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一下子俘获了董平部四千余众,又得了济州粮草,但并没有感到轻松。他知道,他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个被朝廷重兵围困的目标,他急忙把这四千兵马打散,揉进了原有各部,清除了一些不愿意合作的将领,并把他们暂时关押了起来,他在等待机会,等待梁山泊内宋江、吴用的命令。而雷横传回来的信息让他后心发凉,连戴宗这样的人都不能相信了,他还能相信何人?自己与梁山泊之间的联系,只有靠那个时迁和冒死回去的雷横了。林冲心急如焚,自己这里还能坚持多久,自己不知道,梁山泊那里还能坚持多久,自己同样不知道,林冲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再等了,必须快刀斩乱麻,一锤定音,否则将会被拖死、困死、饿死。
归德府兵马都监钱发旺来到主帅高云龙的大帐,向他递交了一份作战计划。高云龙眉头紧皱,思虑良久,说道:“以我的本意,是要再困上一个时期,把他们的存粮消耗殆尽,引起他们内部的恐慌,加上我们的策反,逼迫他们走上一条绝路,最后不攻自破。然而,钱都监求战心情如此迫切,发誓要报痛失二子之仇,这个本帅也能理解,如此,我就暂且许了,同意你部进行试探性进攻,不过,如果进攻稍有不顺,即刻撤出,不可恋战。”钱发旺点头去了。
就在这时,兵士来报,梁太尉派到前线督战的亲随,高衙内到了。高云龙大惊,这个高衙内,他是知道的,本为高俅太尉的侄子,过继给了高俅,原来曾在此地做过郓城知县、济州知府,后来虽说撤了职,可不久便在朝廷里的一个清水衙门给安排了,为何今天又成了梁师成太尉的亲随、还要来督战呢?
这一点恐怕是众人想像不到的,这个高衙内确实正在朝廷的闲散衙门就职,梁山泊剿匪战事日紧,策反宋江等人便被蔡太师、高太尉提到议事日程上来了,而高衙内是宋江等人的恩人,这一点是大家都是认可的,于是几经商议,便又把高衙内破格提拔到太尉府,挂职太尉府军机参赞、兵马都监,前来当梁师成的副手,策反宋江等人、兼领督军之职。
高云龙毕恭毕敬地把高衙内请进大帐,邀请高衙内坐主帅之位,高衙内经历官场起伏,早已成熟,哪里敢坐?急忙把高云龙让到主帅位上,自己坐在一旁的幕僚席位上,这才拱手说道:“高某来,是助大帅一臂之力的,兵马有何难处,给高某说,需要粮草兵马,给高某说,策反宋江等人,给高某说,至于用兵打仗,我知主帅已经胸有成竹,高某不问一言,这,不仅是我个人的意思,也是蔡太师、梁太尉和家父的意思。”
高云龙起身,向高衙内拱手施礼,说道:“感谢诸位大人对我高云龙的信任,我的作战部署是……”高云龙还没有开口,高衙内已经是大笑着,摇了摇手,说道:“大帅,刚刚说过的事,你的用兵,高某只字不问, 我们还是论一论你们归德府高家和我们汴梁府高家是不是一回事吧。”高衙内大度地把话给岔开了。
高云龙哈哈大笑,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经太尉大人与众高士求证,我们高家,皆出于黄帝之臣子高元,居地为有熊之国,也就是后世的夏禹立国之地,后几经迁徙,又有了姜太公之七世孙高傒迎公子小白就国,为齐桓公,后受封立姓于旧邑禹县,才正式有了我们高家。我们归德府高家,是李唐末年,逃避战乱迁到归德府的,后来就渐渐不事耕读而转为习武世家了。你们汴梁高家,应该也是从禹州之地迁出的吧?”
高衙内拱手说道:“听家父讲起过,是这么回事,只是我读书实在少了些,还望大帅多指点。”高云龙哈哈大笑,说道:“世情练达皆文章啊。”
就在二人闲聊之时,一场战斗却在梁山泊南山开战了。只见龚旺带领本部二千兵马,身着官兵服装,在南山阵前大叫,点名要董平出战。董平一听大惊,心想,龚旺投降朝廷,已成定局,丁得孙那厮阴险,不降,恐怕也不会为梁山泊出力的。而自己虽为梁山泊兵马副帅兼任南山主管,可手下只有二百余亲随,大队人马还在济州城,亦不知情况如何。下面的战将却是,杨志为副主管,外加一个秦明的亲信黄信、和没有地方去也不愿意出力的徐宁。至于挂名的龚旺、丁得孙早已跑回各自的防地。今天龚旺一来,此事就再明白不过了,他是要来劝降自己的,而且肯定会以济州兵马和董奇的生命相要挟。
由于自己兵马没有到位,前来帮助自己守护南山的却是北山寨主管秦明和穆弘、穆春、郝思文、邓飞等将领,手下兵马三千有余,名为自己部下的杨志、黄信又亲近他,自己根本指挥不动秦明。如今龚旺前来劝降,若是被秦明得知,一狼牙棒下去,砸死自己,那是活该,恐怕也是龚旺那厮心里所要看到的。若是不让他得知,自己跟随龚旺降了,手下仅有二百兵马,恐也很难带走,没了兵马的将军,孑然一身,投降朝廷,其自身价值,便要大打折扣了,后果好不到哪里去。若是不降,可是丧失了一次机会啊?董平思虑再三,还是做出了最后的决定,一面向山上统帅部关胜等人汇报,一面急召秦明等人前来商议。
秦明听了,说道:“不要脸的东西,自己降了也就算了,还敢来招降我等,也好,让那厮尝尝俺狼牙棒的厉害!”说完,就向外闯,董平大叫道:“秦主管,没有统帅部号令,不得出战。”秦明大叫:“都叫骂到家门口了,哪儿还等什么鸟号令?”说完,也不顾他人,飞身上马,杀出营外,董平唯恐秦明有失,急忙令杨志、黄信等人跟了出去,并大声喊叫道:“我们不相信龚旺那厮就是了,他又是我的对头。”言下之意是在和龚旺搁浅关系。
秦明飞奔跑到营外,也不说话,举起手中狼牙棒,直取龚旺,龚旺举起手中钢枪,大叫道:“秦将军且慢,龚旺有话要说。”秦明性格急躁是出了名的,要不怎么叫霹雳火呢?这些日子,又跟着阴阳怪气的董平没有少受鸟气,早已气不打一处来,如今见龚旺前来劝降,岂能再听他说三道四,早已一棒砸了下去。龚旺勉强用枪挡了,震得虎口迸裂,鲜血直流,也不敢再说什么秘密话了,打马跑回本阵。秦明挥兵要追,被董平等人苦苦劝了,这才怏怏不乐,打马回营。
却说龚旺回营,略略包扎了伤口,来见钱发旺,跪地求饶,说自己没有完成使命,愧对钱都监了。钱发旺哈哈大笑,说道:“垄将军,你已经完成了任务,本都监是想让你诈降重回梁山泊,做我内应,此计虽然没有得逞,可是你却完成了使命。一是向朝廷证明了你的忠心;二是董平、秦明乃至整个梁山泊将会因为你的出现,掀起轩然大波;三是我们打入梁山泊内部的人员,会借此事大作文章的,梁山泊大乱,有你的功劳。”钱发旺安慰着龚旺,龚旺才略略地放下心来。