上活动棺材——运工船。
如此，三刺头儿就剩下了这个拐石匠。拐石匠比笙崽大二岁，名如其人，壮实实的身板，黑黝黝的脸孔，粗手大脚，如果不是因为走路一拐一拐，也算个精壮青年。
据他介绍，自己的右脚是前年在山里采石时，不慎被一大块突然松动的石头砸烂了脚踝。
脚踝被砸烂，后果很严重。本来是根本无法再站立行走了，是村里的一个百岁老人献出了秘方，经过大半年的医治医好的。也仅限勉强能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