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喊来了朱武和小兵甲,三个人认真地看着地图,那是小兵甲绘制的从东昌府到飞龙山的地图,小兵甲说:“施恩、李立传回的信息是准确的,丁得孙让他们沿途加强治安,整修道路,虽说没有明说是干什么的,但很明显,是为梁师成到袭庆府飞龙山观战做准备的,在胜利的最后关头,他有必要到前线秀一下脸孔。而他所能走的路线中,巨野是必经之地,你们看这儿,麒麟台,在巨野县以东三二十里处,这里遍地的高粱、稻谷,长势正旺,便于我们隐蔽,地势开阔,便于我们迅速撤退,是个伏击的好地方。”
武松、朱武点着头。朱武说道:“只可惜,刚刚建好的与丁得孙的关系要打破了,从道义上,我们对不起朋友啊。”
武松叹了口气,说道:“朋友,是建在利益之上的,利益面前,只有新欢,哪有旧爱啊?为了宋堂主,为了梁山泊数千弟兄,也只好把丁得孙的事给放一放了。我带上萧丙甲,再到巨野走一趟,把地形、地势排查清了,做出详实的进攻撤退预案来。我们的目标很明确,只要梁师成一人,而且必须是活的,抓住他,即为胜利。并转告李立、施恩,他们的官当到头了,到时候,随我们一起行动。”二人领命去了。
三日后,梁师成在众人的簇拥下,出了东昌府,程太守等地方官员送到十里开外,梁师成再谢,众人自回。梁师成这才带上亲兵卫队,在东平府派出的衙役兵的护送下,一路向袭庆府方向走去。第二日,便到了济州地界,张邦令孔令孟分兵护送,丁得孙怎敢怠慢,亲自上阵,护送梁师成过境。在马上,梁师成得知丁得孙曾经在东京禁军服过兵役,甚是高兴,便和他多说了几句话,让丁得孙更是自豪了不少,借机向梁师成发出了邀请,请太尉大人到巨野小县用午餐,吃些家常便饭再走,梁师成一高兴,竟然答应了。等到下午再出发时,护送的和被护送的都有了些醉意,众人骑着马,摇摇晃晃地向袭庆府方向走去。
那时正是初秋天气,但见:湿气蒸腾生白烟,青纱如帐遮地天,远近村庄迷离中,农夫高枕树下眠,知了不知秋已到,蟑螂大刀要捕蝉,世上多少离奇事,都在蝴蝶展翅间。
那天气,又在下午,更加闷热,再加上中午喝了些酒水,梁师成早已是大汗淋漓,尿意大作了。他看了同行的丁得孙一眼,故作斯文地笑道:“有点事,虽小,但甚急,捉宋江事大,不急。”
丁得孙自然知道梁师成在说什么,讪笑道:“太尉好眼力,这地儿叫麒麟台,为鲁哀公西狩获麒麟之处,如此幸运之地,太尉大人,把它放了。”梁师成哈哈大笑,心想,这家伙比老子还会阿谀奉承,于是也就下了马,向路边走了几步,便掀起衣襟来。就在这时,两条大汉猛地便从高粱地里窜了出来,如同擒获一只野兽,抱起来就往庄稼地里拉,众将士一时竟然失了机,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前头开道的巨野县都头李立大叫:“保护好太尉,前面有贼寇。”说完,举刀便向前面的一伙贼寇杀将过去。后头押队的巨野县押司施恩听得前面李立发了声喊叫,于是也跟着大喊起来:“保护好太尉,后面有贼寇包抄过来了,弟兄们,给我上!”说完,领着一队人马向后面的贼寇杀去。众人再看庄稼地里,早已恢复了平静,哪里还有什么动静,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丁得孙大怒,命令士兵向梁师成消失的方向杀将过去,梁师成的亲兵卫队也一时反映过来,向庄稼地里冲将过去,哪儿还有人影,再看前后两队人马,也早已无影无踪了。
丁得孙看了看李立、施恩不归,自知道怎么回事,回马上了大道,谎言说道:“我去追赶贼寇!”那亲兵队长见丁得孙想走,心想,临死也得抓个垫背的,不把这事赖到你小子身上,我岂能担当得起?于是也不说话,搭弓在手,一箭射出,正中丁得孙后背,那亲兵队队长大叫道:“丁得孙伙同贼人,设计陷害太尉,今,诛之!”众人看了,面面相觑,无人敢语。可怜这个丁得孙:中箭虎背后中箭,可怜脚下两只船,河南河北去不了,奈何桥上寻渡船,世上但想便宜占,便宜岂能都占全,自古项刘不两立,贼是贼来官是官。
当高云龙的兵营外架起火炮时,飞龙山上的将士们绝望了,停水、断粮已经多日,高云龙的包围圈一天天紧缩着,已经到了山门外,不要说向外界传输信息,就是一只鸟、一条虫,进出也不可能了。
做为一个曾经指挥过千军万马的丑郡马宣赞,真的看不到一线希望,在他的词典里,这场战争,自己已经彻彻底底失败了,无论如何抗争,最终的命运都是灭亡,他不想再给这个世界留下丑陋,于是他走了,不是宋江害的,也不是卢俊义害的,而是他自己走了,一根麻绳外加一碗淡酒。这个宣赞啊:郡马面丑心聪,善领得胜精兵,决胜千里之外,运筹帷幄之中,沙盘之上几推演,算来算去一场空,终于跳出无奈处,黄泉路上回头望,条条大道到冥城。
高云龙示威性地对着飞龙山大寨打了三炮,一炮炸断了忠义堂前的旗杆,一炮炸毁了一段寨墙,一炮打偏了,炸死了埋伏在后山灌木丛里的几个兵士。绝望的情绪弥漫在将士们中间的时候,高云龙的谈判使者来了,给出的条件是:甲:主犯宋江、卢俊义,自裁以谢朝廷,免除凌迟之辱;乙:其他将领,自缚下山,等候朝廷发落;丙:兵丁编队,等候改编为苦役军。除此之外,别无条件。突围,请!
“这是最后通牒吧,这不叫谈判。”宋江依旧僵硬地笑着。高云龙的使者傲慢地说道:“宋江,你可以这样认为,你觉得,你们还有其他路可以走吗?”
宋江依旧僵硬地笑着,说道:“天无绝人之路,说不定就有一条路出来呢?”使者冷笑道:“宋江,我可没有时间给你开玩笑,等待什么神仙鬼怪,我只能告诉你,一天之内,高大帅要见到你和卢俊义的尸体,众将领按名册下山受降,一天之后,我们攻山!”说着,向外走去。众将大怒,刚要拦截,宋江挥了挥手,让他自去了。
众将看着宋江、卢俊义,宋江垂泪道:“众位弟兄,若我宋江一死,能换取众位弟兄的身家性命,锦绣前程,宋江死而无憾,可,高云龙给出的条件,却是让我等束手待擒,绝了弟兄们的一切生存念想,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们给他们拼了,豁出这条命去,于明日上午,午时,突围!”众好汉义愤填膺,嗷嗷狂叫着。
卢俊义大叫道:“众位好汉,听我号令,明日突围……”哪儿还有人听他的。关胜冷冷一笑,说道:“这轿子,恐怕要自己抬了。”卢俊义颓废地瘫坐在地上,嘴里大叫着:“反了,反了,没有规矩了,没有规矩了……”
第二日午时,宋江等人冲下山里,高云龙的队伍居然没有拦截,网开一面,旋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