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灼、秦明部很快合兵一处,向郓城方向疾进,高云龙部一直穷追不舍。而钱大成见父亲阵亡,早已气愤难平,带兵一路猛杀了过来,朝廷两路兵马,合兵一处,尾随呼延灼、秦明部杀向郓城。此时,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色,天已黎明,双方将士,杀了一夜,同样是人困马乏。秦明等人远远地望见郓城城墙,大喜,终于可以休息一会了。
燕顺打马过来,见过吴用,说道:“军师,教头走时,曾对我和朱仝讲了,郓城之地,城小地平,无险可据,无纵深迂回地带,不易用兵,因此,他决定让朱仝于黎明前后收拾兵马,主动放弃郓城,向飞龙山方向转进,教头此时未归,亦不知生死成败,恐怕朱仝等人早准备弃城了,我们大军进去,岂不是马上又被朝廷兵马围困,挪得了屎坑,却又进了尿窝,有何益处?”
吴用说道:“我也是如此想的,可如今人困马乏,却又摆脱不了朝廷追兵,如何奈何?”燕顺说道:“军师,你们先走,我自带本部兵马断后。”吴用无语,良久。众人才向燕顺拱手,燕顺打马而回,高声叫道:“弟兄们,跟着我,向回杀!”
得到燕顺号令,史进、欧鹏、马麟、郑天寿、樊瑞、项充、李衮等人也纷纷回马,杀了回去。吴用流泪,高叫一声:“撤!”两支队伍便绕过郓城县城,向北疾进,站立在城墙上的朱仝、雷横见了,急忙下了城墙,命令早已准备好了的将士,打开城门,带上大队人马,弃城而走,向东北方向疾进。
再看燕顺等人,在大道上稳住了阵脚,挡住高云龙和钱大成部两路追兵。钱大成为父弟报仇心切,也不等高云龙号令,更不管队伍列阵,早已飞马挺叉杀将出来。郑天寿见了,拍马举刀,杀将出来,大叫道:“奸贼,且吃我一枪。”钱大成哈哈大笑,说道:“你小子,不识得俺钱大成吗?无名鼠辈,也敢来与俺交战,快叫秦明、林冲出来受死!”郑天寿一听,原来这个人就是打败王英、扈三娘,和林冲打了个平手的钱大成,登时心里凉了半截,可已经出马,怎能再返回阵中,只得硬着头皮杀将过来,举刀便砍。
但见钱大成猛喝一声,那声音却如夏日霹雳、震耳欲聋,又似泰山坠石、东海海啸,排山倒海,更如同当年张翼德断喝当阳桥,惊吓得郑天寿的刀脱手落地,胆破吐血而亡。也真是:枉称白面郎君,却是寻常之人,清风山里坐交椅,也算好汉名分,举刀未落惊破胆,梁山好汉失魂。
燕顺见了,大惊,正要催马上前,只见欧鹏、马麟双双向前,各举刀松,合战钱大成,钱大成未动一叉,已经吓死了一个,见二人合战自己,也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大叫一声,举叉应战。欧鹏举枪,直刺钱大成面门,马麟舞动双刀,又取钱大成腹背,一连串三件兵器奔向钱大成,若是常人,定然难以应对。钱大成却不慌不忙,随手横扫,直磕欧鹏钢枪,欧鹏怎见过如此力道之人,钢枪脱手而出,飞出大远,再看虎口,早已迸裂,鲜血喷射而出,拨马而逃,而钱大成的钢叉略略向下,迅速地划了半圈,再看马麟的双刀也早已脱手而出,马麟大惊失色,刚要拨马逃命。钱大成的钢叉又迅猛回手,正刺中马麟后背,马麟哎呦一声,便没有了气息。这个马麟:小番马麟本闲汉,双刀挥动两片,吹得响铁笛,赢不了征战,如今死了,也算得好汉!
