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思来想去
而这时的炒锅（或者大汤锅）里，往往是刚炒好菜肴和偎着的一大汤锅鲜汤，长勺的结实和乘重，或见一班。
长勺也不知是谁放在这儿的，可一到笙崽手里，他顿感有了力量。这时，二个鬼鬼祟祟的黑影，摸到了那二间住着姑娘们的大包间门前，正贼头贼脑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抓着包房门，朝里面偷窥。
沈丫头和笙崽都明白了，虽然各自暗地里松口气，却不敢掉以轻心。
从二人身形上看，有点像厨房里的蛮子厨师和他徒弟。这师徒俩有点趣儿，身高差不多，却师傅瘦徒弟胖，走有路上外人乍看，还以为徒弟是师傅，师傅倒成了活像没吃饱饭的徒弟。
师徒俩爱好也惊人一致，每月底一领到饷银，同上赌场玩百家乐。
如果运气不太好，一个输一个赢，就相互借钱，还不要利息，就像一对好哥儿们。如果运气好，二个都赢多输少或者干脆就是赢了，就一起到隔壁先抽上二口。
好在师徒俩烟瘾不大，似乎只是为好玩儿。
然后呢，师徒俩继续到隔壁——花馆，一个点上一个姑娘，屁颠颠地忙活去了……今天是月中，离月底发饷银还有10天，想必精力晤盛的师徒俩，没银子逛花馆，又有点打熬不住，便一起偷窥来了。
沈丫环呢，大约早气得柳眉倒立了。
她碰碰笙崽：“二流氓，抓起来。”笙崽摇摇头，一双眼睛在幽暗中闪闪发光，情欲攻心，最是可怕，轻则不顾一切冒险，重则杀人越货潜逃。
这时冲上去，如果师徒俩抱头鼠窜，倒也罢了。
如果恼羞成怒，就麻烦了。若论体力，笙崽沈丫头，就连一个小徒弟也对付不了，只能智取。沈丫头又碰碰笙崽，笙崽拍拍她的手背，凑近耳语道：“你这儿蹲着，别动！”
自己则像灵蛇一样，悄无声息地贴着墙根向前爬行。
快到楼梯口时停下，仍隐身在阴暗里，却伸出长勺拦住了小半载楼梯口，然后，轻轻吹一声口哨。口哨声在一片寂寞中格外响亮，正偷看得心痒痒的师徒俩，以为自己听错了，回头四下瞅瞅，又相互瞧瞧，继续。
笙崽哭笑不得，又尖起嘴唇皮儿吹一下。
这次，师徒俩听清楚了，原地呆呆，像两座木偶。突然一转身，撒腿便往楼下窜。当然，先后绊在笙崽伸出的长勺上，一前一后，哎哟连天的跌了下去。
大约从没睡得如此安宁，13个姑娘居然无一惊醒。
值班的二个伺役同时扑了上去，按住了师徒俩。同时，住在三楼夹层的男女员工惊醒了大半，纷纷穿衣披衣地跑了下来……
沈丫头笙崽回到黄府，己是亥（下午9时正至下午11时正），猪 夜深时分猪正在熟睡）去，子（下午11时正至上午1时正），鼠 鼠在这时间最跃。）至。
客厅的灯，依然亮着。
不管多早多晚，只要客厅的灯亮着，阿桂师母一定在里面（有时，黄帮主也在）。二人进去，雅芳宝英正和师母商量着什么？看到二人进来，都点点头。
沈丫头知趣儿地绕到阿桂老板身后，欲帮她拿捏解困。
雅芳见了，很不高兴地鼻孔哼哼：“沈头儿，你坐的呀，我来。”起身，替师母拿捏起来。沈丫头有些悻悻儿地坐下，阿桂老板亲热地抚抚她肩膀，称赞道：“不错，知道主动想办法解决问题，这样才能担当大任。”
再看着笙崽。
“都睡了？”
笙崽点头。“那师徒俩呢？”笙崽和沈丫头对看看，没想到这事儿师母早知道了？看来，师母师姐一直跟着我们呢。雅芳见二人有点怔怔的，笑道：“我们全看到了，笙崽，师母直夸你处理得正确的呀。”
宝英却皱眉，看看小笙崽。
“不是有姚少吗？干吗不叫他一起下来帮忙，把师徒俩捉个正着，羞死他们，看以后还敢不敢偷窥？”笙崽作了解释，师母听了直点头，对宝妹说：“笙崽做得对！如果当场出手，可能促成师徒俩恼羞成怒。因此宝妹呀，你刚才的建议就很好，很必须。这点，莫说笙崽，就连我也不如你。”
宝英高兴了，对笙崽和沈丫头也露出了笑脸。
“那个满崽和三妹，弄不好明天还会偷偷约会，从而影响到其他姑娘。真有个什么，100多个壮丁燥动起来，可不是开玩笑的。我和雅芳商量后，向阿桂姐建议，明后天不可能就将这130多个‘猪仔’‘猪花’移交给查理爵士。帮主不是说，洋人还要按照国际惯例，当场对这些‘猪仔’‘猪花’进行体检验收？我们非但不能马上将他们送走，而且还得保证人人没病，至少在洋人现场体检时没病。”
