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书毅没听清楚清芬的话，抬头问道：“你说啥？”
济翰忙笑着遮掩：“爸！济浩的生意咋样？还行吧？”
张书毅点头说：“挺好！别看济浩不太着调，做生意还挺在行，起早贪黑也不嫌累。这说起济浩来啦！我们这次来，主要还是为了他的亲事......”
清芬一听这话，以为公公婆婆这次来是要钱的，眼睛立刻瞪起来，没等张书毅说完，就截断他的话说：“为济浩的亲事？到济南来？是想让我们给他凑钱？这可不成！给儿子结婚，那是父母的责任，让哥哥出钱没这理儿，这说破天也过不去。不管老二咋想，我们是没钱，我们刚分了房子，装修的钱，都是我从我哥那儿借的。人家装修房子，都是父母出钱，我们这谁也指望不上，家里还总是勒掯我们。就我们挣那点工资，够干啥？”
乔桂芳不愿意听清芬哭穷，沉着脸说：“我这还没开口让你出钱呢！瞧你吓成这个样子，哪里还有个当哥嫂的样子？你们是家里的老大，要给弟弟妹妹带个好头儿。看看你们做的这些事儿，没一样让人佩服。”
张书毅脸色铁青，不知道说啥是好，他没想到清芬会当着一家人的面儿，说话呛自己，闹得自己下不台，可是，他嘴拙，一时想不出咋话来回敬清芬，气得有气撒不出去，拿着酒杯的手有点哆嗦。
清芬说：“这得分干啥？给儿子娶亲，那是父母的责任，哪家父母不是这样呢？哪条规定说该让哥哥出钱？我说你们咋这么大老远来济南呢？原来是为了济浩结婚。世槿是你们的孙女吧？她过满月、百天、生日，你们当爷爷奶奶的在哪里？给过一分钱了吗？花钱的时候想起我们来啦！”
乔桂芳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吴清芬！你这是咋说话呢？没大没小的，还有没有个规矩啦？要是把你爸气病了，看我不跟你算总账！”
清芬嚷道：“算啊！算啥总账？咱们今天就说清楚，正好一家人都在这儿！咱们有话摆在桌面上说。您还好意思说跟我算总账，我还没跟您好好掰扯掰扯呢。”
济琳炸庙：“大嫂！你咋能这么跟老人说话呢？要说咱爸妈对你们那可是比哪个孩子都好，你们结婚，爸妈去抬钱，把整个家当全押上啦。你还不知足，要我说，这也太说不过去啦！正好我三哥、三嫂也在这儿，他们结婚，家里就只做了几床被褥，啥也没给，我三嫂都没挑三挑四。你也是有女儿的人啦，也不怕世槿跟着你学，将来这么对你。俗话说，身教胜于言教，小孩子最爱学大人的样子。”
清芬说：“我用不着你来教我，你个黄毛丫头，知道啥？”
济琳说：“我知道得不多，可是，我知道应该长幼有序，应该孝敬父母。”
济恒用胳膊肘碰了济翰一下，济翰忙说：“清芬！你少说两句，咱爸妈刚来，闲唠嗑儿，别太较真。”
济泓说：“是啊！就是闲说话，您说说，咱们家里咋还像山里的六月天呢，刚才还晴空万里，一会儿就瓢泼大雨啦！”
如英说：“萱萱！快给奶奶夹快好吃的，顺顺气。”萱萱正啃猪蹄儿，听妈妈这么说，就把啃了几口的猪蹄儿伸手举到乔桂芳脸前，奶声奶气地说：“奶奶吃！”
乔桂芳被她的样子逗乐啦：“哎哟！看看！还是我二孙女儿懂事儿！”世槿看奶奶夸奖世萱，不服气地站起来夹了一块羊肉放乔桂芳碗里：“奶奶吃羊肉！”
乔桂芳眉开眼笑：“大孙女儿更懂事儿！”她正想说，比你妈懂事儿，拿眼睛溜了清芬一下，见清芬正盯着自己看，怕吵起来，惹张书毅生气，压了压心头的火气。
张书毅话没说完，像是嗓子眼儿堵了一个东西一样难受，他清了清嗓子说：“济恒！我们这次来，主要是催着你结婚，你是老二，你看看，老三的孩子都这么大啦！老四又要订亲，让我拦下了，你必须得赶在老四结婚前结婚。”
济恒愣住，没想到爸妈这次来济南是催自己结婚来了，他为难地说：“我对象还在上研究生呢，而且她爸妈不同意我们交往。我们不可能这么快就结婚啊！还是让济浩先结婚吧！”
张书毅一拍桌子，吓了大家一跳：“不行！这回你必须听爸妈的，要马上结婚。”
济恒愣了一下，无奈地说：“爸！这不太可能啊！我对像的妈妈不同意我们交往，我们还要慢慢说服她，这咋能马上结婚呢？”
张书毅说：“她家不同意，你就这么耗着？那得耗到啥时候？这马上就奔三十的人啦。”
济恒说：“而且，我要等甘棠毕业才行，她还有两年才毕业！”
张书毅说：“那太晚啦！济浩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济琳解围道：“爸！这城里不像农村那么讲究必须哥哥先结婚才行！我四哥先结婚就行啦！我二哥要等她女朋友毕业才行呢，您也不能拆散我二哥和甘棠姐姐呀！他们已经谈了好几年啦。”
乔桂芳诧异地问：“济恒！刚才你说啥？甘棠爸妈不同意？那你们等两年后，还是不同意啊！两年后你们想咋办？”
济恒说：“走一步说一步吧，还没想那么远呢！说不定，我两年后，混得好啦！她爸妈就同意了。”
清芬冷不防插一句说：“你现在下岗啦！估计甘棠爸妈更不同意了，谁能把闺女嫁给一个没工作的人呢？我看你这是在做白日梦吧？”
张书毅一听，站起来吼道：“济恒！咋回事儿？你给我说清楚！”
济恒低下头说：“我们单位搞改革，我下岗啦。”
乔桂芳说：“啥？那你没工资啦？这可咋办呢？这么多年的书白念了？这工作咋还能说没就没了呢？”
张书毅颓然坐到椅子上：“济恒！你说的是真的？你的工作没啦？”
大家一时不知道说啥好，空气像是寒冬腊月里泼出去的水，瞬间冻结成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