钱大成又猛地用力,马麟的尸体便被挑了起来,钱大成哈哈大笑道:“无名鼠辈,还尔尸身。”说完,猛地用力,把马麟的尸身甩将过去,正中逃命中欧鹏的后背,欧鹏立时被砸于马下,众人前来相救之时,欧鹏早已气绝身亡。这个欧鹏:摩云金翅名号大,欧鹏武艺堪夸,摩云不见云彩,金翅从来不开,上阵何时赢得,不料今又挨了尸身砸,走吧、走吧。
燕顺、史进见连失三个弟兄,早已吓破了胆子,哪里有心再战,急忙回马,向着西北方向逃窜。钱大成刚要挥师追赶,高云龙传下号令,梁山泊贼人要在郓城县城会合,如此小股敌人,不要追赶。钱大成自收了兵,随同颍川主力,向郓城县城方向,杀将过来。
高云龙、钱大成刚刚到郓城城下,探马来报,张邦部下孟文明已经收复郓城,梁山泊贼寇向北逃窜,张邦部下孔令孟正率兵追击、侧击中。高云龙急令众将,不顾疲惫,向北追击,务求全歼梁山泊贼寇。
再说朱仝带领部队,不敢去追赶吴用的部队,那样只会搅作一团,给朝廷兵马造成聚歼的机会。他偏离了正北大道,带领人马向东北方向疾进,这也是林冲他们提前商定好的路线。部队走出郓城二十里左右之时,却与孔令孟部迎头撞上了。原来,张邦认为,以自己刚刚组建起来的三府缉盗兵马实力,不可能强攻郓城县城,那样伤亡太大。他更分析,林冲也不会坚守郓城,那只能是死路一条。而内线传出的消息更证明了他的判断是正确的。于是张邦便命孟文明部埋伏在郓城县城周围,待朱仝出城时,适时给以痛击,没想到孟文明来晚了一步,扑了个空。因为他们得到的信息是,林冲要求朱仝上午之前,兵马全部撤出,没想到朱仝提前行动了。
而随后赶来的孔令孟部三千兵马却与朱仝近万兵马撞了个满怀,一场遭遇战就此打响了。朱仝大刀轮起,也不含糊,雷横朴刀飞舞,杀入敌阵,幸亏遇到的是一支新兵马,而留守郓城的又多是董平旧部的正规部队,因而便很快把孔令孟部杀得大败,纷纷逃窜,朱仝急令收兵,也不追赶,匆忙间又上了路。
就在这时,有兵丁来报,关天秩、程千里乘混乱之机,带上被他们策反的几十名旧部,逃之夭夭了。朱仝长叹一声,没有说话,队伍又上路了。过了一会,又有兵丁来报,重伤的王英,断气而亡了,朱仝令众人停下脚步,找了个黄土冈子,草草葬了王英,立了块牌子,上书:梁山义士王英之墓。嘿,这个王英:身矮形粗言语俗,好色却是第一流,让他活着读者悲,干脆让他入黄土,快意林冲扈三娘,不烦后人读水浒!
就是朱仝这稍稍的休息,却坏了大事,后面一彪人马,杀将过来,为首的却是降将龚旺,后面是刚刚溜走了的关天秩,得知林冲等人并不在军队之中,领队的却只有朱仝、雷横二人,便大胆地追赶过来。正好遇到朱仝等人正在埋葬王英,一时被龚旺的部队冲散,龚旺立于马上,大叫道:“众兵士,我是龚旺,投降朝廷者,既往不咎。”那部队之中,有数千人都是董平、龚旺旧部,一见主将出面喊话,又知梁山泊兵败,便站出来,投降了官兵。朱仝、雷横,如何阻止得住,双方便不分青红皂白,混战在一处,兵士们也根本分不出好歹来,杀在了一起。朱仝一见,打马而走,高叫道:“梁山泊的弟兄,给我走!”回头看时,应者了了,真是兵败如山倒,近万人的队伍,跟随着朱仝、雷横逃跑的,竟然不到五百人马,辎重、粮草尽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