听到这儿，笙崽有些紧张。
“哎呀师母，我们招人时可没有现场体检的呀。要是有病，怎么办？”阿桂老板皱皱眉：“这是个教训，我也没想到，下次得注意了。不怪你们，怪我。笙崽，你是现场招工总负责，你当时看到的，他们究竟有没有病？”
师母这一问，笙崽更紧张了。
“难说！一个个饥肠辘辘，饿得面黄肌瘦，有气无力。我当时也曾想过，有没有，”大约是发现自己说话不妥，笙崽转了话头：“不过师母别担心，我们不是有二号的呀？实在不行，洋人现场体检收人前一刻，让他们吞下二号，保管个个精神饱满，就是有病也看不出来的呀。”
听到这儿，宝英一扭头，对着结拜姐姐笑道。
“阿桂姐，现在我真是服了，笙崽真是聪明，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再不要叫他小笙崽了。”阿桂老板也笑道：“宝妹，笙崽今年19啦，不能再叫他小笙崽了。好，真是我好妹妹，能和我们都想到一块儿，才能干大事儿呢。小笙崽，”
阿桂老板说着，突然叫了一声。
大家一怔，不知道师母说不再叫，怎么又突然叫一声？唯有笙崽恭恭敬敬地低下了头。原来，他听到师母当面对自己的结拜妹妹夸奖自己，不知不觉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笙崽知道，二个师姐一直讨厌自己。
现在亲耳听到了宝英师姐由衷地夸奖，自然不禁感到高兴。这一高兴，正好给师母看在眼里，所以冷不防又叫了他一声。笙崽一惊，方知自己的骄傲被师母看到了，急切收敛不提。
“好了，笙崽，听见埋怨不怒，听见夸赞不狂，这才能干大事儿呢。”
阿桂老板也不说破，淡淡道。
“那个满崽和三妹，你怎么处理？”“二号。”“光二号恐怕不行，”宝英接嘴：“对付满崽，倒是可以。”好个笙崽，立时明白过来。
洋人历来喜欢中国姑娘。
二号服后有一种副作用。
当时和二三天内，人处在亢奋状态，可时间一过，整个人都萎靡不振，体质过敏者，肤色还会泛黄。二三天内，如果不能上船，这13个“猪花”，就可能被洋人退货索赔。
这可是在黄帮主与查理爵士签定的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
看来，这事儿，师母和师姐们己事先商量了，可没商量出个好办法。笙崽一时也有点犯嘀咕。可笙崽毕竟是笙崽，脑子活，办法多，眼珠子骨碌碌转一歇。
“师母师姐，”
这次，笙崽也学乖了，将她们一起称呼。
“要不，先让这13个姑娘在酒楼里帮忙？本是逃难，现在有钱赚有饭吃有住处，我想，拖到洋人现场体检，应当不是问题。”先听到笙崽将三人一起称呼，师母师姐都高兴。
阿桂高兴的是，笙崽终于又进了一步，这离自己心中的打算不远了。
二姐妹高兴的是，笙崽懂理，以后更好相处和指挥他。阿桂看看沈丫头：“月英，你看呢？”酒楼有13个姑娘帮忙，俨然是锦上添花，沈丫头正巴心不得，当然满口赞成。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事态的发展，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的早上和中午，吃了少许掺着二号的饭菜后，100多号人都规规矩矩，似乎十分满意。
饭后又根据雅芳的提议，笙崽组织众人将酒楼，从里到外好好地清洁了一番。
不但清除了各个角落疙瘩处的多年污垢，而且还把夹层单间中那七八个大腌缸，彻头彻尾地翻腾了一遍。清扫翻腾中，笙崽吩咐女服务生们，把各种水果送上，还言明清洁翻腾做完后，每人发一吊铜钱。
有人管吃喝拉撒，还另有铜钱发。
这一个100多个壮丁心满意足，忙忙碌碌之余，居然哼起了小调儿。可是，独自关在赌场小屋的满崽却没有参加。此时的满崽，躺在小屋里淹淹一息，只出气儿没有进气儿，眼看不得活了。
原来，无意间。
笙崽在吩咐给他的饮水和饭菜里，偷偷掺进的二号过重，属于真正中了毒。人命关天，一向诡计多端的笙崽，也有些慌乱。思来想去，只得找到师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