淫雨霏霏,乌云低垂,泥泞前程,望眼满了辛酸泪,旌旗卷,战马黯,壮士前行头难回,征战为了谁?今日将军昨日贼,泪洗面,心无愧?
且说朱武和孔明、孔亮兄弟,回到宋江处,原原本本说了兴化知县施公平的态度言语,宋江长叹一声,对众人说道:“继续前行,等到了泰州,我自去求见知府大人,给予我们接济。”众人听了,黯然。恐怕宋江所语,也只能算是一句宽心话了。
而更大的危机却让宋江感觉到头痛,主管大军粮草的花荣,向宋江汇报,部队所带的粮草,已经撑不过今天了。而后续的辎重部队,却被他们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如今之计,要么停下来,等待辎重部队,要么由途经的地方官吏,给予帮助,就地解决粮食。然而,这两条,恐怕都难以实现。沿途的官吏、民众,大多数和施公平一样,把他们这支部队当作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避之不及,哪儿有可能再去接济他们。
正在宋江进退两难之时,时迁来报,兄弟宋清,高烧不止,已经昏迷过去了。宋江听了,眼泪一下子再也忍不住了,痛哭道:“宋清,是我宋江同胞兄弟,他日待我父最孝,人又殷勤有加,不与人争高低,论长短,断然不可让他死于恶疾啊。大军暂时停下,我要亲自去见施知县,无论如何,求得当地郎中,为我兄弟治疗。”
众人听了,这才停下脚步,于破泥烂水地里,稍事休息。又捡拾些来湿柴,生起火来,烧些开水给伤员们喝。宋江不敢看众人的眼睛,让朱武在此照看队伍,让孔明、孔亮兄弟抬了宋清,又带上些金银,作为面见施公平的礼品,这才向兴化县城走去。
冷雨六月寒,乌云心阴暗,征战,征战,出师未捷多病患,大军徘徊难向前,顺眉低头过房檐,难,难,难。
不多一时,宋江带着孔明、孔亮兄弟,抬着重病的宋清,到了兴化县衙门前。宋江赔着笑脸,向看门的杂役报了自家名号。那杂役似乎耳朵有点背,又反问了一句:“你说,你是谁啊?朝廷兵马先锋官,宋江?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先锋官没有叫宋江的,就你这形象,送名去,还差不多。”
宋江又尴尬地笑了两声,拿出二两碎银子来,递到那杂役手中,意思是通融一下,让他们能见到知县大人。没想到那杂役却把二两碎银子给扔到了地上,啐了一口,说道:“脏。”
宋江的脸色大变,孔明、孔亮兄弟早已看不下去了,把宋滞清放到了县衙门口,过去抓住了那个杂役,大怒道:“爷爷们虽官微言轻,可也是朝廷下了谕旨,钦命的官职,你他娘的,算个什么东西?”说完,不分青红皂白,便将那杂役打了一顿。就在这时,县衙内冲出一队衙役来,高声叫道:“何方来的盗贼,敢在县衙门口撒野,弟兄们,拿下来,去见老爷。”
众衙役听了,一个个向前,三人如何是众人的对手,不一时,便被那些人暴打了一顿,用绳索绑了,押往兴化县大堂。被打的那个杂役,刚刚要击鼓鸣冤,一个县衙里的小头目,恶狠狠地看了那杂役一眼,说道:“老爷正在午休,你小子,岂能以你一己之私,惊动了老爷?来人啊,这三个打人的,你们都看清了吗?”
没想到,一个衙役里的小头目,也充起大来,审问着众人。几个杂役、苦力和那几个抓人的衙役,连声说道:“我们都看到了,是这个黑矮的老家伙说什么开路先锋的,和看门的大哥引起了争执,这两个年轻点的便开始动手打人了,我们情愿为他们作证。”
那个衙役小头目一听,便变了脸色,大声说道:“来人啊,给我打!”宋江一时大惊,大声叫道:“我,朝廷钦封的征讨反贼方腊的先锋官,部队就在城外,你们这样做,难道是想造反吗?”
那人一听,冷笑一声,说道:“诸位,这个黑矮的家伙,说的,他们都听到了吧?他说,他领的队伍,就在城外,是想造反的。对不对?”
堂下众人,齐声高叫道:“对,他说了,要造反的,还说去找反贼方腊合伙的,打。”说完,众人上前,摁住他们,一顿暴打。打得宋江三人,鼻青脸肿,好不狼狈。就在这时,有人小跑过来,说道:“门口前方那个反贼,猛烈地咳嗽了一阵子,翻身下了担架,恐怕不行了。”
宋江听了,哪里还顾得了许多,一下子跪倒在大堂上,仰天长啸道:“兄弟,都怪哥哥宋江啊。你、我弟兄,在家侍候老父,何等享受,即便是游走江湖,与朝廷作对,杀杀砍砍,又是何等快意。我,造什么反,招什么鸟安啊?是我宋江害了你们众人啊!”
“呵呵呵呵,宋江,果然说出内心的实情来了,来人啊,把反贼宋江,给我拿下,打入死囚牢。把这两个打人的家伙,就地正法,门前死了的那个反贼,扔到野地里喂狗去。”施公平从后堂走了出来。众人上前,摁住了宋江和孔明、孔亮兄弟。也不说其他,便把孔明、孔亮,拖到大门外。众人上前,刀棒齐下,不一时,二人便断了气儿。
这个孔明、孔亮:毛头星,独火星,白虎山庄二弟兄,师从宋公明,南征北战是过客,梁山泊内酱油精,乱棍之下难活命,无情江湖寻人情,人情一场空。
打死了孔明、孔亮,众人也不客气,又把他们三人的尸体,扔到兴化城外,任凭野狗争食,连个尸身也没了去处。可怜这个宋清:铁扇子,没武功,为人殷勤有美名,潇洒英俊少年郎,不和他人争轻重,酒水宴席勤侍奉,也算好汉英雄?可惜了,恶疾无医治,哪儿有良方?瞑目去,莫看那野狗,狰狞模样,龇牙咧嘴,世界太猖狂。
再说朱武、花荣、时迁久等宋江等人,不见回来,着实惊讶,前队的张清,又派人来催问下一步行动。朱武、花荣感觉到大事不好,急忙令人约请了张清,三人带上一队人马,直奔兴化县城,向知县施公平要人。
没想到,从来不设防的兴化县城,此时却四门紧闭,城头之上,在傍晚昏暗的灯光里,有三两个衙役说着闲话,张清大声喊叫,城头上的人,如同木头人一般,对他们根本不予理睬。张清、朱武、花荣叹了口气,怏怏不乐向军营走去。如此天气,如此情势,恐怕今晚又是个不眠之夜,还不知道有多少战士会倒下,也不知道有多少战士思念故土,要逃亡而归。
就在这时,时迁却也回到了军营,向朱武、张清、花荣说明了详情,众人听了,大惊失色。三人立即做出了决定,由张清、花荣将部队聚拢到一处,严加看管,朱武回身,向主帅张叔夜、督军高俅汇报兴化遭遇,恳请他们出面,速速放了宋江,并给以接济,大军才有可能继续向前。这真是:屋漏雨连天,戗风行快船,逆天失道人神怒,因果向来连环。昨日阶下囚,今日座上客,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